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踏上了逃亡的征程。
我细细地回想了这十年所发生的事,几乎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逃亡与奔波。这不是我的初衷,却确确实实由我的初衷所造成的。
我一边又一遍地回想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当我发现我再不像怀春的少女一样心潮澎湃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偶是真的认命了。
整整十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削去我最初的尖锐。我的喜怒被安静认命所取代,我曾经说再这个时代活着就已经胜过所有,可是无形中我因为一些执着的信念,而一次次地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后知后觉后,我忍不住去回忆我的前世。
我的前世,曾经深爱过一个男子。
他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皮肤好得不像话。他帅气而有气质,认识他的女生都会不可抑制地爱上他。
他就如受众星捧月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有一天他居然捉着我的手腕,惊喜万分地说:“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我被他吓了一跳。困惑地望着他,在脑中翻根究地,我认识这个人吗?
我的生疏让他有一瞬间的失落,然而他还是很开心地说:“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你就可以了。”
他是个迷人的男生。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不仅让他拥有高贵的气质,也使他养成了容易暴躁的脾气,稍微不对他的意思,他便有手段让人后悔不迭。
我总是会让他气恼。不论是最初与他的热恋阶段,还是后来的刻意逃避。
而他每次生完气都会在我想低头认错前,主动向我道歉。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很奇怪,有些事明明是我的错,可他却全把它们拦在自己身上。
他似乎很怕我会离开他。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这样对我说:“我不生你气了,我已经生过你太多气,我再不想生你气了。”
他似乎想呈现什么,却又在极力掩饰。
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他。永远地离开他的掌控。
往事只如流水,缓缓而来,再缓缓而去。偶尔会有撞击在掩饰上的水花跳跃起来弹在脸上,那也只是随手抹去罢了。
既是不堪回首,那么就只好忘却。
我们急赶了几天的路后,身体渐渐吃不消。于是又不得不慢下脚程。这样一来,当我们赶到大洛川时已进入了夏季。
大洛川时由叱****斗伏的兄子叱干阿利驻守。好不容易见到叱干阿利时,他明亮得痴迷的眸子落在刘勃勃身上,半天都没有挪开。
刘勃勃对这样炙热的目光应该是屡见不鲜。这也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绝代风华的凤凰,慕容冲。
十年来我见过许多漂亮的男子,犹是慕容氏族人居多,而刘勃勃的美姿貌在其中一枝独秀,别有一番风liu。
而后叱干阿利问及我,刘勃勃淡淡道:“她是我的侍婢,窦仪。”
叱干阿利微微诧异,而我更是惊愕地瞪着他。
面对我责备的目光,他非但没有悔改的意思,反而更加泰然地望着我。
然后叱干阿利慢慢释然,他意味深长地微笑着,为我们安排下了住处。
当叱干阿利走后,我环顾着只有一张软榻的屋子,不悦地说:“为什么不说我是你姐姐呢?如今真是弄巧成拙了。”
“为什么?”他回头望着我。
“我觉得姐姐比侍婢更好!”
“为什么你觉得姐姐会比侍婢更好?”
“因为我比你大!”
“可是我已经比你高了。”他冷笑着说。
我无言地望着他。曾几何时,那个躲在我怀里呆滞地看着母亲跳河的孩子,已经变得比我高出许多。时间的鬼斧神工真的强大到能够摧枯拉朽,我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这一切的磨难后,他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也变得心狠手辣了很多。
我还记得在前往大洛川的路上,某天,我们饥肠辘辘地穿过一个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的事成群的牛羊。
我已经精疲力竭,而刘勃勃却兴奋地掏出逃到,精力旺盛地冲上去,逮到一只羊犊,不由分说地一到割断它的脖子。
羊群痉挛地四处逃窜,牧羊犬狂吠着冲向他。而他身手敏捷地躲过它扑上来的撕咬,反身已到狠狠地插进狗的腹中,动作熟练且一气呵成,不带半分犹豫与拖泥带水。
我震惊地看着他的恶行,嘴里发不出一个音,而他却狠得意地冲我招手:“别傻愣着了,快来帮忙。”
而我却不想理会他。
“窦仪!”他不耐烦地叫我。我转头,沉默着或者应该说是极度无语地望着他。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我脸色不好滴指着他脚边的狼藉。
“管它的!”他很不负责任地说,然后将死去的羊犊抱上马背:“快走,不然一会儿有人来就不好脱身了!”
他居然还知道要逃跑。
我只能顺从地骑上马。两个人加上一头羊,御风有些吃不消,不知是不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我头一次对它甩起了鞭子,催它前进。
然而尽管如此,我们终究是被人追上了。
草原上的人总是那么的勇猛。追赶我们的两个人不一会儿便来到身后,它们叫嚣着,骂着一些极度难听的话。
我懊恼不已,直后悔那时没阻止身后的闯祸精。于是我忍不住抱怨:“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这么莽撞!”
然后,他猛地勒住马,停了下来。
我不接地回头望他,却迎上他冷冷的眼眸。
“你以为我怕他们不成?”他说。
“不要任性……”
我话还没说完,他已赌气地跳下马去。
我愣愣的望着他冷眼看着追来的人,忽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样子的狂妄桀骜,让我不由地想起了慕容会。
那两个人追到近前。我不安地勒着缰绳,看清楚一个约莫三十来岁,是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狂汉子,而另一个则是十来岁的青涩少年。
“阿爸,就是他们杀了扎而乌!”少年狠狠地指着我们说。粗狂汉子凶神恶煞地等着我们:“你们是哪个部落的人,居然敢来偷我叱干提洛的羊……”
他还未咆哮完,就被刘勃勃空地里甩出的犹如惊雷闪电般的鞭子声打断,刘勃勃似乎并不惧怕他,只冷笑着似在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已经到叱干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