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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官怕贼

很快就到了二月初八了,周康石和徐霞客一行人颇有点乐不思蜀。三里城真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生活富足,气候也适宜。老徐几乎游遍了三里城附近的岩洞和山石,周康石也偶尔陪着,主要是陆万里要不是亲自陪同,就是叫他手下的张、孙、王几位指挥使陪着游玩,好不舒适。期间,老徐因为去看人家打鱼,受了风寒,修养了几天。

而周康石也一天到晚跟陆伯恒、陆云蔷一起骑马射箭,偶尔陆万里的两个内侄刘玉池、刘嘉生兄弟也来凑热闹,看周康石训练家丁。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徐霞客和周康石向陆万里来辞行了。陆万里亲自为两人看了一个好日子,发现二月十三日出行最吉利。在十三日之前,每天都有人为师生俩饯行。

到了二月十三日,陆万里亲自为徐霞客打点行李,反复交代周康石要保护好老师的安全。然后又送了不少礼物给徐霞客与周康石,还写了不少推荐信让老徐给带着。这一路上从出三里一直到广西贵州的边境,只要陆万里认识或者听说过的,他都写了推荐信,只是希望老徐路上多受一些照顾。

而在这时,陆万里又拉着周康石交代,说等护送老师回江南到广州或者钦州来打拼,一定要先到三里城来,咱老陆家随时欢迎,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忙,只要你说一声。咱家的长镇和云蔷可是非常喜欢你的,希望到时候回来跟他们聚聚,特别是云蔷很喜欢听你说故事的。

啥意思啊,陆伯恒想念我,喜欢跟自己一起厮混,那是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没有代沟。而那个小姑娘云蔷想念我,难道老陆想把她嫁给我?可是这他也太小了吧,按后世的说法,再过半年才会过十四周岁生日而已。也许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管了,马上表态,等一护送老师回江南,一定先到三里城来看望二老以及长镇兄的。毕竟老陆官不小,而且在广西呆了八九年,在广西武将界人脉早已搭建成功,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大大有利。自己不回来借力那就是傻子。

看到了送行的刘玉池骑马回三里城后,周康石一行人总算告别了三里城,朝下一个目标而去。现在周康石骑术有所进步,也不愿意走路了,就骑马而行了。幸亏陆万里还送了老徐一匹挽马,现在自己的家丁只需要两个人挑担子了,而挑担的两个人是前一晚学习识字最差的,接受处罚就是挑担子。而陆万里还发了马牌,找两个民夫来挑担子。可惜本地没有竹子做的轿子,老徐只有骑马,毕竟对于老年人特别是老年文人来说,坐担架轿子比骑马要舒适得多。

一行人往北行走,在后营(大概在今广西上林县乔贤镇)住了两晚,因为老徐又在附近游览了一天。哨官杨耀先很殷勤的接待了老徐一行人,他是福建漳州人,到三里城后营也有八年了。

在后营酒足饭饱后,继续北行。杨耀先竟然出动了整营的兵力出来给徐霞客送行,搞得跟阅兵式一样。想不到我周康石在明代也能享受阅兵式的待遇啊,简直比夺了大满贯还要幸福。可惜后营虽然以营命名,士兵人数却太少了,不到两百人。要知道明代的一个营最起码要有两三千人吧。可见卫所制度已经败坏到了什么程度。

老杨同志出动一营士兵给徐霞客和周康石过瘾,骑马继续送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几个汉子的喊声。众人一看,是五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其中为首的一个模样还算长的周正,不是贼眉鼠眼,跑到杨耀先、徐霞客和周康石马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说他们要到庆远府(今广西宜州市)去,但是前面就是贼窟蓝涧(地名),自己五个人不敢过去,现在看到老徐一行人多,并且似乎有护院,而且后面还有军爷相送,所以想跟各位老爷一起走,也好作个伴,不至于落单被蓝海潮掳去。

后营再往北就是蓝涧,这里由于地势比较险要,有很多小峡谷,八寨余孽就龟缩在这里,官兵无力剿灭。一是因为地势险要,二是当地居民全村都是贼寇,或者白天为民,晚上为贼。现在蓝涧的贼头目大名就叫蓝海潮。

