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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江宁,紫金山脚下座落着一处处庄园,这些庄园或大或小规模不等,有的富贵庄严,有的玲珑秀气,远远近近的庄园连成一片,山水田园和雕梁画栋夹杂掩映,一派说不尽的好风光。

但有一点共同的是,这些庄园都是新建没几年,庄园的主人,大多是在下关开工厂发家的新兴资本家。在这些庄园中间,有一个庄园不大不小,白墙素瓦,简简单单,门口挂的匾额也是平实的“杜宅”,显得十分的低调。院墙四周种了好些树木,把院子遮盖的严严实实,要是不知情的人从外边过,还以为是片树林子呢。

可是所有的江宁人,都知道这院子的主人不是等闲人物。

就在这个庄园门外,靠墙是一溜儿的拴马桩,时常拴满了牲口,停满了车马,而在门口等侯拜见的人,也是一堆一堆的。

今天更不例外,因为庄园的主人刚刚得了一个儿子,今天请客喝满月酒,一时间江宁城里的达官显贵、富豪士绅纷纷前来贺喜,场面极是热闹。正厅里安排不下这么多人,只好把桌子摆在了回廊下、院子里。

从外边看,这院子一点儿也不稀奇,但进了院子才知道,里边是别有洞天,院子里引进河水九曲回环,绕院成湖,一处处建筑和庭院就成了个湖心里的一个个小岛,回廊就是架在岛上的桥,隔水相望,鳞鳞碧波的对岸,另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里,有人在莺歌燕舞——对了,那是戏台,全江宁最红的名角,正是卖力的演出。

杜怀仲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站在大门口招呼客人。

“孩子起名字了没?”张二哥问。

“起了,”杜怀仲说,“我大哥的一双儿女,小伙儿叫天立,姑娘叫天舒,我就和内人商议,这孩子名里头也要带个‘天’字儿,内人怀他之时正是杜家遭难的时侯,全靠大伙厉勤厉俭才有今日,便起名叫做‘天勤’。”

“这名字好!”曹材陪着父亲曹篁也来了,曹老太爷点头称赞,“难怪袁子材老先生亲笔提了一副‘天道酬勤’的中堂给你送来呢,你可真有面子!”

曹篁无论是从年龄还是江湖地位上,都可以算杜怀仲的长辈,杜怀仲忙上前行礼。

待客人到齐,杜怀仲教萱儿抱了孩子出来给大伙看过,众人不住口的纷纷夸奖,都说这孩子在娘胎里就受过苦,将来一定有出息。说起了杜家孩子,大伙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这话题就围着子女展开了。说着说着,张董事长突然提起一件事来:“贵府上李琼玉公子当年执掌庶务局时,说过要办一所私塾,把各家少爷都接过来念书,本来我挺高兴的,可自打庶务局被撤销以后,这事儿主没影了,想起来真叫人叹气。”

“可不是?”岱善一瞪眼睛,“我那小子,整天不学好,家里头请了个先生也管不住他,但凡先生要罚他,我那口子就出来护短——嗨!妇道人家。”

曹材点点头:“有理有理,若是李公子办学校、选先生,那决计是错不了的——对了,今日怎么没看见他?”

“我叫他去了一趟西南。”杜怀仲说,一面和田农桑对视了一眼,田农桑把西南的事情向他禀报过之后,杜怀仲就感觉到,以田农桑的能力断然压制不住赵翼,便叫李阙去一趟西南看看情况。

“其实不光是学校,这没了庶务局,下关地面上,啥事儿都出来了——垃圾满街、污水横流没人管,大街小巷,全是流手好闲的二流子、扒手,就连那些巡更的、点灯的都不正点儿上班了。”有人抱怨。

张二哥说:“可不是?有一回有个家伙,竟然异想天开,想在织厂街上开家大烟馆,叫我当街骂了一通,这才灰溜溜的跑了。”

杜怀仲叹了口气:“下关这么大,不能没个人管哪。”

“要我说,干脆咱们把庶务局再办起来得了!”有人说。

这主意一出,有人赞同,有人犹豫,也有人干脆反对,顿时吵成一片。

杜怀仲伸出双手住下压了一压:“各位听我说:事情是要办的,应当有个机构来管理下关事物,不过这庶务局既然己经撤销了,就不好再挂出来,当取个新名字好,叫什么呢?——有了,就叫‘公事厅’如何?”

“好!”曹篁一拍桌子,“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好一个‘公事厅’!便是这个名字了!”

大伙纷纷点头同意,接下来便讨论这公事厅该选谁出来主事,大伙都同意教李阙再次出来任事,只可惜他人在西南,何况杜怀仲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好别选他人,又有人提名杜怀仲,他慌忙摇手道:“上次庶务局就是受了杜某无端牵连,这次杜某说什么也不能出来任事了,免得官府再找麻烦,横生出许多枝节来。”

大伙一想也有道理,便转而考虑旁人,又有人提名了两个人,却都不足以服众,这时杜怀仲又说:“我倒想提名一个人,这人准能成!”

众人忙问是谁啊,杜怀仲一笑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非是旁人,正是曹老太爷是也!

