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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篝火夜来分猪肉

“啪”的一声轻响,那是柴枝被火烧裂的声音,坐在火堆边上的唐云忽地从入神中惊醒过来。

村里狩猎队伍围猎野猪回来的当天夜里,汉族举行一年一度的篝火盛会,全村二三十户人家,一百来口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集中在村里的小广场。在广场的中心,生起十数堆大火,围成一个圆圈,当天的猎物,那四头野猪将在这些火堆中被烤熟分食。篝火盛会在黄昏前就开始准备,天一入黑人们就生起熊熊篝火。

唐云坐在其中一堆柴火旁,看着闪烁的火焰在面前飞舞,忽然如同被催眠一般陷入沉思;这几天的点点滴滴象放电影般闪过他心头,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幻,真实与虚幻不断地交相辉映,一下子整个人进入一种微妙的静止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这“啪”的一声把他惊醒。

看着眼前熊熊的篝火,看着广场中心欢快跳动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唐云心里情不自禁涌起一股暖意:这些淳朴的人们,这些容易满足的人们,是多么的可爱啊!

从族长父亲那里得知,每年的秋末,族里都会举行一场篝火盛会,这是汉族的传统。唐云当时还挺纳闷,因为在他看来这更象某个少数民族的传统,大概现在的汉族也算得上“少数”民族吧。举办篝火盛会主要有两个意义。一是让辛苦一年的族人都能享受到自己的劳动成果,鼓励族人追求更好的生活;二是篝火会后汉族就会步进一个大难关,提醒族人想要继续这样的生活接下来必须更加努力。

这些是目前唐云了解到的汉族篝火会的一些情况,至于篝火会后汉族要面临什么样的情况,他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唐云打心底希望这些汉族村民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因为这些人们在唐云心里是如此的可爱,是如此亲切。他们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单纯好象是他们的特点,淳朴更是他们的本能。跟他们相处,非轻松惬意一词可以形容。这种感觉,只有小时候在孤儿院才体会过,只不过那时候是什么都不懂,因无知而幸福。

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冰冷,经历过职场生涯的残酷后,而今竟能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那该是多么幸运。时至此刻,唐云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时空的事实,并尝试慢慢去溶入其中,对原先的世界,已经不再有一丝留恋。

目光再次回到广场中,四头野猪被分成八块,每隔两堆火架着一片在烧,广场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勾引着人们的胃口。不远处父亲跟身边的汉族长者愉快的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

对于老族长,唐云已经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并真正开始把他当作自己的父亲。这几天的相处,让唐云体会到家的温暖;只是族长妻子以于一年前病逝,不然这个家就完整了。族长头发有些斑白,看起来很老,其实才刚刚四十出头。他已经当了汉族族长十二年,族里大小人口,事无巨细几乎都要照顾到,事必躬亲。十二年劳累下来,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

“父亲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负责的族长。”唐云心想。他曾听说别的村族里有人饿死冻死的事情,但在汉家村里,虽然族人们生活也很清苦,在族长的带领下却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场中的香味愈来愈浓,烤架上的野猪已经熟透,猪皮表面的油渍在火光中闪闪发亮,让平时难得吃到肉的族人们食欲大增。

这时,族长站了起来,走到场子中央,大声喊出几个字,以示篝火盛会的分食高潮到来。这点让唐云有些奇怪,印象中这种情况下,身为领导应该大放厥词一翻,以示某种姿态云云;但毫无疑问,唐云更喜欢这种无声的默契。

同一时间,八堆架着烤猪的烤架前,已分别站了个提着刀的汉子。村民们自发的在离各自最近的烤架前排好队,跃跃欲试地等待着分食烤肉。

唐云当然也不例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环境里,受大家的感染,他早已把自己当作普通一员,做一个跟随大部队行动的小卒。不一刻,每个人手上都捧着大块的烤肉大快朵颐,篝火盛会气氛开始进入高潮。

唐云这才发现,原来大快吃肉果然很爽;只可惜,不能大口喝酒。他已经知道,酒在这个社会是奢侈品,象汉族这小小的村庄是不可能存在的。

高潮持续,有的村民继续享受烤肉,有的村民开始手挽手围着火堆,跳起踏踏舞。这也是汉族的传统。所谓“踏踏舞”只是唐云心里的叫法,因为村民们的动作以踢踏为主,很是简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对于族里的小孩来讲,篝火盛会是每年族里最热闹的集会,每年篝火盛会将是他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今天晚上,汉族的小孩子们玩起了新游戏——“跳木马”。

先是抽签抽出一个小孩,他要当“木马”。被抽出的小孩双手伸直,向前弯下腰,直到双手平触地面;这时背部要保持水平,还要保持这个姿势不能动弹,成为一匹“木马”;然后其他小孩排着队,轮流从“木马”背上跳过,跳的过程中可以使用双手支撑马背,跳不过去或者摔下马的人就要在下一轮里当马。

这个简单的游戏是唐云昨天教给村里的小孩的。游戏虽然简单,孩子们却都玩得不亦乐乎,他们疯狂的迷上了“跳木马”。唐云看着兴高采烈的孩子们,感受这个小游戏给他们带来的欢乐,不禁感到丝丝欣慰。

不知什么时候,族长悄悄来到了唐云身边。老族长指了指周围的村民,微笑着看着儿子,说道:“云儿,你有何感受?”

他顿了顿,不等唐云回答,继续说道:“几百年前,曾经有许多民族比汉族都要强大,而到今天,它们很多都已无影无踪;我小小汉族能够传承数百年不倒,除了运气之外,也有一定道理的。云儿,等你以后成为族长,好好想想父亲今晚所说的话。”

这一刻,唐云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凡的老人,原来也有睿智的一面。他盯住父亲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应道:“我会的,父亲。”

族长没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唐云的肩膀,径自离开。看着那坚定的背影隐隐透出一丝苍老,唐云心里一酸,双眼陡地潮湿起来。

篝火盛会一直持续到下半夜,村民们才逐渐散去。

这一夜,唐云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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