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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草木灰疗伤

林开元中了一只吹箭摔下马背,掉在地上时,左侧肋骨又无巧不巧的磕在了一块石头上,这两处伤把他疼的直翻白眼,差点眼泪都要流了出来。他一边捂着胳膊一边心里咬牙切齿的大骂:天地良心那!我要想为张定国挡这一箭,就让我五雷轰顶,把我劈到石器时代,给北京猿人做伴去!那匹烂马,我不过是提了提缰绳,又没要它往前冲啊!

张定国见林开元受伤倒地,他是久经战阵的骁将,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有敌来袭。他右手轻轻一勾,挂在马鞍上的长枪变魔术般就到了手中。就在这时,“扑”的一声轻响,第二只吹箭又向他后背射来,张定国转头看准来势,手中枪轻磕一下,那只吹箭立刻斜飞了出去。

张定国原本英武中带着的那一点儒雅之气刹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一种极为狰狞狠恶的表情。韩虎见了心中一颤,这副表情几乎和屠杀他村子的那些大西军毫无二致。

韩虎手一紧,差点一冲动就要拔了刀子砍杀了张定国,好在他看了一眼林开元,心头还记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句话,忍住了没有动手。

张定国口中厉啸一声,吩咐护卫:“留下十人照看国师!剩下的跟着本将军,剁碎了那两个狗杂种!”他飞身下马,冲进灌木丛中,向着吹箭射来的方向杀去,除了十名护卫和韩虎外,其余人纷纷下马,紧紧跟随在后。

韩虎过去看了看林开元的伤口,那只吹箭大约有小拇指粗细,三寸来长,深深的插进了林开元的右臂上方。韩虎拽住箭尾一用力,把短箭拔了出来。林开元“嘿”的叫了一声,看了看血流如注的伤口,说了一句:“我那火一般炽热的肱二头肌!”

韩虎没有理会他说什么,撕下一条衣襟帮林开元包扎上伤口,拿起那枚短箭看了看,又闻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毒?”

林开元吓了一跳,心说:千万别有毒,这年代可没有血清之类的玩意。不过这些土人用的东西难说的很,在箭上抹点蝮蛇口水、鹤顶红包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

他感觉了一下右臂伤口,发觉除了疼痛外没有别的异样感觉,心里稍微放了一下心。

没过一会儿,张定国满脸杀气,带着众人回来了,看样子没追到人。他走到林开元身旁,仔细查看了一下箭伤,点了点头:“并没伤到骨头,国师,感觉怎么样?”

“还好,除了疼一些,没别的大碍。”林开元回答。

张定国说:“那就好,我派几人送国师回营,寻随军医工速速医治。”

“二将军还要去追那两个土人不成?我看这些人常年在山里生活,对这里又熟悉的很,恐怕早跑的远了。”林开元说。

“嘿嘿,”张定国冷笑一声,“国师不用多虑,我自有办法。”吩咐五名护卫:“你们几个和韩虎护送国师立刻回营,到营中奏请殿下,把军中最好的医工都叫过来给国师看伤!”

那五名护卫大声答应了,扶着林开元上了马背。

林开元虽然受伤,但骑马还是可以的。在韩虎几人的护卫下,一行七人回到了大西军营。

林开元一面心里骂着那匹让他挨了一箭的乌龙驹,一面让韩虎扶着,哼哼唧唧的一头扎在了床上。他胳膊上的伤口一开始虽然疼痛,但并非不能忍受。不过一回了大营,疼痛感反而加剧了,痛的他冷汗直冒。这种情况林开元隐约知道一些,刚开始中箭的时候一紧张,体内产生了一种类似麻药的化学物质,但这种物质的效力有限,不能长时间止疼。林开元哼哼着:“林老师需要麻醉剂,林老师需要止疼片。”

这时林兵端着一盆清水,林襄拿着两块毛巾走了进来。

这两个孩子跟了林开元大约有两个月的时间,彼此都熟悉了些。尤其是林襄,女孩子天生感情脆弱,一朝失去双亲,心中不觉就把救了他们兄妹的林开元当成了靠山。

林兵、林襄的父母本是游走于湖广地区的一个戏班子的艺人,但近年来各地烽火不休,班子散了台。于是他们在崇祯十六年初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临湘定居,做些小本生意,没想到安稳日子没过一年就大祸临头。

林襄幼时和父母在一起,戏班的基础功夫也练过一些,身体柔软,身手也颇为灵敏。尤其擅长一种叫作“耍花盘”的杂技,所谓耍花盘就是双手持二根细竿,各顶一个碟子的底,借腕力使之飞快转动。林襄在玩这个杂技的时候能在做筋斗、背剑、叼花、单臂倒立等难度很高的动作时使碟子不跌落。

这些日子她跟着林开元,有时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给他表演一番,以博一笑。林开元在二十一世纪也曾见过这样的表演,但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所以一见林襄还有这一手,不由大感兴趣。

林开元给她这一套功夫取名“箩莉秀”,两人关系随着时间推移日见亲密。

“先生,已经有人去叫医工,马上就会来给你治伤了。”林襄说。父母临死时虽然要她们兄妹认林开元为干爹,但她却一直叫不出口,只好随着韩虎称林开元作“先生”。

哥哥林兵反倒是大方了许多,“干爹,我给你打了盆水,你先清洗一下伤口。”说着把水盆放到了林开元的床边。

林开元看了看那盆水,心说:宝贝儿子,随便用你这没消毒过的水清洗伤口,万一伤口要感染了怎么办?这里又没有抗生素,爹爹我岂不是要割了这膀子,从此以后当个独臂大侠,带着你们兄妹勇闯江湖?