“你们是什么人?姓嘛、叫嘛、从哪儿来、到哪里去、家里几口人、又有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就在杨耀先快要答应的时候,周康石抢先问道。

那汉子没有想到周康石一连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半句说自己是庆远府人,正在想说辞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杨耀先倒先替他解了围,说道:“周小哥一定在大理寺呆过,就象审案一样,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他怎么答得出来。好了,看他们也是本分人,就让他们跟在后面吧。等过了蓝涧再做打算吧。你说呢,徐老?”。

杨耀先是因为蓝涧有贼,那是三里城的官兵围剿不力的结果,现在不能让过路客商安全通过,所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徐霞客没有什么意见,现在自己有周康石一行十几壮汉的保护,根本不怕这五个人是坏人,就同意了。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周康石也没有反对。自己刚才问那个问题完全是好玩,客串一把武林外传里的小捕头过把瘾,并没有怀疑这五个人有什么问题。不过老是感觉这五个人是有点不对劲,但又感觉不到到底在哪里不对劲。

杨耀先送过蓝涧后才回去,期间还拜访了一家小小土官吴承怍,相当于一个土镇长吧,不过他是个小孤儿,才十二岁,他老爹刚死了,由其外公伍娱心代他治理这个屁大的地方。老伍非常好客,热情接待了老徐一行。

老徐急着赶路,只是跟他们寒暄了一会就继续北行。渡过一条江,到了罗木堡吃饭。接待的是本堡头目,姓王。这罗木堡已经不属于三里城管辖了,而是属于庆远府忻城土司管辖。本堡也是设立于万历八年为防御八寨起义,现有堡兵五十余家。王头目向徐霞客哭诉说,最近当地的反贼黄天台、王平原袭击了本堡,打伤了自己的士兵,掠夺了本堡的财物。请徐老先生这样读书高人到忻城土司去反映一下情况,毕竟这里的读书人面子比较大。说完老王还拿出了几百文来酬谢,说是让老徐去土司那里打点用的。

搞笑啊,官兵(堡兵也应该算官兵吧?)被小土匪打得满地找牙,对一个陌生的读书人哭诉。

穷鬼,几百文就能打点好?周康石苦笑,这广西北部真是盗贼横行啊,还打得本地卫所兵毫无还手之力。其实,这些所谓的盗贼也成不了气候,就是一两个村子凭借地险,偶尔出来抢劫一下,平时也还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抢劫当强盗也只是他们的兼职副业。向这次来袭击罗木堡的什么黄天台、王平原,要真是什么造反的大反贼,怎么可能对付最多五六十个战斗力极其低下的堡兵,还只打伤了几个堡兵而已。看来他们一是兵力不济,二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抢劫而已。

徐霞客把钱退还给了老王,说自己跟忻城土司根本不认识,去了也见不到,自己只认识三里城的陆参将,可惜你这里又不受他管。而且自己行程线路也不经过忻城,所以爱能莫助。

既然徐霞客把话说开了,老王也没有埋怨。老王确实是个实在人,还帮老徐找了副竹子做的滑竿担架,由周康石随便扔了几文钱就雇到了两个民夫抬着老徐出发继续赶路了。只有从这里开始往北,才有滑竿,因为南边的竹子不行。

再往西北行,已经明显感觉越往西往北,地方越穷。再也看不到三里城附近那样富庶的地方了。现在到处都是茅草屋,从路上借宿和吃饭的质量来看,明显下降。不过一路上陆万里的推荐信还真好使,碰到驿站和卫所,免费提供食宿还有民夫和马牌。老徐坐滑竿也不用周康石掏钱了。但是周康石总是觉得这地方实在太穷,感觉又回到了刚穿越来的时候佶伦土州、都结等土州一样。

终于在十七日中午抵达了庆远府。从这几天的行程来看,自己一行人一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最快可以走六十多里。这让自己以前看到的古代一天急行军三十里就是强军的看法实在他荒谬。自己队伍当中虽然有人骑马,可大部分都是步行,还有老徐是坐在滑竿上,这都能日行六七十里,看来以前的知识也不是很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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