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家宴排场很大,说不清的奢华,恍惚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亭台轩榭、珠光翡气的宫殿。到如今,对那里已论不上憎恶,那个最初只想逃离的地方,在这年年岁岁的颠簸中,在我心中划下的痕,似乎只有想念。也许这就是家的魔力,更确切的说,这是时间的魔法。
越庞大的场合中,越容易将人藏匿,因为人与人之间乍一看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异。但越大的场合,也似乎越容易将人暴露,而且一暴露就公知天下,如果一个人实在与众不同,那他与人群的对比会更显强烈。
孟婆就是这么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人,无法装作你没看见她,因为她满满的笑容已盛在你面前。
我入座没多久,孟婆也凑到我这桌子来了。满肚子里尽是好奇为何这么个厨房做汤的婆子也能入席家宴,但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开口才算妥当,只好笑笑做罢。兴许,若能少上一些好奇,便能多得一分舒坦自在。
遥遥的似乎有一道目光扫到我的位置,停驻。放下瓷勺,抬袖,启帕,印唇,唇角上扬至一恰好的角度,迎上这道视线。
恩,很漂亮的女人,想了半天,找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这视线的主人。不单只漂亮,眉眼间还有些说不出的熟悉,可是就是回忆不起我在哪见过这眉目。宴席还未开始,盛上桌的只一碗冰糖银耳,位上在等待的女眷们要不默默就勺饮汤,要不悄声聊天,每个人都中规中矩,毫无一丝唐突。确是优雅,确是憋闷。想象宫中的女人,皇陵的女人,云楼的女人,和这黄家的女人,心里头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她遥遥朝我淡淡微笑,偏过头去和身侧女人谈起来。
“小丫头,别东张西望的,快把汤喝了。”孟婆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身体,恰恰挡住了那个女人,虽不知这是何意,但对待不知的法子只有不动。我依言挑起汤勺,默默喝我的汤。
钟鸣九声,男入。
全部女眷们都低下眼睑,垂眸顺耳。籍着我的地势偏僻,懒得向他们低眉顺耳,悠悠把目光瞥向窗外。
云色翻滚,风涌草动,这儿风很大,会吹得人不知所措。轻纱薄绢在这风里无法飘逸,如破布败絮被撕扯。流云长发不适轻拢,因为它经不起风的洗涤。今日风声依旧,但看那婆娑树影,庭前花飞花散,心境总也无法平和。
钟鸣十二,黄家老爷入,家宴启。
我回过神,看见赵乾坐到了黄远山的下首,面带微笑,眸色淡然。既不失礼,也不显亲近。
“都长那么大了啊……”
忽闻孟婆叹息,转过神来晓得她是在说赵乾,我侧脸朝她微笑。的确是可以感慨的呢,十年前的赵乾,今日的赵乾。毕竟都是亲人呀,曾经因为碍于面子,还以为要老死不相往来,年年月月流逝后,这面子又值得几钱几两?总要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上千年的教训,上千年的经验,说来说去都只是空口之谈,等事情找上自己来了,才开始手足无措。看着他们一家团圆,在这中秋之时,心口异常的难受。皇宫真的这么难待么?我与宫里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能调和?我和爹爹……爹爹,久远而生疏的词,我和爹爹之间那堵墙,到底是何时砌起来的?还是这一切只是,我的任性……
满座哗然,黄远山在席上欣慰地拊掌而笑,赵乾亦在淡淡微笑。
“妾身倒着实服了,愿自罚三杯。”娇娇女声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诱惑,正是刚才那个与我对视的女子。
“能让我们心高气傲的瞿丫头服的人,恐怕这世界上存不了几个,乾儿,不愧是我的乾儿,啊,哈哈。”
众人和着黄远山的笑声,也都笑起来。每个地方的场景,都差不了许多,每个地方的生活,都相似的厉害。他们笑,不是因为真的好笑,他们笑,只是为了让笑了的那个声音显得不那么单薄。
杯酒下肚,那女子已面泛桃红,白玉葱指轻扣太阳穴,似乎不胜酒力,说的的确是似乎。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我也不要装得事事洞察,因为那通常是自以为是的论断,可以做的,就是想象一下,若我是她,当如何自处,或者为何如此。
若她真不胜酒力,那她接下三杯,原因可能有二。她不知道自己不行,此其一。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在这样的家庭里,没有可能会有人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因为他们都输不起。其二,她是故意如此,那么她的目的就在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搞清楚她是谁。原以为我再多观察她一下就能凭借她的言行,与我日常听说的这个家庭的人的消息结合起来,但是不懂,还是不懂。
若她是假装不胜酒力,那么她的目的肯定是针对那些不熟识她的人,范围自然又缩小许多。
不单纯,大概在我心中压根就没有单纯的人吧。
“瞿丫头,喝不得就别勉强了,爷爷知道你身子还没大养好呢。”黄远山慈声劝道,虽说是劝,实质也是赦免,此话一出,在座还有何人敢去勉强?
