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望着哪块刻着‘安乐窝’三个字的牌匾,再看看那副写着‘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的对联,秦风心下幽幽一叹。“这都几年了,也不知道换点名堂。”当下不再犹豫,拾级而上。一边行进却又一边开口。
“鲁师在否,故人来访。”
“贵客请上。”一把苍老的男声音响起。秦风便信步而上。一张圆桌,数把方椅,桌上摆着一应酒具,酒香四溢。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正在自斟自饮。
老人身着的衣袍甚是宽大,兼之身形极是魁梧,看起来,便令人颇有高山仰止之感。双眉长的过分,直与耳梁连在了一起。鹰目深邃,鼻梁挺直。脸庞修长而干净,微抿的嘴角流露出些许傲气,些许沧桑。
“一别数年,鲁师仍是这般神采依旧,实令秦某惊叹啊。”秦风倒也不客气,径自走到桌前,轻轻的拿起酒杯,给自己斟上了一杯,继而满足的一饮而尽。
“果然是你这小子,白日老夫便发现有不少人前来牧场,且又是姓秦,正在猜测是否你来了。不想你倒是来得快。倒也难为你尚能记得老夫。”老人间他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双眸中闪现一股无奈之色,却又替他满上。继而又微笑着开口说道。
“老夫本就是将死之人,若非你数年前施以援手,如今又怎能快活的在此饮酒?”话虽如此说,老人的脸上却无任何不甘之色,反倒尽是坦然之情,显是早已看淡了生死。
“更何况,得你之助,秀珣亦不再怨恨于老夫。这几年来,每月里她总会抽些时间来看看老夫,老夫已经甚是满足。如今便是立时死了,也无甚遗憾了。”娓娓道来,言语中包含甚多的感激之意。
“鲁师的六果酿,仍是这般的酒味醇厚,柔和清爽哩。”连饮了数杯之后,秦风方始悠悠开口,却是先赞了番美酒。
“鲁师何须如此。数年前秦某偶行至此,幸得秀珣小姐与鲁师的收留。秦某已是感激不尽,些许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静静的望着这位老人,秦风微笑这说道。
“在你小子看来是小事,老夫可觉得是大事咯。”鲁妙子亦是呵呵笑着。
“鲁师却是不必如此,若鲁师真觉得有所亏欠于秦某,则数年前秦某拜托鲁师的事情,还望鲁师多费些心思便是。”
“你这小子。”鲁妙子哑然失笑。“自白日里得知你来此,老夫便已知晓你的心思哩。放心罢,你既替老夫做了这许多事,你的事情,老夫又怎会不放在心上?只是。”话锋一转,颇为奇怪的问了起来。
“你的那些东西,却是甚为复杂,亦甚是奇怪。老夫穷尽三年之力,亦不过是造了二百余具而已。”
“二百余具?!”乍闻此言,秦风却是差点没将酒杯捏碎,星目圆睁,直若看那怪物一般死死盯着鲁妙子。面上亦是青一阵白一阵。
却是不由得他不惊叹,21世纪那样先进的科技,那玩意儿一组人一年亦不过是造上200具。这老家伙一人一双手,三年便能造如此之多,思虑至此,秦风心下贪婪之心更盛。
“你这小子好生奇怪,如此盯着老夫作甚?莫不是还嫌老夫弄的少了不成?需知,并非老夫夸口,错非老夫出手,若是寻常工匠,一年能造个五具已是骇人听闻哩。”长的骇人的眉毛一挑,一双鹰目已是甚为不满的望着秦风。
听见这番言语,回过神来的秦风方才定定心神,慢慢开口道来。
“鲁师切莫误会。以鲁师之能,秦某怎会小看了?”顿了顿,用着很是敬佩的眼神望向了鲁妙子,继而又说着。“秦某如此吃惊,却不是因为鲁师造的少了。恰恰相反的是,鲁师这几年所造,实是太多矣!”咂了咂嘴巴,诚恳的对鲁妙子说道。
“鲁师此番之助,秦某感激不尽。”
“罢了,你也不需与老夫如此客气。反正老夫已是时日无多矣。”鲁妙子闻言,却是怔了一怔,颇为好笑的开口说着。
“鲁师怎的有此一说?秦某当年的岐黄之术一番施手,虽未曾助鲁师治本,却已有治标之功效,鲁师何须心生死念?”极是诧异的望着鲁妙子,秦风甚是不解。
“如今天下大乱,各方诸侯,各门各派俱是摩拳擦掌,想来那妖妇亦定当是不甘寂寞了。老夫如今虽勉强保得性命,却是再难入绝顶之流,大仇却是难报矣。”寥寥数语,饱经沧桑的面容却也闪过一丝不甘之意。
“鲁师此言差矣。”毫不理会鲁妙子的一番感慨之言,秦风却是断然反驳。
“哦?你的意思是?”
“秦某虽非情场浪子,却也知道。这感情一事,若非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若鲁师此时尚如此记挂于此仇此恨,岂非又证明,鲁师从未将阴后放下呢?”看着怔怔的鲁妙子,秦风这情场初哥却也有了三分卖弄之意。
“鲁师此刻口口声声说欲报此大仇,可若真的给鲁师你旧疾尽去,功力全复,那又如何呢?不说这么多年来,阴后的功力有无增进。却说鲁师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杀了阴后吗?
以秦某所见,怕是到了最后,不过是打了一场,不论胜负,皆就此了断了罢?鲁师以为呢?”言罢,不再开口。就这么自斟自饮起来。一旁的鲁妙子却是沉默不语,面上沉静如水。良久,方始悠然开口。
“罢了,不想老夫空活了许多年,竟不曾有你一个小子看得通透。却是有些惭愧了。”
“鲁师不必如此。秦某亦只不过旁观者清罢了,若是与鲁师易地而处,之怕秦某比之鲁师还要不堪哩。”秦风笑眯眯的说着。
“再则,如今秀珣小姐与鲁师已是前嫌尽去,兼之此刻时局见渐乱,鲁师正当辅助秀珣小姐经营牧场之时,怎可轻言放弃呢?”
“好你个秦某人!”愣愣的看了秦风半响之后,鲁妙子终是大笑起来。“也罢,此番承你良言,老夫亦算是解了一道心结。”畅怀的痛饮了数杯之后,欣然开口说着。
“说罢,你此番带着这么多人前来牧场,究系何意思?老夫才不信你只是欲来探望老夫一番哩。”
鹰目张阖间,无边的睿智已是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