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周玉泉和柳东耀都挂了彩,再加上楚澜出面相劝,他在洞天府时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弱,自然众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倒是楚白偷偷问他:“既然你说的话他们都听,为何不早些劝诫,岂不是和你刚刚说的惜命不同?”
楚澜好笑地揉揉他的发,说道:“你有此想法倒也在我意料之中,不过你忘了,我适才已经说过,柳兄和周兄的眼中,这门派之争可比性命重多了,我如果强行阻止,他们必然心中恼怒,还不如待二人都受了伤,觉得痛了,知道这置之死地非大勇气不能,如今虽然斗得厉害,还不至于玉石俱焚,所以也就听劝罢手了。”楚澜见楚白似乎还有疑惑,就说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是觉得我如此做固然是考虑到了双方的首领,却没在意那些小卒?”
楚白点头,楚澜接着说道:“这个呢,凡间自有一个说法,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比如眼下这些人,他们受藏剑山庄和玉剑门庇护,得人之钱财以养家,自然是该出力的,真所谓讲义气,那是英雄豪杰之事,他们这些人,多是利益牵连才在此,眼界未开,想必连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都不明白,一般也不过欺善怕恶,最能保命,总是妄图贪便宜,又怕做下杀孽,所以不用管他们。”
楚白越发迷糊,前些日子月湖还说要多多留意这些小人物,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坏了大事,如今楚澜却又说这些小人物都不用在意的,也没有在意的价值和意义。那究竟是该在意还是不该在意了,想了想,想不明白,但还是不问的好,这两个鸿钧附体的家伙!
楚澜和月湖见他依旧有些疑惑,也没再解释,有些事要靠自己慢慢体悟,慢慢分辨。世情复杂,究竟何时该以何种准则处事,这些别人都只能提点一二,还得靠自己揣摩验证,才能称之为经验,更何况每个人所走的路所有的想法都不相同,想要有个一概而论的至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待得玉剑门的人离去,柳东耀才邀请众人一同前往洞天府做客,武林中人素来瞧不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人,如此相邀多是想借机炫耀。他表情桀骜眼神不屑,可偏巧能看出来的三位都无视他,而看不出来的一众苍蝇蜜蜂都蒙了心智,答应得比谁都快。
云雾山不负其名,常年云遮雾罩,只有雨后放晴时方能窥视一二,山中花木丛生,一片一片五彩斑斓,此地虽美,但因时常毒虫出没,故而少有人深入云雾之中,那洞天府也只是建在山腰处。
楚白上上下下打量着云雾山,问道:“你刚说这上面的雾多少年没散过了。”
楚澜笑道:“故老相传,千年未散。”
楚白点点头,道:“必有异宝。”
楚澜笑意更深了:“何以见得?”
“观其形,睹其势,必生风水灵气。”
楚澜好笑地将理直气壮故作深沉的楚白揉进怀里,道:“不学好的,尽学月湖那套装神弄鬼,脸太嫩了,不好不好。”
月湖道:“二弟如此说,是羡慕为兄生得老成么?”
楚澜道:“以大哥之龄,作此垂暮之态,我可羡慕不来。”
月湖神色速变,叹道:“唉,始终是愚兄羡慕二弟你啊,我话虽到这儿了,其实心中着实羡慕兄弟你有张引人注目,惹人羡慕,另人爱慕的俊俏脸蛋儿。”
楚澜无语,因为怀里的楚白听到这里,马上咬了他一口。
楚澜幽幽叹息:“小白的牙口,越发锋利了~”
月湖扑哧一笑,忙背过身去,不敢让楚白瞧见了。
楚白恨得牙痒痒,偏巧说又不知如何说,打又打不过,只能又咬几口,反正都是牙口了,多咬几下也不会更坏!
一旁的小金宝看着了,不无羡慕地说道:“楚大哥,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一旁的柳姑娘瞪着楚白很久了,这时也接茬道:“是啊,这位小哥哥年龄也不小了,怎地你们还如此宠溺,日后成家立业了可如何是好。”
楚澜不悦地看着柳姑娘道:“柳姑娘既非亲故,又非长辈,何出此训斥之言,家弟年小体弱,我们身为兄长的疼宠些也是应当的,姑娘此言,莫不是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么?”
那柳姑娘大约是自悔失言,委屈道:“楚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湖也不肯让人委屈了楚白,正色道:“姑娘一般也有兄长,莫非姑娘是希望柳兄终日疾言厉色,呵斥不断,若是姑娘不愿意自己兄长如此,就不该委屈了我三弟。”
楚白倒没什么所谓,本来还有些不忿地,但是楚澜和月湖都已为他出气了,看那柳姑娘眼圈一红哭了起来,也便扯扯月湖地袖子道:“算了吧。”
月湖摸摸他的头道:“唉,不是我不肯善罢甘休,只是今日示弱,他日流言必不绝于耳。”
楚白看了看依旧哭哭啼啼的柳姑娘和呆住的众人,小声道:“咱们都是易容了的,不怕流言,要听也不过就这几日罢了。”
月湖苦笑地摇摇头:“那些话传着传着就很难听了,更何况楚澜是没易容的,人家真有心,一查就知道咱们了,固然咱们不怕,周围人听着了也是要指指点点的,这流言,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啊。”
楚白撇嘴道:“我还不信了,不就是几句言语么,明智者自然不会相信,又如何伤得到咱们。”
月湖有心说到当年玄镜之事,又怕惹得楚白伤心,便冲楚澜使了个眼色。
楚澜就说道:“三人言成虎,说的人多了,恐怕连自己都要疑惑几分的,更何况旁人。”
楚白没了言语,缩回楚澜的怀里。
楚澜正要说话,被月湖拦了一下,楚澜却推开他的手臂,冲他摇摇头,然后说道:“柳姑娘,今日之事我本是不愿就此罢手,定要分说一二的,但是小白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伤了姑娘的体面,如今只要你赔礼道歉,这事也就揭过不提了。”
这就是月湖和楚澜的聪明之处,他二人与楚白形状亲密,一般兄弟哪能如此,若是放任柳姑娘不管,传出些许闲言碎语,也够他们受的了,市井俗语,难听的地方,他们也不愿让楚白感受。如今先拿话压住,无论是将事情摊开了还是就此化了,都有站住脚的理由,谁家不偏疼幺子,更何况是体弱多病的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