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繁华的镇南与镇北两条大街,各有一个大客栈,广源和栖霞,它们几乎垄断了所有客商的住和食。我想选一个喜欢的地方,而它并不是那两个的其中之一,我特地询问了路边上正惬意地晒着太阳的老人:
“老伯,这里有没有一个悦来客栈?”
黯沉古旧的木质牌匾上随意写就的四个字中,只看得清前面两个:悦来,斑驳的另外两字被一片蛛网盖着。有着两条宽宽裂缝的牌匾在门框上甚至有些松脱,摇摇欲坠。这个院子很小,它安静地立在与繁华大街相隔仅两排房屋的巷子里,在这里,它的名字似乎并不是一个传奇。我选择里,原因来自于我小小的恶趣味和记忆中带来的微妙好感。
破旧的木门虚掩着,不像是开门营业的样子。出乎意料,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整洁,与门面邋遢脏乱的感觉十分不一样。一个身着利落藏青短褂的小厮懒懒地趴在为数不多的其中一张桌子上打瞌睡,手边搭着一条雪白的布巾,旁边阳光下趴着的一只黑猫懒懒地用翠绿的眼睛望着我们。
些微浮尘在阳光下安静地游离,少数飘落在少年黑亮的短发上。
“我们要住店。”
“关门了。”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尤见清朗。
“那么,我们借宿。”
他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了我们一眼,抱起猫撩起柜台后的帘子走了。
少年十五六岁,眼神与他的黑猫很相似。
现在我们一般不用神识观察环境,十米的距离还不如自己的眼睛看着来得有趣。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刚拿起桌上的茶盏,他又抱着猫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风韵犹存的********。
“这位姑娘,是想要住店?”尾音上挑,如同她诱人的身段般魅惑人心。
“是。”我亲和地点头微笑。
房间很整洁,点心也很美味。早在百年前,小昭则更早,我们就处于辟谷的境界,食物于我们只是生活的情趣并非必要。
天平大陆两个大国,一名大启,一名下方,神山位于大陆正北,我选择了西南方的大启,而小昭,则去东南方的下方,沿途分头寻找。每年的年末,我们约定在翠霞镇碰头。
“你怎么把那种无用的果子也带下来了,看色泽比朱果可不好吃多了。”小昭吃得起劲,分心问我。
“果真无用的话那我们这些钱财是哪里来的?”我喜滋滋地把付房钱剩下的金子一分为二,分别装到储物袋里。
暴风过后,我捡到了一颗朱红色的果子,本是打算着把它加入到我的各种试剂中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东西与我的灵药混合在一起是否会发生什么奇特的化学变化。恰巧看到了镇南大街上贴出的告示,大启国太后病重,正寻求一味灵药——红果,不远处甚至有精悍的队伍准备进山搜寻。果然,穿越人士的运气真不是盖的。仅这个随意捡到的,可爱剔透的小东西,就立马让我们脱离了一穷二白的境地。
看那官差手托丝巾小心打量的模样,连装它的盒子都镶嵌着珠玉宝石,我怀疑告示上一百两黄金的悬赏是否太少了。
笃笃笃——
“唉……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小昭老气横秋地叹气,又捻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吧唧吧唧嚼得响亮。
“姑娘,这位爷说要见见你,我就带他过来了,没打搅到你吧?”秦老板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前,斜斜地向为首的官差抛着媚眼。
她口中的那位爷咂咂嘴嘿嘿笑着,食指摩挲着下巴把秦老板从上到下地细细打量了好几遍,才转头看向我,又咂了下嘴。
正是交给我一百两黄金的那位,听他的手下称呼他为虎爷。冷眼看着,虎爷不像虎爷,倒像兔爷。
“把她带走。”他抬手喝道。
“我最讨厌听见狗叫。”小昭冷冷站起来,这时候我才真正看到他作为一个千年老妖的气势。房间光线暗淡,好像增强了十数倍的重力,空气如胶着的液体失去了助人呼吸的功用。
“你……你们是谁?”秦老板紧皱着眉,手扶着门框勉力问道。其余人却连话也说不出口,个个脸色苍白,惊恐万分。
小昭平平淡淡地又坐下来,弹了弹衣服上的碎屑,轻轻抛来一句话:“怎么回事?”
那虎爷极有眼色,眼角猛的一跳,面色一凛,赶忙爬起身拱手弯腰回道:“这位小爷这次真是误会,实在是因为上头有令,请这位姑娘同去参与太后病情的诊治,事情紧急,有不当之处,还请恕罪。”又弯腰朝我行了一礼:“姑娘,得罪了。”
“我又不是大夫。”
他捧出那个镶金嵌玉的盒子:“红果稀有,太医也不知该如何运用,所以要请姑娘一同商议。”
“你说,大启国的太后?”这样的话,找到钥匙也算是一个捷径。这里的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作为帮助我们寻找钥匙的交换条件,可以考虑搭上一趟便车。我没说它是我捡来的,就算这个果子不顶用,我口袋里还有许多可爱的药药呢,难道都不顶用么?
那虎爷心有余悸地看了小昭一眼,擦了把冷汗:“是。你们放心,路上我们一定会尽力护送,不出差错。”
呵,还有专人护送,我捏捏小昭粉嫩水灵地小脸:“我先走一步了。你也快点出发吧,看看我们谁先找到。还有,你这个样子可真不可爱。”
小昭瞪着眼,嘟着嘴扭来扭去。我腰上突然一空,我的储物袋已被他得意洋洋地拿在手里,挑衅地晃来晃去。
“一人一半,说好的。”拿到这笔钱可不容易。
“切,我才不要那些俗物呢。把婆婆做的小点心也分我一半就好。”边说着边随手一挥,将那一群人关在门外,自顾自地把我的存粮过到他的口袋里。
我那个心痛啊,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袋子一分分瘪下去:“三七……四六……好了,停!停!五五,五五。”
他装腔作势地从袋子里深深吸了口气,陶醉道:好香啊。眼角若有若无的瞟过来,心满意足的拍拍重新挂在腰间的储物袋,背着手往门外走,“我先走一步了,看谁先找到,到时候还是在这里见吧。”
这小子,也不惯别离的场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