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媚心中暗自盘算,嘴上的笑意却更加的浓,拉着顾砚菲的手亲热的说:“妹妹这话就见外了。我听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李执说,他和你的兄长顾砚英是过命的好友,这样算来,咱们都是自家人,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顾砚菲想着顾砚英私下里腻歪李执的表情,还真有些佩服李执的脸皮厚和自作多情,不过也的确可算是过命,但过的是别人的命,准确点说,是将浑缄的命从李执手上过到自己兄长手上。打心里实在不愿意与李媚有什么纠葛,可事到如今也只得打点精神说些客套话,“这回秀女表演媚儿姐姐怎么没报名参加?姐姐才貌双全,在益州府是出了名的,如果姐姐愿意献艺,肯定是技惊四座,就算那些见过大场面的贵人恐怕对姐姐也要另眼相待。”
“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那点微末的本事,藏拙还来不及,哪里还敢献丑。妹妹就别在这里取笑姐姐了。”李媚巧笑着回答。
明明是不屑在这种场合显露风头,但话还说的这么滴水不漏,连顾砚菲都不得不佩服。不过顾砚菲想想自己也不比对方好多少,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便也继续客套着发空头支票,“姐姐这次来京安置在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家里有人在京城,办事情还是方便一些。”
“妹妹有这句话,姐姐已经很感激了。这次在京无落脚之处的秀女,都由内务府统一安置,吃住倒还都可以,但毕竟不如自己家里方便,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恐怕还要劳烦妹妹。眼看秀女初选之日就快到了,到时我们大家便都会住在一块。到时候咱们姐妹还要多亲多近。”
“那是自然,姐姐这几天和其他秀女住得比较近,应该认识几个不错的朋友吧。妹妹到时两眼一摸黑,还要姐姐多多指点呢。”
“待选秀女中象出身四大家族这样背景雄厚的世家,在京有产业有照应,自不会和我们住在一起,还有象妹妹这样家中有人在京做官的,起居更是方便,也不会反倒要住内务府安排的地方。只有些小门小户,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在京外做官在京没有产业的秀女才会住在一起。说来,到还真有些羡慕妹妹呢。”李媚虽然还是笑着说,不过语气中的一丝不甘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顾砚菲知道她有意让自己开口请她到宰相府同住,毕竟在自己旁边更能有机会接触到长安的权贵,对将来的发展只会有好处。但顾砚菲自己还有一堆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要做,而且“蝶恋花”也马上要开张了,当然不会自讨苦吃在身边安排个麻烦,于是故意忽略李媚语气中所带的渴求,故作天真的说:“我还羡慕姐姐能交到那么多朋友,想想过一阵大家就要住在一块了,还真有些期待呢。”
李媚看顾砚菲如此说,眼中闪出一丝失望,好在她也只是试试,并没报太大的希望,于是强笑着说:“倒的确交了两个好朋友,一个是扬州刺史之女,叫余毓,另外一个是北庭都护之女叫娜姆,待会宴会结束介绍给你认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宴会才告结束,等高台上的长公主和贵妇们退场后,秀女们也陆续找到自己的随从,依次离场。李媚拉着顾砚菲的手,找到了她所说的两个朋友,顾砚菲发现这两个人居然自己之前都见过,那个扬州刺史余毓就是开宴时愚蠢的说公主府的花园比刺史府好的那个愣头青,而北庭都护之女就是刚刚在宴会上跳《歌舞升平》的那个庭州美女。顾砚菲刚刚听李媚报两人出身时,以为她只是不愿意和家世背景不如自己的秀女相交,但一看是这两个人,顾砚菲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李媚的这两个朋友,一个单纯跋扈,一个圆滑谄媚,论性情是绝对不会相投的,李媚能将两人聚拢在身边,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这三人聚在一块,恐怕这次选秀没有那么风平浪静。不过一切还要静观其变,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小人之心吧。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下,便各自散了,李媚拉着顾砚菲的手,似有不舍之意,迟迟不肯松手,“这次见妹妹,真是感觉我们之间越来越投契,竟有些不忍分离,好在过几日我们便可相见。”
顾砚菲忍着肉麻,也客套了两句,两人才依依话别。
顾砚菲转身欲找浑兰,却发现浑兰已经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了。看浑兰表情有些怪异,顾砚菲也不作声,两人上了马车,浑兰才长出一口气问道:“刚刚和你那么亲热的,可是益州刺史的女儿李媚?”
顾砚菲歪着头着看浑兰,没心没肺的笑道:“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放心,你的卖身契已经烧了,他们和你再无瓜葛。以后见了面也大大方方的,不用等她上了马车你才敢出来找我。”
只有面对家人朋友,顾砚菲才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肆无忌惮的撒娇耍赖开玩笑,而不会象刚刚在宴会上那般矜持谨慎,好象全身的弦都绷着。
浑兰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倒不担心我自己,反正我是你的人,出了事自然有你罩着。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我劝你还是尽量少和李媚走得那么近,否则将来被她卖了都不知道。”
听浑兰现在私下里对自己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不拘谨,甚至连“罩着”这种自己的口头禅都说得那么顺口,顾砚菲心里超级有成就感,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浑兰终于不仅拿她当自己的主人,更将她看作是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但现在她更感兴趣的是浑兰的话题,赶忙探了探身子兴致勃勃的问:“这个李媚到底怎么了,我只听说她才貌双全,家里也治理的井井有条,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浑兰又叹了口气,皱着眉有些担心的说:“我当时在刺史府待的时间短,再加上自己和浑缄都危机在身,很多事情也没有刻意打听,所以一些内府的辛秘也只是听得一鳞半爪,但光光这些就已经知道李媚手段了得了。”
顾砚菲觉得自己的八卦细胞都已经调动起来了,忙不迭的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浑兰看顾砚菲毫不在乎的样子,只得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内宅之中,李媚绝对是说一不二的,李大人的那些侍妾见了她比耗子见了猫还害怕。听说也曾有李大人的宠妾欺她年幼,故意捣乱甚至陷害她,但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不是死的不明不白,就是被转手卖了出去。但貌似表面上都和她没关系,都是侍妾之间的一些纷争。可见李媚的确是个心狠手辣,而且是善于利用别人手腕高明的人,这种人小姐你还是少接近为好。”
顾砚菲听浑兰也说不出什么来,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但也不愿浑兰太过担心,便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主动招惹她的,但如果她对我没安什么好心,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