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一扫严冬的萧瑟,整个长安焕发着勃勃生机,人也越发的精神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顾砚菲看着同样骚动不安的兄长顾砚英,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在益州老家那阵,兄长顾砚英简直是随叫随到,整日陪她逛街带她游山玩水,还不停的跟在她身后,磨叽着让她做好吃的。虽然一副懒懒散散挥霍度日的败家子模样,但也看得出过得很开心很惬意。但自从到了长安,这位兄长就整日见不到踪影,别说是陪她出去玩了,就是见上一面也难,不是去衙门应差,就是出席各种应酬。
今日好不容易将他带到“蝶恋花”,现在的“蝶恋花”经过紧张的筹备,已经正式开始营业了。有宰相夫人的关照,在加上细致小意儿的服务,还有奇特的美容手法和神奇的产品,这“蝶恋花”想不火都难,现在它已经成为长安贵妇们最常提到和最常光顾的场所,这家轩辕朝的第一家女子会所前景一片光明。但顾砚菲却并不在意这些,所有生意上的事情统统交给翠菱来打理,自己只不过是经常来蝶恋花做做实验见见人,毕竟宰相府人多眼杂,这边安静清雅,办事情还是要方便很多的。
顾砚菲这次带顾砚英来,是想让他看看自己这几日忙碌的成就,毕竟对于自己的亲人,她是不想隐瞒什么,更不用说耍什么心眼。可自己的这位兄长好象有些坐不住,刚刚坐下就说:“菲儿,有什么事吗?我待会还要去赴一个重要的饭局,兵部侍郎和户部侍郎都会去,文将军和温大学士也会去。我恐怕在你这儿待不了多长时间。”
顾砚菲看他这样急匆匆的样子,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不由得生气的说道:“哥,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勉强自己。”
顾砚英却好象没听懂她说什么一般,仍然自顾自的说道:“好菲儿,别生气,最近哥哥的确没什么时间陪你,等后天哥哥不轮值时,带你去郊外玩玩。”
“哥,你别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自从来到长安就没消停过,不是请各部的官员喝酒玩乐,就是和长安的世家子弟称兄道弟,我知道你不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这样做还不是想为我搭桥铺路。”对于自家的哥哥,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父亲那样做个富贵闲人,轻松惬意的过一辈子。现在却为了她做一些从来不愿意做也不屑做的事情,顾砚菲想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顾砚英见瞒不过她,便无所谓的笑道:“我就知道我们家菲儿这么聪明,肯定是瞒不过你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就连李家小三那不成器的家伙,都为了自家的姐姐的事情上窜下跳四处钻营,咱们家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哪里能什么都不做呢,上下稍微攀攀交情打点打点,不论是过一阵的选秀还是将来你进了宫,路都会好走很多。再说,也有不少人巴不得和咱们攀交情呢!”
“哥,你和李执那种人不一样,他虽然是为了姐姐李媚儿,但对名利也热心的很,再怎么钻营也是乐在其中。但我知道你一向不好名利,更不喜应酬,也厌恶世家子弟那些虚伪做派,最大的愿望就是象父亲那般做个富贵闲人。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哥你就别费心了。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而受什么委屈。”顾砚菲哪里会不明白兄长是因为疼她,才会上下替她打点。但她之所以决定参加选秀也是希望家人能过得更安逸稳定,而现在的状况,和自己的初衷完全不符。
顾砚英长吁一口气,怜惜的看着她道:“菲儿啊!咱们至亲骨肉还分什么你的事我的事,你的事便是兄长我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决意参加选秀是为了家族地位能够更稳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单纯的为了爹爹娘亲和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做兄长的没什么大本事,但如果能尽量花些工夫,让你将来进宫少一些肘掣也是好的。我的确看不上那帮人的虚与委蛇,但做起来比他们更地道,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顾砚菲看劝解无效,只得说:“哥,不管如何,咱们家已经为了家族的利益赔进去一个人了,我不希望你生活的再不开心。将来妹妹如果进宫后,不能在双亲膝前尽孝,爹娘那边还得全靠你,远离长安这种风波之处,妹妹觉得对你会更好些。”
顾砚英笑道,“这个恐怕由不得你作主,双亲已经商量好了,如果这回你能进宫,她们也会搬到长安来常住,一来也多些见你的机会,二来也给你更大的支持和助力,伯父那边虽然也会尽力,但父亲还是不放心,怕他不以你的意愿为重。”
顾砚菲得知父母居然为了她,要放弃益州安逸悠闲的生活,来趟长安这淌浑水,不禁有些着急,“这怎么可以,哥,你怎么也不劝劝她们啊!”
顾砚英却笑着说道:“本来选修之前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但你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虽然表面看着温厚,但决定的事情,连伯父也劝阻不了,上次生祭的事情,父亲说不行,伯父不也生生没辙嘛。我哪里劝得动啊!父亲是想表明立场,想让你知道,咱们全家都在支持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你。不会让你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不会把你丢在那个阴暗的皇宫便再也不管。”
“我知道……我知道……”顾砚英还没说完,顾砚菲已经眼泪模糊了,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但还是一次次被感动,“你们放心吧,不管将来怎样,我一定会过得好好的,决不会让二老担心。也不会让二老因我而受牵连的。”
顾砚英看她这样,心中也有些感动,他拍了拍顾砚菲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干嘛哭呀!一家人本就应该这样的,还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顾砚菲已经好久没在人前落泪,虽然亲如兄长,也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略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凶巴巴的说:“谁哭了!别以为没交代完就想走。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且问你,你和大堂兄是怎么回事?别再跟我装傻,瞎子也能看出来你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