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宁就被一阵爽朗的谈笑声吵醒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透过窗子里向外看去,这里似乎永远没有阳光,永远雾朦朦的,彷佛时间都要停止了。
唐宁伸了一个懒腰,走了出去。昨晚来的太晚,也未来得及观察,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四方的院落,四围是房间,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摆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墩,喧闹声就是在这几个围坐在石桌前的人身上产生的。
只听一个大胡子大声叱喝:“妈的!昨晚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一到后半夜就开始走霉运,本指望可以小捞一笔,谁知道结果,算来算去还是输了……”
“哎,你还别说,”一个矮矮的油光满面的胖子打断了他,“老哥你没听说过吗,这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嘛——不过老弟我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这帮孙子,输了就说欠着欠着,一到最后结账都他妈不认了……”。
两个人激烈地争吵着,似乎在为昨晚石桌的赌博各自愤愤不平……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长发的女子像是在熬药,弯着腰,不断地用扇子扇炉子。她瀑布一般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面目。
矮胖子看到了唐宁出来,就过来打招呼,“嗨,小兄弟,昨晚睡的好吧,”唐宁局促的点了下头。他还是不太愿意与陌生人搭讪的。
大胡子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笑道:“这小兄弟一看就像是北方人,来这旅游的?”唐宁随便客套了几句,就想结束对话,回到自己屋里去。他想他得好好计划计划,怎么着也不能白来一趟。
他刚要转身,却见一个老太太慌里慌张地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外边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吧,打的可凶呢……”
唐宁一怔,这不就是昨晚带自己进来的那个老太太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从她的神色来看,似乎镇上发生了什么事。
“阿婆,您老说什么呢?什么打起来了……您看您这跑的,小心摔着了……”煎药女子看到阿婆这个样子,觉得很奇怪。别说是他,就连石桌前的两个汉子也被他的话吸引了。
老太太一跺脚:“就是二旺他们家渔场那边嘛,几个孩子在打架呢?打的那个凶哦,都头破血流的……这些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老太太可是几十年没见过这个场面了……我说你们两个老爷们,赶紧去劝劝吧,我看时间长了非闹出人命不可……”
两个男人听了都站了起来。只听那个矮胖子嘿嘿一笑,说道:“老哥,看看热闹去……”说着一推那大胡子,两个人小跑着奔向门外。
唐宁也觉得好奇,于是带上门,跟着跑了出去。
穿过两道小巷,再过了一个细长的竹桥,唐宁远远就看见岸边围了一群人,透过人逢,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年轻人相互拉扯着,似乎已经动起手来。唐宁生怕错过了热闹,过了竹桥就迅速地奔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朝那边看。
他渐渐辨别出来,这些年轻人分成两队,有两个人被四五个人围着,而其中的一个似乎受了伤,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沾满了土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看来双方已经发生了肢体上的冲撞。
尽管这一队只有两个人,有一个还受了伤,可那站在包围圈中的那个瘦瘦的依旧高傲地站着,用手指不住地点着对方的鼻子,丝毫不甘示弱,眼看另一场冲突瞬间又要爆发。
可那瘦子怎么看怎么土了点,一个肥肥胖胖的灰不溜秋衬衫罩在自己身上,怎么看唐宁都觉得像自己乡下的打扮,傻乎乎的。再仔细一看,唐宁不禁心里一颤:怎么那个小子跟阿铁那么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阿铁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然而跑的近了,他坚信那个人确实就是阿铁!
“阿铁!”唐宁在人群后远远地喊了一声。但人群之中实在太嘈杂了,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里面……
唐宁心里一急,赶忙加快速度跑上去,分开人群,大喊一声:“阿铁,真是你!”
所有围观的人们的目光都向唐宁的身上转来,包括阿铁和他的那帮对手……
“嘿,还真是巧了……”唐宁等那几个人一回头,才突然发现,这几个小子,不正是昨天火车上那几个贼么……
那帮家伙看到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过来,上来就喊他对手的名字,还以为是他又来了帮手,要背后下手。其中一个小子一看唐宁闯进来,怕中了暗算,一伸手就向唐宁胸口抓来。
唐宁可没想打架。他从小就没跟人动过手,一看这情形,知道对方误会了,可他又没办法解释,眼看就要吃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一个黑影猛然从自己眼前闪过,紧接着感觉鼻头上凉风一闪,还以为对方已经打到了自己鼻子,往旁一闪,这才发现刚要打自己那人已经滚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呻吟起来。
唐宁定睛一看,原来在一闪之间,阿铁早就一个扫堂腿把那个小子放倒了……唐宁突然想起来了,阿铁这小子曾经学过几年武,怪不得刚才被四五个人围着还那么嚣张。
唐宁一愣,还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却见阿铁对着自己喊到:“不就是打架吗?我一个人就行,你别管!先在旁边待会,等我收拾了他们咱再……”
话还没说完,阿铁已经冷不防胸口挨了一拳。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单打独斗,几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眨眼就殴成了一团。要说阿铁这小子,还真是骨头硬,虽然也挨打,可对手的攻击却如同打在沙包上一般,对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青年根本没什么大的伤害。而他却闪转腾挪,有板有眼,每一个还击都让对方趔趄欲倒……
唐宁和那个受伤的同伴一开始还挺紧张,生怕阿铁吃了亏,可几个回合下来,他们都暗暗放下心来:阿铁这小子别看是一个人,确实够爷们!愣是把那几个小子打的满地乱爬。
受伤的同伴看到这情形,坐在地上眼角,咬着牙,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看到同伴吃亏,唐宁注意到他们的老大——那个“高中生”却更加愤怒了,像疯狗一般扑向阿铁,即便一下下被阿铁击中却就是不放手……显然在这一堆人当中,虽然他是“老大”,却是实力最弱的,阿铁揍他,就像一个强壮的男人戏耍小孩一般。可纵然如此,打架可不能留情面,对对方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阿铁本来看他年纪轻轻的不忍心下手,可这小子却偏偏不知好歹,阿铁一时火大,眼看就要忍耐不住下重手……
唐宁在旁揪着心看着,开始心动起来,想起那天在火车上的一刻,怎么说也是那小子帮了自己一回。这时眼看他就要吃亏,自己真要是眼睁睁看他被自己的朋友打,心里还真是有点难过……想到这里,唐宁连忙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突然大喝了一声:“阿铁,别下手,他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