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回宫后,一刻也没多做停留,换好衣服便直接去了慈宁宫。到慈宁宫请安,是他每日雷打不动必做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他这么做,可能是因为规矩礼数,但对他而言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却是难得的轻松与宁静,因为母亲也是真正单纯的因为他这个人而在意他爱他的人之一。
慈宁宫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是拥有生杀大权的后宫之主,更是扶持幼帝一路走来的坚毅母亲。这么多年来,母子两人经历了无数的危机,躲过了无数的明枪暗箭,终于一路走到了今天。皇太后在皇帝成年之后,毫不贪恋权势,毅然将权利交给皇上,回到后宫虔心理佛,完全没有出现朝臣之前所担心的太后把持朝政的现象,这也是皇太后为朝野上下所称颂的原因之一。
萧朗却从没想过这么多,虽然他对其他人的心思洞若观火,但对太后却从未有一丝多余的想法,在他眼里,只有舔乳之情,太后只是个在深宫中吃斋念佛时刻祈望着自己的儿子平安健康的母亲。
萧朗进屋时,正看见母后笑着和自己的两个妃子谈天,其中一个身着花簇锦衣,姿容明艳,头上的珠宝更是熠熠生辉,正是现在后宫诸妃中份位最高的秦贵嫔。秦贵嫔是睿王妃的堂妹,虽然秉承了睿王妃的美貌,但却没有睿王妃的手段和心机,展现更多的反倒是世家小姐的脾气。另外一个看上去要朴素的多,身着一袭淡兰色锦衣,长得虽谈不上惊艳,却细致耐看,温温柔柔的,正是自己的宠臣之一温翰林的妹妹,三年前选秀入宫,现在已经进位到婕妤的温婕妤。
萧朗等两人向自己见礼完毕后,也一边向皇太后见礼一边笑着说:“母后在和她们谈论什么呢,大老远在门外就听到笑声,也说给儿子听听,让儿子也高兴高兴。”
秦贵嫔不等太后接口,便笑着说道:“我们刚刚在说这届的秀女质素很好,有好些才貌双全的美人儿,将来这后宫会越来越热闹,母后也能尽早抱到孙子了。不过听说也闹了不少笑话,有些秀女一紧张,连《女诫》都背不出了。”她是世家大小姐,对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秀女自然是嗤之以鼻。
太后也点头笑道:“是啊!要说这些秀女也不容易,好些都是背井离乡一路奔波而来,也难免有些失措。皇上,你一定要交待下面的人,这次进京的秀女,不论选上与否,一定不要亏待人家。我可知道下面的那帮人,媚上压下,选上的肯定是可劲儿的巴结。那些没选上的,还不定怎么轻慢人家呢!”
温婕妤赶忙凑趣的说道:“还是母后慈悲,想得周全。”
萧朗也笑着说道:“母后放心吧!这些早就交待下去了,量那帮兔崽子也没这么大胆儿,何况,还有高福给看着呢!”
太后也打趣的笑道:“我看最不地道的就是高福,老大不小了,还和你们孩子一块玩闹,上次要不是他给你打掩护,你能干出那么荒唐的事情?”
萧朗知道太后是说自己假扮小太监的事情,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头,笑着讨好的说道:“母后目光如炬,什么也逃不过您的火眼晶晶,上次的事情您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您就别再挤兑孩儿了。”
太后本就没打算追究,听萧朗这么一说便借坡下驴问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那你说说,今天你是干什么去了。”
这个萧朗却是早有准备,笑着回答道:“今天孩儿是和睿王一块出去踏青。”
太后果然不再追问什么,笑着点头道:“朔儿是个稳重懂事的好孩子,你没事是应该多和他交往一下。”
秦贵嫔看着大家高兴,便试探的提议道:“皇上什么时候也带我们出去踏踏青,母后她老人家也好长时间没出去走动走动了。”
萧朗虽然心下厌烦秦贵嫔拿着太后当幌子,但也觉得母后整天待在宫中也不利于身体健康,应该多出去走走,于是便爽朗的笑道:“多亏秦贵嫔提醒,是儿子没想周到,等过两天我陪母后去清凉寺烧香,也算出去发散发散。”
太后笑着摆手道:“你有这份心意就成了,最近事情比较忙,而且我出门也不像你那样,还可以微服私访,每次总弄得兴师动众,我心下也不落忍,还是等过一阵选秀结束再议吧。”
秦贵嫔还想劝说什么,萧朗已经实在受不了她的呱噪了,随意的瞄了两人一眼漠然的说道:“母后也累了,你们两个跪安吧。”
秦贵嫔脸上闪现出一丝不甘,温婕妤也有些黯然,胆两人没敢再说什么就低声跪安下去了。
太后看她俩走远后,心下有一丝丝不忍,略带埋怨的说道:“她们已经在我这呆了大半天了,扯东扯西一直不肯走,就是想等着见见你,这还没说几句话呢,你就将人家打发走了。”
萧朗已经完全没有刚刚两人在时的威严和板正,惫赖的笑着说道:“我知道母后也不愿意应酬她们,所以直接将她们打发了。在这后宫里您最大,没必要迁就她们。”
太后叹了口气,轻声的劝说:“她们毕竟是你的嫔妃,何必这么对她们呢?再说,她们也不容易。”
萧朗一反刚刚的嬉皮赖脸,表情漠然的说道:“她们喜欢的又不是我这个人,刻意讨好我接近我也是为了能晋升更高的份位,她们想要的我都给她们了,何必还要假意敷衍她们呢。”
太后看着倔强的萧朗,有些无奈的说道:“朗儿,别人都以为你开朗大度,谁会想到有些事情上却这般固执。其实,即使她们是为了晋升份位而刻意讨好你,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处在深宫中的女人本来就很可怜了,如果没有宠爱没有份位还没有生得一男半女,那日子就更难过了。”太后在这宫中勾心斗角生活了几十年,当然能够深切体会到后宫女子的苦楚,说起来不由一阵唏嘘。
萧朗一边小意的给母亲捶背一边笑着回应:“母后说得这些孩儿也懂,所以她们想要的孩儿只要能给的都给。但她们都不是孩儿喜欢的人,看着她们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孩儿就什么兴致都没了,孩儿实在不愿意和她们虚与委蛇。其实孩儿这么做看似无情,但至少还算一视同仁,让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说不出什么来。”
太后摇摇头说:“这也是你一直不愿意侧立皇后的原因吧!真不知道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我还等着早点抱孙子呢!”
萧朗听太后这么说,眼前浮现了顾砚菲盈盈欲语的笑颜,但他马上晃晃头,笑着说道:“母后说得对,一旦侧立皇后,必定有一方势力会大涨,目前各方还算均衡的势力势必会打破,我们目前根基还不稳,还是等等再说吧。”
太后点点头,抬眼问道:“这回的秀女上次你大都偷偷见过了,怎么样?有还算中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