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咸平三年庚子科进士及第榜首和两位榜眼、还有赐进士出身第一的陈尧咨、王邵周起和胡用庄外放堂除下来,三个通判和一个大县知县事,这种折中委婉的差遣平息了朝廷内对王邵的职事高于陈尧咨的私下非议,不同于大臣请郡外放的是四位新任官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前去上任,否则后果很严重。
王邵还算满意自己的差遣,奉议郎、秘书省校书郎、差充知汤阴县事、勾当驻泊兵马都监,很不错的官职差遣,一县的头头,比和知州处处作对的通判强多了。
当他带着张克用走马上任的当天,王旦和赵氏把他送到府门口,赵氏对儿子的远行不胜伤悲,从几天前就唠唠叨叨地收拾这收拾那,恨不得把日用家当一股脑地都给王邵带上,好在王旦说为官赴任怎能带那么多家私为由给拦了下来。当然在大门口给王邵几句勉励的忠告,还有就是一些意味深长的神态,王雍和王冲二兄弟去都亭相送。
往昔里那帮常在一起厮混的衙内、帮闲听说王邵外放,他们不敢到府上看王旦不咸不淡的脸色,都汇聚到都亭置办酒肉来为王邵践行,有这群平日里风liu倜傥的有钱衙内,还有一些知名的帮闲,自然少不了请一些歌姬来弹唱助兴,王邵虽然隐隐觉得不妥,却也没有过于婉拒,毕竟都是一起玩耍好兄弟又有几名才貌双全的歌姬,连非烟也来送行了。
但这番热闹的场面惹的王雍老大的不快,就是王冲也有点蹙眉。王邵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意,他专门叮嘱冯平一定要好好打理,不要求迅速扩展,一定要循序渐进保住现有市场,对于吕从简一点信心也没有。
冯平深蕴经商之道,对王邵的谆谆告诫深以为然,他当即向王邵表示一定要竭力维持生意,绝不会出现大的纰漏,石耀先也表示自己不懂经济,一定要听冯平的主张,如此王邵才算放心。
汤阴距离汴梁也不算太远,过了大河再往北过了卫县也就进了汤阴的境内,这一路几乎都是平原坦途,顺着官道就是慢慢悠悠也用不了几天功夫,顺便欣赏一下田野风景也不错。由于靠近京畿,原本就是工场非常发达的县城,只要为官者不捣蛋,一般来说是不会造成民生凋敝的。
王邵非常幸运,他的上两任知县都尚能称为勤政爱民,留给他的是一个市面虽不是绝对太平,但还算过的去的县城。
在上任之初就奉行无为而治的办法,延续了前任治民理政的手段,采用无为而治的方式与民休息,和县尉、主簿相互间在短短时间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并对县衙的胥吏采取拉拢的手段,让他们为自己办事,而自己乘机摆脱了俗务的困扰。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他乐的逍遥自在,下属官吏得到了相当的自由,能够拥有自己处事的权力,亦是感到满意。
就这样,平平稳稳地进入了咸平四年,王邵的年底考绩竟然是优等,不能不说有点意思,当然更说明大宋官场从初期的锐意进取逐渐走向趋于保守。
王邵在汴梁的狐朋狗友不少,朝野的事情无论是官方渠道还是私人消息都非常灵通,除了和冯平等人书信来往商量生意上的事情,还打听着朝廷内的动向。
他感到摸不清头脑的是,原有最确切的毕士安和寇准担任双相的政局,竟然没有一直下文,反而传来了左仆射吕蒙正、兵部侍郎向敏中并平章事,中书侍郎、平章事李沆加门下侍郎。高琼为殿前都指挥使,葛霸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王汉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并领节度使的邸报。
他当真是大摔眼镜,暗叫丢了大人,这才明白当初老爹为何在他透露内宫消息后显得那么的镇定,还是照样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原来老爹早就把朝廷政局看透了!自己还以为自己多么的聪明投机,全然没有料到政局的复杂多变性,吕端临终举荐是一回事,皇帝考虑也是一回事,刘娥的话对赵恒的影响是很大,但政局发展的需要又是一回事。
由于政治局势的需要,赵恒不能不改变了主意,在李沆退下来后,决定毕士安和寇准两人都不用,而是启用倡议革新的新派人物吕蒙正和向敏中为双相,在没有几日后才升迁他的老爹王旦以工部侍郎衔担任参知政事,枢密直学士冯拯、陈尧叟并为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这位陈尧叟可是那位陈尧咨的亲兄长。
今年的朝廷人事变化多端,简直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在他老爹就任参知政事不久,王钦若也被委任为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张齐贤却外放为泾、原等州经略安抚使。
令人郁闷的是,河朔各军州都已经接到朝廷的檄文,要求各州加强戒备,防范契丹国可能才去的南下攻势。因为边地各军州都有契丹军集结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契丹军多是凶悍犀利的马队,一旦发动进攻河朔军州无一可免,汤阴做为汴梁北部的一处规模不小、地理位置正在要冲、经济繁华的城池,必然会遭到契丹军的特别关照。
地方上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朝廷也有防备契丹军入侵的准备,朝廷任命王显为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王超为副都部署,王汉忠为都排阵使,这三人的组合被河朔禁军称之为‘三王’,只不过对他们能不能有效遏制契丹军可能的攻势并没有太大信心。
以王邵私下调侃的话来说,以王显为首的三名都校绝非梦幻组合。但意外的是这三位老伙计竟然在长城口大破辽国一部前伸兵马,据邸报称这次不是简单地把契丹军击退,而是屠戮契丹军两万人之众,俘获统军使铁林,被称之为“羊山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