那女子缓缓抬眸,却不放下手中的酒,从我这个方向不大看得清她的面目,但看看黄远山的表情,十之八九也猜测得到了。
“峰儿,你也真是的,唉。我不想掺和你们现在的状况,我已经是过去的人了,现在的夫妻我搞不懂,也不想搞懂,你们爱闹腾就闹腾去吧,别搬到这儿来增添笑料。”话很严厉,表情很不耐,但我仍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丝怜悯,一种过来人对晚辈的怜悯。
黄远山叫了峰儿,是的,就是那位黄二爷,黄峰。黄峰亦言起了身,上前搀着那女子,阻下她手中的酒盏,朝主席躬身行了个礼表示歉意,扶那女子归座。哦,不能叫那女子了,得称二少奶奶才是。席上一时冷场,却也马上又被几句笑言激活起来。
原来如此,她是二少奶奶,怪不得我猜不出来。想想我对这个家族所知道的信息,九成九是黄蜂和我说的,那么只要他不想说,就注定我无法知道了。信息如此匮乏,怎么才好搞清楚我要弄清楚的事?意识到这点也好,问题早点发现才能早点解决。
关于这个二奶奶,我算得上是一无所知。早听说黄峰他们夫妇生活的并不和睦,夫妇不和睦在我看来绝非什么稀罕事,但稀罕的是他们连表面样子都不肯做一下,好像毫不在意周围声音对他们带来的影响。关于他们,还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好奇,像黄峰这样的人,无论婚前婚后我想绝不会缺少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先不说黄峰个人的能力,单是他身后的这个家族,就足以让人垂涎。哪家不巴望着能和黄家攀上点亲代上点故的,即使只能送来做个做妾,但我想还是有人愿意赌上一赌,更别提现在他们夫妻不睦了。但现在问题就是,这些非常符合常理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然我也知道,并不是符合常理的事情都会发生的,只是仍然会好奇罢了。说到头来,从开始到现在,我对于这个黄二少奶奶,确乎充满好奇,只不过对于人家的家事,我一直不喜欢插嘴,好的赖的都是他们得接受的,我怕一牵扯进去,有时会搞不清,不单别人看着混乱,连自己都会跟着迷茫。败就败在我这个习惯上了,有的东西若自己不能做出主动,光是守株待兔,等不来。
孟婆在身侧安静的吃着东西,但双眼却炯炯盯着席上,我感觉那视线里头,还有一丝贪婪,一点渴望,一份满足。我豁然大惊,早觉得孟婆她不简单,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来自一个仆奴?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出她到底是在看谁,不过她的眼光中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只有一种炙热的感情,一种我不大理解的感情,甚至会让我畏惧的感情。我埋下头,脑海中挥挥袖,略去这一幕,我什么也没看见,没察觉,我要做的,只是用我的晚餐。
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既然是秘密,那便不要知道好了。
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推出,晚上的空气很凉,非常易于平静身心。抬手轻叩木门,道:“赵少爷,您要的热水来了。”
房内一阵静默,我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又道:“少爷,奴婢把水给您搁门边儿了,您早点用,别放……”
门刷地被打开,赵乾的身影猛然打下,吓了我一跳。刚要做出不悦的表情,却看见房内还坐着二少奶奶,我心内呐喊了声好险,还好我刚才没有逾越,不然落在她眼中这又成了什么?
