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杀了我的狗和羊,还想逃跑吗?”叱干提洛咆哮道。
“你想怎样?”
“按草原的规矩,你得一物换一物。”他说。
然后我看见他将粗大的手指向我,“把这个女人留下,我就放你走。”
一物换一物……我是物吗?还是说,在他眼中我就如马背上正滴答流血的羊?
我郁闷地把目光转向刘勃勃,看他的反应。我恼火地想,如果他敢点头,那我马上掉头离开。
“太少了。”然而我却听见刘勃勃这样说道。
他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摇头:“一头羊换她,实在太少了。”
叱干提洛略略打量了我一番,“三头羊,如何?不要忘了,你杀了我的扎而乌,它可是我用三头羊换来的。”
什么?什么什么?我差点抓狂,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三头羊或是一只狗的等价物?
我气愤得想骂人,然而此刻不是我闹脾气的时候,我拼命熄灭了怒火,冷眼看着眼前如菜市场买菜般讨价还价的两人。
“怎么样?”叱干提洛有些不耐烦了。
“还是不够。”刘勃勃说。
叱干提洛的耐心彻底被刘勃勃磨完。他呛地一声拔出腰刀,喝道:“贪心的家伙,今天你们都别想走了!”
又一场肉搏战开始。而当叱干提洛朝刘勃勃奔来时,刘勃勃已经一鞭子挥下了在他近旁的少年。他敏捷地翻上马背,驾马闪身,刚好躲过汉子的一刀。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竟看见他将扬起的马蹄重重地踏在摔落在地的少年的肚子上。少年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痛苦地蜷缩着身体,抽搐不已。叱干提洛发狂地大叫了声:“力泰!”
他瞪向刘勃勃的眼里喷发出狂怒的火焰,“我要杀了你!”
刘勃勃小喘着气,面对叱干提洛发狂般的进攻,并没有躲闪。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有意等他过来。而当叱干提洛挥起刀子时,他快速地掏出腰刀闪身下马,然后扭身将鞭子缠住叱干提路得脖子,猛地使力,竟生生将他从马上拽了起来。
就在叱干提洛掉地的一瞬,他伸手敏捷地扑上去,将腰刀直插进叱干提洛的胸膛中。
连插了三刀之后,我看见他拔出刀,喘着气,缓缓走向躺在另一侧奄奄一息的叱干力泰。
“不——”
我再忍不住而脱口大喊,然而他却并不理我,兀自毫不犹豫地将刀送入叱干力泰的腹中。
手段残忍得让人心寒。
然后他将刀上的血在叱干力泰的义父上蹭干净,走了过来。
他冷冷地望这我。而我早已经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该死。”他说。
“那也不用练那孩子也杀啊……本来就是我们不对……”
“我不先将他弄死,难道等他和他父亲联手来杀我吗?哼!你可怜他是个孩子,可我族里被杀死的孩子,又有谁可怜过?!”
他冷酷地说着。话语中是我所不认识的冷血,
这时的刘勃勃,才十一岁的刘勃勃,冷酷无情的刘勃勃,再不是我严重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了。
他是那么的可怕。比我认识狠戾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桀骜不驯的慕容会不及他。
勇猛善斗的慕容盛不及他。
就连一贯阴狠行事的慕容冲,也不及他。
他将来会成什么样?会更心狠手辣吗?我悲哀地想。
这晚叱干阿利宴请刘勃勃,而我因为疲倦而早早睡下了。迷迷糊糊地,我感觉有团酒气扑上来,然后我被一个力量束缚着,动惮不得地过了一晚上。
接连几天亦是如此。我总是被他紧紧地圈住腰,一晚上都如死尸般一动不动地躺倒天亮。
我曾经试着告诉他说再另支一张床榻。他却阴测测地说:“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天很热。”我试图这样解释。
“我不觉得。”他说。
然后他又说:“若你不喜欢你可以不睡床,我还嫌你挤着我。”
于是我打了地铺,睡在离他不过三丈远的一个小角落。
生活变得安稳,但也开始无趣枯燥起来。每每看着东边日出西边雨,我总会沉默下来,坐上很久。不是我变得沉默,而是空洞的生活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默。偶尔我也会忍不住想,蓟城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他是否可以不再需要借助兰汗的力量,变得独立而强大起来。
而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种苍白的生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