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油灯上罩着白纱灯罩,卡奇不由感叹先民的纺织技艺高超,这素纱轻薄透明,耐热性能也好,那铜灯烤了这么长时间却没点焦黑的地方。
油灯毕竟光亮有限,尽管这个正厅内点了三十几盏,灯盏外围的地方依旧是漆黑一片。月光透过敞开的大殿门照射进来,有点清冷,却别有一番景致。
“此刻正好,明月在上。我等便在今日结为异性兄弟。”卞天朗起身,绕到几案前。
早有伶俐的丫鬟奉上果盘香鼎,四人各自拿了清香一缕,对着月亮起誓。
“今日,我卞天朗!”
“卡奇!”
“J!”
“拓跋翦!”
“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果然,这誓词就跟我们现在的入党入团仪式一般,一千个人念的也是同样的内容。
三人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对月郑重虔诚的扣了三个头,欣然起身。“卞某今年二十又一,各位兄弟……”
“十七……”卡奇的声音有些怯怯,果真自己是最小。
“不才虚活二十二年。”J这个千年梦魔也真是装嫩啊。
“在下空度二十四载。”拓跋翦阴测测的说,J这回你也要称我一声大哥。
“那拓跋大哥,二哥,四弟,天朗这厢有理了。”卞天朗冲着拓跋翦和J一躬身。
“大哥……”J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个万年狐狸精也敢称是我大哥。
“大哥,二哥,三哥,四弟见过几位哥哥。”卡奇有模有样的行了个书生礼。
“你我兄弟何来这些个虚礼,几位弟弟快快请起。”拓跋翦这大哥做的还真“到位”,进入角色很快……
“哈哈哈哈哈……”四人互相拍着肩膀爽朗一笑,跨着肩膀便回了大殿。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得益处,开怀畅饮,酒醉亦无妨。一次次举起手中的铜爵,然后畅快放下。也不知饮了多少杯,几个人都有些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卞天朗已然醉态必现,歪歪斜斜的靠在几案前,以掌击股,和着拍子高声吟唱。
“我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唯以不永伤!”卞天朗又将手中的铜爵斟满,一饮而尽。
卞天朗的眸子闪动着清明,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卡奇不敢妄加猜测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忧心,不过那样豪放的卞天朗也有如此一面却让自己有些意外。
“哈哈哈哈……”J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声,“好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我们满饮此杯!”J隔着很远,冲着卞天朗举杯,一饮而下。
卡奇的面颊红红,在灯光下透着可爱的红晕,打了个酒嗝,然后尴尬笑笑。突然好想自己的养父母呢,不知道他们在天堂里过的好不好。
“我们……我们一起来喝几杯好不好。”卡奇的舌头有点卷,说话不是特别的清楚,拿着自己的杯子,歪歪斜斜的走向卞天朗。
“怎么……怎么……”卡奇又打了个嗝。“怎么会有两个……两个三哥啊……”卡奇的脚步已经不稳,脚下一晃便跌倒在卞天朗身旁,手里的铜壶侧翻在身旁,洒了一地的酒液。执起酒壶要给自己斟酒,晃了半天却倒不出一点。“咦,我的酒呢!”卡奇将酒壶举到眼前,眨着眼睛往里面瞧着。
“没事,三哥这里的酒多着呢!”卞天朗将自己手里的酒壶递给卡奇,斟满两杯后,碰了杯,便饮干了此杯。
“喝酒怎么能少了我们两个呢。”J和拓跋翦竟然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到了卡奇和卞天朗跟前。
四人在几案前靠了一流,叉开了腿坐在地上。这在重礼的殷商本是十分无礼的行为,但是如此却显出四人的率性不做作。
几人越喝越多,不多时便全部动酩酊大醉。J的瞳仁变成了浅紫色,不知神游到了何方。卡奇抱紧了卞天朗的胳膊,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如果自己是个女孩的话该多好,定要娶遍天下美男。拓跋翦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黑亮的大尾巴在从身后绕到身前盖在自己身上。卞天朗一边拽着拓跋翦的尾巴一边嚷着让拓跋翦把他的狐裘借自己披一下。
也不知是哪下拽的狠了,拓跋翦的眼角都泛绿光了,酒便醒了一半,将自己的尾巴收回,暗地里掐了J一把。J的瞳仁猛的由紫转碧,酒意退了个干净。两人具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让旁人看到两人的妖怪真身,那还会跟你称兄道弟,定是一顿乱棍打出府去了。
两人仔细打量了卡奇和卞天朗一会儿,发现卡奇并没什么异常,卞天朗已是昏睡了过去,便放下心来,假装不胜酒力沉沉睡去。
卞天朗的脸侧道卡奇这边,在J和拓跋翦看不见的地方,眸光一闪,一丝不可察觉的精明闪过。
又过了一阵,张妈带着几个小厮进了正厅,看着醉倒的少爷和客人们,无奈的笑笑。许久没见少爷如此畅快过了,从小带到大的少爷她最了解,少爷今天真的很高兴。
第二天四人皆体会到了宿醉的痛苦,头痛欲裂,喝了张妈送来的解酒汤之后稍稍缓解了下。桌上摆了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淡淡的米香传来,几人便觉得腹中饥饿难当,刚要下筷,卞天朗突然说了句:“三位兄弟,昨日不知是谁带了件皮裘进来,我好像是记得酒醉时摸到一件皮裘。”卞天朗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显示此刻他是真的很疑惑。“哪里有什么狐裘啊,定是三弟你酒醉迷糊了。”拓跋翦微微有点紧张,不是他昨晚没醉吧。“也许是我记错了……”卞天朗微微松口,让拓跋翦心里一松。卡奇端起粥碗,有点诧异的说道:“我好像是听到三哥说:把你的狐裘借我盖一下。”拓跋翦面色不改,手心却已然潮湿了。“哪有什么狐裘,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