我呐呐地朝赵乾与二奶奶问了安,放好水便要退下,不过似乎还有人不大舍得我。
“我道是谁呀,原来是我们最有手段的瑾丫头。前些日子才巴上我们二少爷,今儿一看来了个将军,快马加鞭地又来折高枝而栖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杂货,胆敢跑来我们黄家放肆。”
“奴婢只是本分着做事,也不知是哪儿碍着主子的眼儿了。”
她在吃醋,非常理解,我不就从小泡在醋坛子中长大的么,对于醋这玩意儿,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心内嘿嘿冷笑的下,正面交锋比在背后无根无据的猜测舒服多了,脑海中的敌人,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厉害,有些人就是这样被自己给吓坏了的,实在没必要。更何况,她这么一开口便表明了对我的敌意,也让我省心许多,才不要和那些藏来藏去的人玩勾心斗角的游戏,面上清淡如风,心里头已经把你砍过一万次还不止,很讨厌的感觉。
“真是分内的么?那是不是还要服侍洗漱更衣暖床呢?”
“嫂子,若没事,请回吧,今儿有些乏了。”话不客气,声音很冷。
我在心里瞪了赵乾一眼,还知道要帮我说话的啊,不过才不要现在放过她,好久没和人动嘴皮子了,反正现在有人护着,这个臭赵乾总不会让我被二少奶奶使坏的吧。
我啪地跪到地上,埋着头道:“原来二少奶奶立下的家规还有位客人暖床的事项呀,奴婢真是该死了,没认真记牢规矩,这会儿还得让二奶奶大半夜的来帮奴婢做好奴婢忘了的事儿,真是该打真是该打。”
“你……好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你怎么能说我是来帮暖床的?你毁我清誉,你给我收拾包袱现在就走人!”
终于说出她的目的了呀,不就是要撵个丫头么,磨磨唧唧找一大堆借口作甚。
我惶恐地抬了头,撑大眼睛,双唇颤抖,悲悲戚戚地说道;“奴婢没说奶奶是暖床的,奶奶绝对不是暖床的,奶奶半夜了还来赵少爷的房间,绝不会有什么私情,你们都是正经人的,我可以向大家作证,你们还什么都没开始做……”
“你这个该死的小皮条,给我小声点,你想惊到大家啊,我……我不说了……你也什么都不要说,今晚我们没有见过面,记好了,若我从别人那儿听到了一星半点儿的,我会把你的经都抽出来。哼……”这威胁的话还真是熟悉,再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只觉得好笑。二少奶奶说罢,长袖一甩,翩然离去,那背影说真的还真挺好看,不过她似乎气到忘了和赵乾打声招呼。
“好玩么?”声音依然透了鼓凉气,闻之我不住打了个寒战,转过头对上赵乾的视线。阴阴冷冷,深不可测,这是我对他此时眼眸的总结。
“好玩么?”他又问了一遍。他真生气了,我听出来了,他气……他气什么啊……哦,不是吧,这男人那么小气,怪我刚才讽刺二少奶奶是把他给掺和进去了么?
