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菲等人虽然自矜身份,没有参加到八卦讨论当中,但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听着那些千奇百怪别出心裁的落选原因,几个人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翘,裴灵也忘了刚刚的羞怯委屈,支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一丝一毫,大大的眼睛一闪闪的,时而惊奇的张着嘴时而又抿着嘴偷笑,象个好奇宝宝。而程玉秀本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气过一阵后,现在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下来。看来八卦果真是有益身心健康。屋里的秀女都在为自己没有落选而沾沾自喜,顾砚菲却觉得真正有福气的,恐怕正是那些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落选的秀女们。
这时在屋角侍立的一个小太监低着头凑到顾砚菲身边,哈着腰恭敬的低声对顾砚菲等人说:“裴小姐顾小姐,小的名叫小墨子,在这里给各位小姐见礼了。高总管早有交代,让小的在这轮选拔通过后,带两位去方便方便。”
顾砚菲临进宫前的确听自家兄长顾砚英说过一句,宫里一位姓高的管事把一切都安排妥帖了,让她放心,她当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刚刚在做检查时,那个为首的婆子就提到了高总管,她一位已经算是照应过了。但没想到这位高总管竟会考虑的这么周到,连出恭这种事情都有专人照应。看来自家兄长和裴家走得都是这个高总管的路子。顾砚菲其实并不太想出恭,但想到还有大半天呢,不定要忍到什么时候,便笑着点头说:“那就麻烦这位小墨子公公带路吧。”她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人,裴灵早已经涨得脸通红,太监虽然已经不算是男人,但长得还是男人的样子,这样直接的问她去不去方便,还是让她觉得万分不好意思。程玉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李媚儿艳羡一闪而过艳羡,顾砚菲也全看在了眼里,她又问那个叫小墨子的太监:“我们四个可以一块去吗?”
小墨子也客气的说道:“没问题,几位请跟我来吧。”
小墨子在前面带路,几人直接跟着他出了屋。这时屋里秀女们正三三两两的热烈讨论着八卦新闻,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们的行踪,其实就算有人注意到也不会傻乎乎的去问的,大家都知道,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屋外不远就有一间小房子,是专门为秀女出恭方便临时设的,但小墨子看也没看那里,就领着顾砚菲等人直接往外走。其他人并没说什么,但程玉秀是一根筋再加上心直口快,并不怎么害臊,她指着那间小屋直接问小墨子:“不是在那里出恭吗?”
小墨子恭敬的说:“那里是临时改建的,地方狭小设备简陋,而且人多需要排队,气味也不太好,万一沾染上什么污秽就不好了。小的带几位去一处略微干净宽敞的所在。”
顾砚菲想想也是,二百多个秀女都在一个地方出恭,虽然有先有后,但偶尔也难免拥堵,气味肯定是不会好的。自家的兄长对宫里的情况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些选秀中细枝末节的问题更是不会知道,看来全靠那位高总管的安排啊。出宫后要和哥哥说说,好好谢谢这个高总管,不论此人现今身份地位如何,但就这份心思和巴结,在宫里迟早是会飞黄腾达的,多结交一下只会有好处。
小墨子带着几人三转两转到了一处僻静的屋子,他在外面伺候着,她们四人一块进去了。这里应该是宫里专设的出恭处,可能是为了防止宫里的主子走累了,需要方便所设,所以很是宽敞干净。虽然没有顾砚菲前世那些豪华酒店的那些卫生间那么明亮奢华,但也算古朴典雅,屋内层层纱幔笼罩,还有淡淡的香气。墙上那面锃明瓦亮的铜镜和旁边整齐摆放的胡凳,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像一个休息室。
顾砚菲看着眼前的设施,不禁暗暗点头,这皇宫的气派果真不同凡响,连一个偏僻角落的出恭处也如此讲究,她只是心里想想,程玉秀已经直不楞登的叫了出来,“这宫里就是不一样,方便的地方也弄得这么讲究,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虽然只有四人在场,裴灵还是被她这么粗俗直白的话弄得满脸通红,她轻轻扯了扯程玉秀的衣袖,小声说:“程姐姐,这是宫里,你……你说话多少注意些,让别人听到不好。”
程玉秀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养,象假小子一般和其他男孩子们骑马射猎,说话也不讲究惯了,但女孩子中,她就裴灵这么一个比较好的朋友,所以裴灵的话,她多少还是听一些的。她冲裴灵做了个鬼脸,就径直转到了一处纱幔之后。四人虽然惊奇这里的陈设,但也不敢多做停留,各自方便完后,赶紧就出来了。小墨子还在外面守着,看见几人出来后,笑着边领路边说道:“这次选秀的人多,恐怕那边一时半刻还结束不了。小的一直会在旁边候着,有什么需要,几位只管吩咐就是了。”
顾砚菲知道他是奉高总管之命,但也不会让他白忙活,嘴里一边道谢一边又多给了他几份之前包好的红包。裴灵和李媚儿也将随身准备的红包塞给了他,只有程玉秀甩着手当做没事人一般,以她的脾气,根本不会准备红包这种东西。即便如此,也喜得小墨子恨不得将几个人当祖宗贡起来,又是道谢又是说了许多选秀应该注意的事情。
几人边说边走,等快要到屋里时,却看见做身体检查的一间小屋里拖出来一个秀女,那个秀女长得很是俊俏,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让人一看就是个泼辣有主见的女子。她这时眼睛里含着泪,头发也有些散乱,可见在屋里已经挣蹦过一阵了,她一边挣扎想甩开拖着她的两名太监一边哽咽的大声骂道:“谁身体有异味了?不过是刚刚出恭时沾染了些污秽之气。你们这帮势利眼,不过是看我没权没势,又没有银子贿赂你们,所以才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要见你们管事的,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随着这个秀女边骂边挣扎的被拖出屋后,屋里又跟出来一个婆子。顾砚菲认得这个婆子正是给自己作检查的右首的那个婆子,现在这个婆子头发也有些凌乱,老脸上还有清晰的五道手印,可以想见是和那个秀女扭打时被那个秀女打的,她边捂着被打痛的脸边狠狠的说:“这样没教养的泼妇还妄想进宫做主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个秀女看到婆子后挣扎的更厉害,她边挣扎边大声骂道:“你敢诬陷我!看我进了宫怎么收拾你!来人啊!我要见这里的管事。”
就在这个秀女闹得正凶时,周围几个屋子的秀女都凑到屋门口看热闹,但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这时旁边的屋里走出一个白面无须,身材高大的太监,衣着服饰和其他的小太监不同,看得出是这里的管事,这个太监用他那特有的阴恻恻的声音说,“这里是皇宫内苑,瞎喊什么,杂家就是这里管事的。”
那个秀女看见管事的来了,也不再挣扎胡闹,指着那个捂着半边脸的婆子狠狠的说道:“这位公公,你来的正好,这个婆子诬陷我,愣说我身上有异味!”
那管事太监狠狠盯了一眼捂着脸的婆子,吓得那个婆子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然后又细声细气的说出了一段让所有在场秀女都脸色煞白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