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见过大公子,见过大姑娘。”
谪仙园很大,不过在白曼回来前,冬灵就已大姑娘贴身侍儿的身份,招呼园内的下人,此时除了有事外采办或值守的人外,都聚集在流云楼,跟新主子见面。
不过白曼还因为谪仙园有多少平米而回不过神来,整个人有些恍恍惚惚的,江昭瑗只当她是累了:“妹妹先回去休息吧,也快到用膳时候了,休息片刻,尝尝从百味斋聘来的掌勺的手艺,若觉得不适合,明日再给你换。”
“不用大家一起吃吗?”白曼回过神,不知怎的,想起意识中,大家族似乎总喜欢聚在一起吃饭,就好比红楼梦中贾府。
“今日是你回来了,父亲才让各位弟弟一起来见见妹妹,除了逢十便要到主院用膳,平日都是在自己院中吃的,谪仙园里有小厨房,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在大厨房,只是那里章程多,得让下人拿了菜单送去,再提食盒回来,不比小厨房方便罢了。”江昭瑗牵着白曼的手进屋,安置她在榻上坐好,临走又道:“妹妹身边,包括冬灵,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若是对府里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问他们,多数是能回答的,再有不解,遣人来问我便是。”
“谢谢大哥哥,我知道了。”
江昭瑗出到院子,对院中还躬身站立的人训诫了几句,交代下人好好照顾,便打了回转。
他来,只是露个面,表个态。
这屋里的物品、下人等,那都是早在白曼回京之前便以准备好,特别是这由江映山亲自指定用来做白曼居所的——流云楼,里边的下人每一个都是江昭瑗面见过,从府里的家生子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乖觉灵巧不说,模样儿也是个顶个的秀丽。
“姑娘,你是要先见见下人,还是先用膳。”冬灵看看还守在屋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侍儿,朝半眯着眼正想事情的白曼低声问。
白曼扫了眼屋里的人,都是男子,小的也有十来岁,一个个面容谦卑,涂着在她来看有些劣质的脂粉,画着弯弯的黛眉,或嫩黄色纱衣外衫,或浅绿夹衣,裙摆微摇,站姿婀娜,真是娇若春花,嫩如烟柳,可惜她的审美观与这个世界的截然不同。
微微撇了撇嘴,收回越来越透着怪异的目光。“今天栽了花,身上有汗,先准备浴室,我要沐浴。至于这些人……以后他们都交给你了,给我整出一个能让看出五官的样子来。”
回了家,自然不必再用浴桶,浴室就在流云楼临水的一面,池子三米多长,两米多宽,奢侈的是,铺池子的砖竟然是赤色的玉石,而且是温玉,水是从外边引来的活水,放在温玉的池子里,就好像泡温泉,只是少了那股子硫磺味。
冬灵以白曼不喜别人近身为缘由,让候在浴室中的侍儿退出去,自己替白曼解下衣服,然后从一旁带进来的几个碟子里,喂切得薄薄的酱肉给她吃。
“……王妃对姑娘真好,谪仙园占了王府一小半的地还多呢,记得对面的芜湖阁以前是余王君住,现在都搬到梅苑去了……”
白曼听着他的念叨,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一动:“嗯,神山的东西取回来了?”
“是的,比我们提早几天到的,不过,流云楼有了最好的,那些都入了私库。”顿了顿,冬灵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当初水族送姑娘的那些箱物品,私库里只有几箱珠宝,还换了紫颤木箱,听说,是大夫人扣了下来……”
“你让人去问了?”
“尚未,不知道姑娘的意思是……”
“那就这样吧,没有母亲的授意,她还不至于会动那些的东西。”白曼淡淡说着,感受着冬灵揉在身上轻柔的力道,还不时抽出一只手,没忘伺候她的口腹。
“我也是这般想,大夫人可是王妃的臂膀,王妃这么疼姑娘,她讨好还来不及如何会私扣物品。”冬灵眉开眼笑:“还有一事,冬灵自作主张,见那些珠宝成色极好,又稀罕异常,想姑娘初归家,对家里的各位爷和公子们可能生分,所以用礼盒装了几样,等姑娘过目后,遣人送去各院,不知可不可行。”
白曼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冬灵,却没有说什么。
冬灵柔顺的笑,又道:“正王君院里稍多,各侧王君院里少些,其他各位爷院里只一半,那些位分不够且没有子嗣的爷院里,便只一二样。”
白曼还是没说话,冬灵也乖巧的不再提这事,转而说起龙君今日大闹谪仙园,几乎园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它的存在,如今它住在芜湖中……说说笑笑,又细声念叨着文王府下人中流传的八卦,什么江映山去留仙城接白曼前,跟老王妃大吵了一架,又说去年嫁给梁王做侧王君的二公子,因为正王君病逝,已经升为正王君,据说今年秋狩时会随同梁王回京……
唧唧喳喳,一直没停,明明才回来半天,也不知这些小道消息,冬灵是从哪里得知的。直到泡完了澡更衣时,白曼才结束一时的沉默,盯着冬灵开口。
“礼物的事,包括大公子内,准备一式十六份,明日遣人送过去,便说是我给几位哥哥玩的,二公子的那份,去找孤丝总管,让负责传信的带过去,一概相同。至于那些爷,作为晚辈,我没必要奉承他们。”说着,穿上冬灵亲制的拖鞋,走了两步,停下,也不回头,淡淡的说:“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最长,知道我讨厌什么,下次不要自作聪明了。”
冬灵面色一变,连忙跪下:“冬灵知错。”
世家里,下人之间的钩心斗角一点也不弱,冬灵也不能免俗,以前在神山,白曼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自然不存在所谓的争斗,回到文王府,以小世女的份例,有四个头等大侍儿,四个一等侍儿,八个二三等的小侍儿,一下子多了数个貌美侍儿,哪怕白曼不像个孩子,也不像喜新厌旧的人,但看着一个个比他更伶俐更貌美,且都是以往一起长大,各自了解脾气,懂得那些人心气之高,顿时危机感丛生。
白曼最讨厌男子化妆,冬灵很清楚,所以这些年很习惯素面朝天的感觉,这次一回来,那些人还道他在外吃了苦,连胭脂都没有,他只是笑,没有告知白曼的喜好,反而任由他们顶着浓妆来见白曼。心中未尝不是有那种——在姑娘身边,确实能经常见到王妃,但让姑娘厌恶,想得偿所愿,必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