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冷香缭绕,透过重重帷幔,暗暗浸润到屋内的每个角落。这冷香高贵内魅,非但没有感觉温馨,在华屋的掩映下反倒愈发的清冷,就象屋内主人孤单的背影。
“玉儿今天又出去喝酒闹事了吗?”
娇美的红唇,慵赖的语调,会让世间无数男人为之癫狂,但配以上位者自然留露的气度和无视一切的清冷气质,却让敢于傲视公侯的长公主府大管家萧福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公主放心,少爷身边有一堆家人看着呢,不会出问题的,少爷就是心情不好,过一阵自然就没事了。”
“没出息的废物,为一个下贱的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由他去吧!什么时候醒了,人也就长大了,否则永远就会围在女人的裙下打转。光论这点,朔儿就比他强百倍。”长公主萧陌儿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让人几乎不相信这是在数落她自己的亲生儿子秦玉。
“睿王在王妃死后,也曾醉生梦死过很长一段世间,没有公主的劝导,恐怕至今仍颓废着呢。相信少爷迟早也会振作起来的。”萧福是伺候长公主萧陌儿长大的老人,甚至可以说是萧陌儿最大的心腹,自然知道萧陌儿的心性想法,说出的话也字字都顺萧陌儿的意。
果然,萧陌儿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吧。这孩子最近闹得也太不像样了。上次闹事就是朔儿亲自将他押送回来的。前几天进宫时,皇太后和圣上还都提醒我要好好管教他,如果他再不清醒,我就将他逐出公主府,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就权当我没生这个儿子。”
萧福知道长公主萧陌儿在说气话,除了睿王萧朔外,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秦玉,虽然很多时候看不起秦玉的懦弱平庸,但如果别人敢说一个不好,就会知道这位长公主最是护短了。所以萧福什么也不敢多说,只能低头称是。
萧陌儿乱发了一通牢骚后,便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先这么着吧,过一阵就要复选了,你们也都警醒着点,别让玉儿冲撞了待选的秀女,再闹出什么笑话。待会你便将那个人送过来吧。”
萧福知道问话已经结束了,躬身施礼后,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并将屋子周围伺候的人也一并摒退。萧福作为长公主最大的心腹,深得长公主信任,也知道长公主萧陌儿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是他亲手经办的,有些是他隐隐约约知道内幕的,更有些是他不敢打听更不敢多想的。作为长公主府的大管家,虽然无官无品,但就算是当朝一品,见他说话时也会客客气气的。这当然都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但他这个大管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风光无限的活到现在,最大的依赖就是他的忠心和守口如瓶。长公主府府风一向严谨,更有长公主授意下的铁腕管理,可以说从长公主府后门抬出的尸体,一点也不比轩辕宫的少,长公主看似柔弱,但如果有人真的这么认为,那恐怕只有一个结局,一个死的很惨的结局。
现在,大总管萧福要亲自为长公主送去一个人,一个默默的生活在长公主府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终日头巾蒙面的一个人。长公主视心情好坏,每个月总要见这个人几次,每次都是他偷偷从地道的另一端送那人过去的。萧福知道长公主为何要见这个人,更见过蒙面下那张既熟悉又让人震惊的脸,但萧福却从不多说一个字,甚至想都不敢多想,这个秘密他已经成功的保守了很多年,而且以后也会继续保守下去,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会继续安安稳稳的活着坐在这个长公主府大管家的位置上。
萧陌儿看着萧福恭敬的退出屋外,她当然知道他去安排什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中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一丝丝期待一丝丝兴奋,反倒有些自怜自艾。她缓缓的从床上起身走到一人多高被打磨得光滑如水的铜镜前,萧陌儿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步态都透着慵赖的妩媚,那种渗到骨子里的柔美让人情不自禁在她裙下膜拜,又恨不得一把搂在怀里恣意蹂躏,或许,有种女人生下来就是魅惑众生的。
萧陌儿看着镜中的自己,精巧地容颜,娇柔的体态,华贵的气度……那样的完美,那样的高贵,又有哪个男人会不爱呢!她轻轻的褪下宽大的罩衫,内里居然不着寸褛,那造物主的杰作便活生生的呈现在镜前。
铜镜前的萧陌儿虽然已经无数次品赏过这副杰作,但再一次看到时,眼中还是留露出满意赞赏的神情。虽然她已经年过三十,但除了多出几分成熟妩媚的神韵外,容貌却和十八岁时别无二致。而这副身体,这副冰肌玉骨却比十八岁时更加完美,光滑的皮肤,泛着圣洁的亮光,轻轻抚mo上去,比最珍贵的瓷器还光滑,比最华美的绸缎更柔软。娇巧的玉足、纤细的脚裸、笔直的双腿、柔软的腰肢、平坦的小腹、高耸的胸部……就是最苛刻的艺术家也找不出一丝瑕疵,而举手投足间的魅惑更是让修成正果的圣僧也难免为之窒息。萧陌儿怜惜的指尖轻轻从胸前滑过,顺着身体的弧度慢慢延展到至细腰丰臀……这样的绝色姿容这样的活色声香,又有哪个男人会抗拒呢!
萧陌儿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是刚刚那般自赏的惊叹,反倒多少有些自伤。她出身皇族,又有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绝色容颜,从小便被父皇母后皇兄宠爱着呵护着,别人千辛万苦历尽万难求之不可得的权利富贵却是她与生俱来,更是她不屑一顾弃之如履的。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就连自己的婚姻也完全是由自己作主的。
当年的萧陌儿初初长成,便已颠倒众生,全长安最优秀的世家子弟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顶礼膜拜的虔诚不下于观音再世女娲重生,而她,却对他们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不是他们不够好不够优秀,而是他们太乏味太无趣了,除了一味的称颂绞尽脑汁的谄媚,就是象孔雀开屏般展示自己的才华。那些个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马上马下刀枪棍棒,这些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要嫁给那些玩艺儿。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有趣的人罢了。
终于让她找到一个不同的,这个“不同”生得极好,说玉树临风貌若潘安一点也不算夸张,但围在她身边的世家子弟又有哪个长得不好呢,重要的是别的世家子弟总是迷恋在她高贵美丽的光环之下不能自拔,而他,却总是恭恭敬敬的低着头,不曾有一丝愈距。别的世家子弟总是争先恐后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而他,却总是默默的隐藏在角落里,好象生怕自己被注意到。她也曾若有若无的挑逗他,换来的不是欣喜若狂,而是诚惶诚恐。她也曾挫败于自己的魅力被无视,但仅仅见过几面,从他偶一流露的痴迷神情和低着头强忍的青筋,她知道他心底还是迷恋她的。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趣,更在心底认定了他的不同。
后来,她知道他是本朝四大世家中秦家的嫡子,秦语风。同时也知道他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女儿。那有如何,从小到大,她萧陌儿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于是就有了满城风雨的赐婚,雷厉风行的停妻再娶,和轰轰烈烈的公主下嫁。她不出意料的又一次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