“的确不好玩,特别是有你以后,”我淡淡回道,缓缓起身,弹了弹跪脏了的衣摆,冷冷看他一眼,嘴角挂丝嘲笑,“赵少爷,多有叨扰,奴婢告退。”
看着他眼中寒冷越凝越重,心中有丝疼,但也有点残忍的快感。
杀人不过点头地,折磨人也得有个度,古训我是记得牢的。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猛地冲向他,直接扑到他身上,电光火石中,下一刻我的颈项前堪堪停住了赵乾腰侧的刀刃。
“你干什么!?”他似乎是吼出来的,压抑着吼出来的,攒着小刀的手慢慢离开,滑至他身侧,“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
感觉到了,那一刻他几乎紧绷到极致的身躯,我抱着这个比我大上许多的身躯,心中满满的尽是难过。
今天一见面就让我觉得不对劲了,虽然说不出是什么不对劲法,到后来听说了赵燎将军的事,再看看他在席间的模样,我终于知道是什么不对了。他脸上的面具,他从前训斥过我的,如今他也带上了,终于发现在这样的世间,不把自己遮上掩上一些,便活不下去了么?懒散随意的赵乾,宾至有礼的赵乾,浑身充满戒备的赵乾,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突然失去保护,暴露于虎狼之中的恐惧与自我保护。不过,此心换彼心,只希望他能在我面前他可以不要那么累。
我抱着他,希望能给予他力量,无所顾忌的抱着他,虽然我知道若现在随便进来一个人,我差不多就算是完了。
“没事了,没事了。臭赵乾,你还以为你很厉害,很沉着很冷静很淡定呀,以前都你欺负我,现在轮我欺负你了,不过没关系,也就只有我欺负得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好长的沉默,但让人感觉很安静,很温暖,没有什么不纯洁的念头。我们也只是可以在天寒地冻是相互依偎一下的动物,偶尔,可以放松着互相信任一下而已。
“唉……以前总搞得像我要非礼你,弄得我好委屈,现在轮到你非礼我了,我是不是也该挣扎一下?”
听着他的戏言,心中半喜半恼,忽觉自己行为不妥,一把推开他,嘴上斥道:“要你嘴巴不干净,你是喜是乐我才不要管你,爱咋咋地,哼。”我扭身就要离开,的确,是喜是乐我都可以不管,但要是你伤心了,我却是非管不可的了。
“嘘……这儿不是叙旧的地儿,跟我走。”赵乾脸上神色一肃,吹熄灯烛,唤我同行。
我一直自认为我的方向感极强,但随着赵乾在黄府内转悠,看着周围越发陌生的景色,甚至还有几次似乎遇见了相同的东西,我开始感到恐惧。不单恐惧这陌生,还有赵乾这惊人的探查力。这等熟悉程度,是一个刚来不久的人所应具有的么人?事实绝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因为两家交恶,十年间毫无往来。要么是他们地下有联络,要么就是……
“好了好了,你这个傻丫头,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整天转什么,都不嫌累呀……”他突然停下身,满脸无奈的看向我。
“闹了半天,好像是我不该一样。看见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清楚就拉了人到处乱跑,傻子都该疑惑的了。说,你到底是要不打自招,还是屈打成招。”
“切,我还有得选择么……”
他叹了口气,不理睬我,又拽着我疾步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屋的窗边,掀窗,然后我就被拦腰丢了进去,接着他再闪身进来。
我真的很想发火,说实在的,不过现在进了个莫名其妙的屋子,一个安静得让我害怕的屋子,我决定缄口。
这是一间卧房,软榻,箱柜,桌椅,看这样子还是一件招待贵客的卧房,而且似乎还有人住。
“喂,”我朝那个在塌旁捣鼓的赵乾道,“这儿是谁住?要回来发现我们咋办,你要做什么赶紧着。”
他楞了一下,停下手中的事儿,回身看我。房间很黑,只能籍着月光看出些事物的轮廓。他似乎笑了下,抱了被子朝我走来。
“我非常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锦公主,这点观察力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活过这几个月的……这是我的房间啊……”他做出要被气死的模样,走到我身边,靠墙把被子铺到地上,又垫上一只枕头,拉着我坐靠上去。
“你……我……我们瞎转悠半天,你又拉着我回来了?这……你怀疑有人跟踪我们?”好像被人说多自己傻,自己就会真傻起来。本来最多疑的我,居然连这点都要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实在愧对祖宗。
“你当二奶奶她真的甩袖就走了么?其实你早就被她怀疑上了,怀疑你就是那个失踪了的锦公主,今天她来我这儿,就想探探我的口风的。”他说着也坐到被子上。
“失踪的锦公主?不是压根就没有这消息传出么?”