大伙一听茅塞顿开!对啊!曹老爷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论声望,他是江宁商界的老前辈,大伙都服他。论能力,杜家崛起之前,他是江宁最了不起的掌柜。让他给大伙当这个家,那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曹篁哈哈大笑,爽朗的说:“不瞒大伙说,自打老头子退出江湖之后,这日子过的着实寂寞的紧,大伙既然还用得着老头子,那我也不假模三刀的矫情了——行!老头子一定把下关给拾辍好,大伙放心!”

大伙看他痛快的接下了这担子,顿时一片称赞。曹篁好长时间没干过实事儿了,现在一上任,真有点意气风发,当下便说道起来,首要的是要做好绿化,这里一块空地,要种上花树,那里一个泥潭,要疏浚了,灌进活水,种上荷花,还有这条街上,当种一排石榴……不、还是木槿好。

张二哥听了笑道:“我说曹老太爷,当年杜局座一上台,头一个就是开学校办教育,李局长一上台,忙着订制度、立规矩,可您老这一上台,怎么净忙着栽花种树了?”

大伙听了都是大笑,曹篁却摇摇头:“不然,不然,这载花种树,却是大学问,这两年下关大兴土木,地气动的太多,要赶紧多种些树镇一镇地气。这可是正理。再者,下关人终日眼中所见,不是金银富贵,就是劳碌算计,这都是伤神的东西,时间长了,便免不得教人动气伤肝,有些心术不正的,也容易生出邪念来,现在下关街面上那么多烂仔,和这点不无关系。若是树种好了,花栽好了,叫人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心情舒畅,无形中便化解许多乖戾之气。下关地面上自然太平。”

大伙知道曹篁此人也是个风liu才子,任他说这么多理由,却只是笑,杜怀仲却道曹老爷眼光深远,见识不凡,真值得我们这些晚辈好好学习。

与此同时,在长沙城里,李阙正和赵翼、木少爷等人商讨西南形势。

“他没来么?”一个面容清秀的人,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幽怨的盯着李阙问。

李阙被那眼睛盯的有点浑身不自在——如果说那是一双男人的眼睛的话,那也秀气的有点太过头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虽然你整日和男人打交道,可那身装扮之下,倒底是个女人啊!

“他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羽杪冷笑了一下:“我听说太太给他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啊……”李阙头大了,杜怀仲说叫他来西南,可没说这边还有一个醋坛子要他打发啊,这种事情他干的了么?杜怀仲啊杜怀仲,你可把我坑惨了。

“算了,”羽杪自嘲的笑了一下,“先生和太太得了公子,我得庆贺才对——毕竟还是他的丫鬟么。”

“李阙这次来西南,想要到各地走走,详细探访一下各地实际的情况。”

“那太好了!”有人推门而入,正是赵翼,他胳膊底下正夹着一沓纸,“我这几天也这么盘算来着,久闻琼玉大名,在江宁都不曾见着面,谁能想在长沙碰上了!”

“云松先生好雅兴,只是您不耽心公务么?”

“早安排好了,”赵翼满不在乎的说,“再说了,田掌柜过两天就回来,这些俗务交给他去办!老夫要忙这个——”他把胳膊下夹的东西递给李阙,李阙接过来一看,却是几篇鬼狐精怪的民间故事,心中一动:“莫非……”

“咱们大清朝啊,有几部奇书:头一部便是山东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再有便是纪晓岚先生的《阅微草堂笔记》和袁子材先生的《子不语》,我在西南待了这一阵子啊,听那些马帮贩子、江湖异人、贩夫走卒讲了不少段子,却是闻所未闻,我若抄录下来,整理成书,不比这几部差呢!”

好么,这个赵翼骨子里头,还是个文士。李阙心里想到。一面说:“那太好了,能向云松先生请教一二,真是在下的荣幸。”

过了几天,赵翼就和李阙,还有算命先生黄涯一道,各骑了一匹低矮的“果下马”,带了十几个人,信马由缰的离了长沙,各处逍遥去了。一路上自由自在,但凡途中打听到什么名胜之处,定要去游览一番,赵翼是能跟袁枚比肩的大诗人,李阙是才华横溢的才子,两人交住几天,都有知音难求,相见恨晚之意,那个黄半仙闯荡江湖多年,也是一肚子的干货,这一路走来颇不寂寞。

这日就来到了柳州地面,赵翼掏出地图一看,道:“这附近便有一个咱们公司的垦植社,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里宿下便是了。”大伙都同意,一路沿地图寻去,果然见一庄子,看那建筑的格局,,高墙坚堡,上有望台,门口立着一根旗杆,挑着一面公司的旗号。正是熟悉的垦植社形制。他们一路走去,只见四周田地里种着烟叶、靛蓝、木薯,寨子背后的山坡开垦成了茶园,种着一排排茶树,李阙点头道:“好家业!这一路上所见,就数这个社收拾的最整齐!”

赵翼点头称是,这时只听寨子里传出“呜呜”的牛角号声,眼见的几骑人马冲出寨子,朝他们飞奔而来。

“来的好快。”赵翼点点头,“得了,咱们也把旗打出来吧。”说着就叫随从打出公司的旗号。

那几骑人马来到近前,却不靠过来,隔了百十来步的距离,为首的一个喝问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随从上前报上名号,那几个人吃了一惊,上前对过切口,验看过印信,这才拱手为礼,请他们进寨子,李阙细心一看,却是前后左右,不动声色的把他们夹包在中间。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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