一行五人便就此来到了“和味轩”。
从决定一同去“和味轩”起,那人都一直带着一丝颇有兴致的表情看着艾莫言,把个艾莫言看得是浑身不自在,只能假装年纪小,一派“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却听将军爹若无其事道:“乔公子觉得甜点是桃酥好还是桂花糕好?”
那乔公子随意道:“都好,苏将军决定吧!”
“那就来点素饼吧。”
将军爹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却教那个乔公子听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艾莫言则有点想笑,原来,将军爹还有说冷笑话的天分。
沉默了一会儿,乔公子想了想,开口道:“苏将军,不知这……”
“不知乔公子是否吃辣?”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将军爹给截断了,艾莫言听得心里一跳,偷偷去瞄将军爹,可看将军爹面色,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故意的意思来。
乔公子也盯着将军爹看了半晌,复又转过来对着艾莫言笑道:“不知小姐是否吃辣?”
艾莫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小女素不喜辣。”将军爹还是波澜不惊。
“那就随小姐口味吧!”乔公子眯眼一笑,又道,“在下乔君恒,敢问小姐芳名?”
此话一出,房间里另外三个人全都齐刷刷地变了脸色。艾莫言则是被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大好青年对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用这种“君子好逑”的语气给蒙住了,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竟一时忘了自己的《艾氏安全守则》。
见她迟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乔君恒开始变了脸色,正要发难,便听苏亦武道:“小女最近突患哑疾,口不能言。但太子殿下怎可随意在外报出自己的名讳?”敢情他刚刚是把自己作为太子的大名给报出来了啊,艾莫言理解刚刚屋里出现的奇怪氛围了。不过,这个太子还真是好看啊,不愧是继承了皇家历代妃子们的优良基因,艾莫言这样想着。
“突患哑疾?这可真是不巧了,素闻将军府中小姐都颇负才名,今日得见其一,本想请教一番呢!”乔君恒半真半假道,对苏亦武那“突患哑疾”一说,似是有些不信。
“太子殿下这一说可真是折煞臣了,实不相瞒,小女此番遭遇也是因她太过玩劣臣一时罚重了。”
“哈哈哈!”乔君恒突然大笑起来,“没想到小姐如此与众不同啊,该不会是因为怕苏将军罚才假装不说话的吧?”
听到这里,苏亦武皱了皱眉,却也不禁看向自己这个四女儿,自从七岁那年知道她娘亲的事后就开始处处跟自己顶撞,教她学琴学画的老师个个都被她给气走了不说,还偏偏去碰他从来不让她学的棋,他当然是心疼她的,不然也不会明知道她书房里那些志怪传奇都不去管了,可这丫头倔起来跟她娘一模一样,也怪他自己脾气不好,一气糊涂了就乱罚她,父女俩个就这样隔阂越积越深……要说做出装哑巴这种荒唐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艾莫言则被乔君恒的话给吓了一跳,她本来就为自己骗了将军爹这事而矛盾不已,现在被这个人一下子点中了关键,立刻心虚得不敢抬头看将军爹一眼。
苏亦武何其眼辣,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异常,却想起女儿今天好久未见的孩子气和对自己的依赖感,突然觉得,或许女儿是借口这个才同自己亲近些的,这种融融之乐他也是好久没有体会到了,当下于是也不点破,反而与太子扯了些别的话题遮掩了过去。
乔君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艾莫言则暗自松了口气,转而被陆续端来的菜色所吸引,待乔君恒与将军爹谈兴正浓时,便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
“说起来,不知太子今日怎会有雅兴出宫来?”而且居然还在大街上招呼我同行?苏亦武心里补了一句。艾莫言此时已经吃得有些饱了,这会儿听见将军爹的问题也好奇起来,如果太子出宫不是随随便便很容易的事,那他怎么还会在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活动”的情况下拉着偶然遇见的将军爹一起呢?
“这个嘛,这个……”乔君恒也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太子不妨直说?”
“那我也不瞒您说了,苏将军,”乔君恒有些尴尬地笑道,“此番我是特来求苏将军您一事的。”
艾莫言开始佩服起眼前这位太子来,他可真能忍,这饭都快吃完了,要不是将军爹先提起这茬儿,也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才开口说他“所求之事”。
“太子有事吩咐就好,臣定当效劳!”将军爹立刻抱拳以表“忠心”。
“只是私事,只是私事,”乔君恒也赶紧虚扶了下,继续道,“是这样的,听说将军府上有汶城唯一一棵油桐树?”
苏亦武和艾莫言同时愣了一下。
“将军府里确实有一棵桐树,至于汶城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臣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将军过谦了,这油桐生性怕寒,能从那南方移植至汶城这偏北之处而不死者,不仅是汶城,这整个北方怕都是仅此一株。”
“那不知太子问油桐之事有何用处?”
“呃,嗯,”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乔君恒又变回之前那尴尬吞吐的样子了,“是小王的爱妃思念家乡了,爱妃家乡盛产此树,所以……”
原来只是要树啊,艾莫言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失落了下,这两日正是它的花期,那么美的景色,以后怕是看不到了。这无事忙的太子,说得好听是“有一事相求”,可是他开口了,将军爹能说不么?!可惜了自己好端端的“桐院”,不知这树移走后,要不要改个名字。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将军爹如何应答。
“太子莫不是要树?只是这树当初移植过来时已大伤元气,若是再度移栽,恐怕难以成活。”
艾莫言一喜,将军爹真好!
“小王并非要树!”乔君恒赶紧澄清道,“只是能否将桐院让与小王和爱妃,以解爱妃思乡之情?”
竟然要桐院,艾莫言有些头疼,她现在对桐院可是十分的满意,而且那里也是她莫名其妙来到这异世的第一处地方,她才不想让给这个奇怪的太子和他的那个什么爱妃。
“芷儿你看呢?”将军爹突然转向艾莫言道。
“桐院现在难道是小姐的住处?”乔君恒惊讶道。
“是啊,臣曾经答应过小女,桐院所有事都由她做主。”
艾莫言郁闷了,不知道是该一副“识大体”的样子把树送给他咧,还是干脆假装小孩子任性脑别扭好。反正现在在装哑巴,索性不作反应,只一味地瞅着那个太子,且看他下面怎么说。
乔君恒见艾莫言并没有点头的意思,又看了眼苏亦武,略想了一想,便道:“既然是小姐的住处,小王也不便勉强,这样吧,日后小王偶尔带爱妃去观赏一番可好?”
艾莫言不由得张了张嘴,绕了半天,就是这样而已?可能帝王之家跟咱们脑袋构造确实不一样吧。对了,将军爹刚才把皮球已经踢到她这里了,怎么说也得做个样子嘛,当下,艾莫言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乔君恒见她点了头,笑道:“多谢小姐,日后定当厚报!”
油桐树事后,乔君恒与苏亦武又聊了些边境战事的话题,没多久,该吃的饭吃完了,该办的事也办好了,太子将军互相客套一番便各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