“先放下吧,”林开元忍着肩膀疼痛说,“等医工来了再说。”

林开元直到现在才彻底放心,知道射他的箭上肯定无毒,否则绝不会这么疼痛。他想:没有毒就好办,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而已。这到也值得,一点痛苦换来张定国欠下自己一个天大人情,很是划算。徐以显这个老不死的流寇无产者的忠实走狗,自从上次想害我没成功,他一定还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今后我有张定国这个势力撑腰,无论是谁要祸害我也得考虑考虑。这可是张定国啊!今后的晋王殿下。嘿嘿,以前上网看帖子的时候,许多人将其视为心中偶像、梦中情人。哈,张定国现在虽然还算看的过去,可三百年后他早成了一堆白骨,你们拿白骨当情人么?纯粹是超脱了生理、完全是心理上的极度意淫。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营帐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几个张定国的护卫簇拥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进来。

“国师,殿下知道你受伤,特地派来了咱大西军最好的医工来为国师疗伤。”一个护卫说道。

林开元一看,那名医生拿着一个医药箱子,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看来一路来的颇为辛苦。他忍着疼痛坐了起来,点点头,“辛苦几位。”

那医生生的精瘦,嘴唇上有着两撇稀疏黑须,长着一双扫帚眉,脸上皮肤好象被天雷劈过的万年老树皮一般。林开元打量了一下他,心说这人就是大西军最好的医生?开玩笑吧!我怎么觉得他象是乡下骗人的巫医?

那医生不敢耽误,上来见礼后,扯下林开元裹伤的布看了看伤口说:“国师的伤并不重,没有伤到筋骨,敷上些草木灰、金疮药,将养些日子就可以了。”他打开医药箱取出两包东西来,就要倒到伤口上。

林开元吓了一跳,急忙拦住问:“等等,我说医生,用什么?草木灰!?还有,你在用药之前就不懂得消毒么?”

那名军医愕然问道:“国师,不知何谓消毒?”

林开元翻了个白眼,说:“就是敷药之前,怎么也要先清理一下伤口吧?”他也明白了,这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根本不懂得什么微生物、细菌之类。

那精瘦医生看了看箭伤,“小的看国师的伤处干净的很,并无其他杂物,好象不用清理。”

林开元无奈的看了看这个医生,心想,这时代最好的医生在一些医学常识方面可能也不如我,我等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有些昏了头了。他转头吩咐站在旁边的林襄:“去给我端盆热水,再拿些青盐来。”

那名医生呆了一下,不知林开元要青盐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林襄将热水、青盐都拿了过来。林开元将青盐都混入水中融化,等水凉了一些,用毛巾沾了盐水仔细的将创口清洗了几遍,盐水进了伤口,疼的他倒吸几口凉气。

林开元清洗完毕后,在伤口上敷了金疮药,用布包扎上。至于草木灰,他实在是没勇气消受。

上药之后,感觉好了许多,他要韩虎将众人送了出去,就听那医生一边走一边还和张定国的护卫絮叨:“小的给其他人治伤,向来是用草木灰的,这东西可是灵验的很呢。”

林开元心想:这时代的医学水平不高,在军队中伤药更是珍贵,有时间我得翻阅一下中国大百科全书,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用的药物。

林开元这一个念头出来,许多在十九世纪才出现的药物,很快就出现在了十七世纪。

他躺在床上,打发林兵、林襄回了自己帐篷,正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忽然韩虎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林开元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怒气,问:“你怎么了?”

韩虎嘶哑着嗓子说:“你为什么要拼死救张定国?你不知道他是张献忠多重要的手下?”

林开元低声说:“我什么时候想拼死救他了?我只是想提醒他一下,谁知道我那匹马忽然惊了,才不小心挨了一箭。”

韩虎怒道:“你提醒他做什么?一箭射死他不好么?”

林开元笑了笑,说:“虎子,做事不要只用肌肉,偶尔也动一下脑子。张定国在大西军中势力庞大,仅次于张可望。和他攀上交情,对我们在大西军中行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虎低吼道:“只要和张献忠有关的人,我恨不得他们都死了!”

林开元点点头,说:“我和你一样,不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步的做。张献忠必须死,我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看了看兀自怒气未消的韩虎,“放心,这机会不难寻觅。但在机会出现之前,我们要和这大西军营中的每个人都要搞好关系。”

韩虎脸上的那道刀疤抽动了一下,“只要能杀张献忠,我什么都听你的。若有一天你真的把他杀了,我韩虎发誓,这辈子效忠于你,为你下地狱下油锅都可以。”

林开元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要你下地狱干什么?你记住,没有成功之前千万不要冲动,你昨天若忍不住动手,你的大仇就一辈子别想报了。”

终于把韩虎安抚好了,打发他出去后,林开元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如今,他再也梦不到二十一世纪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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