“恩,皇上确实是封锁了消息,但这天下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哼哼冷笑一声,转头看着我,道,“你知道这二少奶奶是什么人么?”
说到这问题我就惭愧啊,来这儿这么久,我今天倒是第一次见二少奶奶,第一次见那个把我赎出来的人的妻子。
“很有背景?”我小心地问到。
“比起你来说,这背景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她的姐姐嫁的是当今皇上。”
“你是说瞿妃?!”
“难怪了……”我邹着眉头低头思索,突然间灵光一现,我猛地拉住赵乾的手,道,“无心插柳啊!赵乾,我有办法了,扳倒瞿妃的办法,这是上天送到我面前的盛宴啊!这个我们稍后再谈,我还有疑惑需要你解释。”
想着一个烦恼离去,心情轻松不少。
“我知道,我从你被掳走那时和你说吧。
“你不见以后,我们四处寻了一下你,发现事情不一般,只好报告皇上。皇上立即下令封锁消息,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悄悄找人探访,最后终于把目标锁定在昌华城的云楼。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何故,并没有立即把你接出来,只是暗布下眼线,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就连这黄府中,也有皇上的人,所以你不要担心。”
又是这么轻描淡写,好像我被拐来拐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样。不知是晚间温度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的,我不担心……我不担心有人把我迷倒,绑走,因为身边会有人保护我。我不担心天天被人下药,全身根本使不上力,穿得那么不要脸去给那些臭男人看,因为身边会有人保护我。我不担心那得浑身猥琐的男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扒我衣服,因为有人会保护我,我不担心……”
“别说了,别说了……锦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靠到了赵乾怀里,但是寒冷还是无法抑制的侵袭着我的身体。
后怕,这后怕让我夜不能寐,多少次,梦中尽是那些淫邪的目光,粗暴的双手,还有那团……血淋淋的肉……
“你知道么?”我突然自赵乾怀中抬头,眼睛明亮,直视着他,“你知道么?我把那个想夺取我清白的男人给阉掉了,他算什么东西,竟敢奢求我的身体……呵……哈哈……”
我正想放声大笑,嘴巴却被赵乾焖住,变成了绝望的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赵乾双臂锁紧,千头万绪到只口中化成无错的呓语。
“唉……你哪儿对不起我了?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不是么?”
“我……”
“嘘,不用安慰我,就这样抱抱我就好,想爹爹以前那样,抱抱我。其实我没那么难受,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清誉,早就没有了呢,就连赵乾你也不认为我还有吧,呵呵。”
“你不怀疑是我害的你么?”
“你么?当然怀疑过,而且一直在怀疑。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心情很好,是不是你又如何,是你,我原谅你,不是你,我原谅我自己……”
“呃……为什么要原谅你自己……”
“咯咯……你是笨蛋么?因为那样的话,我就误会你了呀,既然我做的不对了,我当然也得原谅我自己,不然不是好亏。”
“事实上,我比较怀疑此是细细所为。”我想了想,说出了心头真正的疑虑。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失踪后,作为你的贴身侍女,细细被关入监牢,两天后,畏罪自杀。”
啊?怎么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人感到突兀?畏罪自杀?多可笑的幌子,杀人灭口的幌子。细细她也许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儿,但绝不会是自个无聊才做的,既然要背叛我,那也得有个更值得的主子。那么她的主子?
“告诉我,这次也有关瞿妃。”对于细细的死,我的心情没有太大波澜,无悲也无喜,那只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路,我无法责怪她,更无法责备自己。
“的却也有关系,是查案的时候,隐隐查到和瞿大人有关,然后案子就差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