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听钟万仇说得郑重,自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守在绝牢入口,正自戒备,忽地远远行来一人,四女登时一阵警觉,相顾一视,点了点头,梅剑便扬声冲那人道:“甚么人?不准接近这里,否则格杀勿论!”来人正是鼠一,他安排好钟万仇吩咐下的事宜,回到大厅,却不见钟万仇踪影,知道钟万仇定是到了绝牢无疑,当即便向绝牢行来,孰料远远到了绝牢入口处,便发现四个衣衫各异,容貌却是一模一样的女子,登时一愣,听得梅剑发问,心道:想必她四人便是主人说过的四女了,不知主人从何处收了她们,样貌清丽脱俗也倒罢了,偏生四人一模一样,当真难得,想来定是同胞姐妹了。想到此处,当即站在原处,略一拱手,道:“在下乃是谷中仆人,遵从主人吩咐,给四位姑娘安排好了住处,特来回禀主人。”
梅剑闻言看了三个姐妹一眼,点了点头,道:“有劳了,主人此刻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见你,你先退下吧!”鼠一见四女神情紧张,显然是颇为顾忌自己,微觉奇怪,寻思:主人初回谷中,能有甚么要事?这四女神情紧张,难不成主人此刻有甚么危险么?想到此处,皱了皱眉道:“这倒无妨,在下还有要事要禀告主人,既然主人有事,我在此等候就是了。”四女见他不肯离去,心中犹疑,生恐他心怀歹意,相对一视,眼中登时生出杀机,只听梅剑清叱一声,道:“你竟敢违抗主人之命,必是心存异志,你若再不离去,修怪我们姐妹收下无情了!”说着,四女将手中长剑一扬,脚下一点,身子便猛地窜出,各占一方,将鼠一围在当中,四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指鼠一周身要害,剑光闪烁,只怕他稍有异动,便要将他刺个通透。
鼠一不成想四女竟有如此身手,当即为之一愣,道:“在下对主人忠心耿耿,并无异心……”四女听他罗里罗嗦,不肯离去,心中想起钟万仇先前的吩咐,当即柳眉倒竖,清叱一声,手中长剑当即刺出,直刺向鼠一身上的要害之处。鼠一本就身具武功,这些年钟万仇悉心指点,也传下他不少奇功要诀,四女虽是经童姥自幼调教,毕竟经验尚浅,剑法虽是凌厉,不过一时间倒也伤不得鼠一。鼠一心中担心钟万仇,知道四女也是忠心护卫之辈,有心退让,孰料四女还道他技止于此,登时精神抖擞,竟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只听得“嗤嗤”几声,鼠一仓惶之间,闪避不及,登时被四女在身上划了几剑,虽未伤及要害,但也受了些轻伤。四女见他受伤,更是斗志昂扬,剑法愈发凌厉,大有不将鼠一毙于剑下决不罢休的尽头。鼠一连番退让,却不成想变成如此局面,心中又气又急,正要施展辣手,忽听的一人道:“住手!”声音低沉,隐隐有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鼠一一听便知是钟万仇到来,当即不管四女刺来的长剑,转身向绝牢方向跪下。
四女闻言也是一愣,知道是钟万仇到了,心中欢喜不已,不过手中长剑却是好不停顿,眼见便要刺中鼠一,“嘶嘶”几声,只觉剑身倏地一震,登时将手臂震得又痛有麻,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剑,人也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正自惊骇,却听钟万仇冷声道:“放肆,连我的命令也敢违抗了么!”四女稳住身形,怯生生的循声望去,但见钟万仇一袭黑袍,正站在绝牢入口,眼中寒光四射,煞气逼人,仿佛全无感情一般。四女心中没来由的一慌,连忙跪在地上,钟万仇瞥了五人一眼,沉声道:“你们都是我可以信任之人,今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鼠一!”鼠一闻言连忙恭声道:“属下在!”钟万仇道:“她四人不曾认得你,今次伤你,也不过是忠心护卫,你不可记恨。”鼠一应道:“四位姑娘忠心可嘉,属下绝不感记恨。”钟万仇点了点头,又看向四女,道:“鼠一乃是我亲近的下属,对我忠心耿耿,你们此后要对他恭敬一些,明白么?”四女只觉钟万仇这一天时光变化极大,仿佛再不是从前那个宠爱怜惜她们的人了,此刻的钟万仇仿佛一座冰山一般,寒气逼人,让人只能仰视,不敢亲近。
钟万仇见四女神情惶恐,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陌生,心中一阵感慨,强笑道:“好了,四个小蹄子,老子又没生你们的气!”四女闻言好生欢喜,当即齐声道:“是,尊主!”钟万仇道:“都起来吧!”五人闻言,自是遵从,当即从地上站起身来。钟万仇看了鼠一一眼,见他不过是皮外之伤,并无大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看向四女,忽地一笑,道:“方才没伤到你们四个吧?”四女神态娇嗔,齐声道:“怎么没伤到,主子的功夫好厉害呢,震得奴婢的手臂都麻了!”钟万仇仔细打量了四女一番,见四女毫无异样,心中欣喜,寻思道:想不到方才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倒也有点用处,最少不用担心那螺旋内力会失控伤人了!微微一笑,当先便走,便走便对鼠一道:“他们十个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鼠一跟在身后,恭声道:“已经让老七和老八去办了,估计明天一早应该都能回来。”“呃!”钟万仇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四女见钟万仇向前行去,自是连忙跟随,一行六人且行且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谷中的饭厅。
这饭厅乃是万劫谷中饮宴时才会用到的,钟万仇自从重生以来还从未在此用过饭,此番到来,颇觉新鲜,但见这饭厅五丈宽,七丈长,厅内正中摆放了一张桌子,四周皆是红木打造的木椅,颇为考究。厅内四周摆了几张小几,几上摆放了些瓷器,虽说不上甚么名贵之物,倒也甚为雅致。钟万仇径直来到饭桌前,略一打量,发现无论木桌座椅,均十分干净整洁,显然是平常打扫及时。钟万仇随手拉开主位上的木椅,自顾自的坐下,说道:“鼠一,你去吩咐一声,今天便在这里用饭了,记得把红袖叫来,此刻她怕是已经醒了。”微微一顿,道:“把钟进也叫来!”鼠一躬身应是,转身便出了饭厅。钟万仇瞥了梅剑四女一眼,见她四人颇为拘束,笑道:“怎么?这里是我的家,便是你们的家,用不着拘束!”四女听得他如此说,自是欢喜非常,四人不知道那红袖是甚么人,不敢坐在钟万仇身边,只得坐在几个客位上,钟万仇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红袖便来到饭厅,见到钟万仇坐在主位,厅中还有四个容貌一模一样的妙龄女子,微微一愣,神色便恢复如常,刚要跪下施礼,钟万仇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身子乏累,这些俗礼今日便免了。”说罢,又指了指身边的木椅,道:“你便坐在这里。”红袖见他如此体贴,心中欢喜,当下便坐在钟万仇身旁。四女自打红袖进来,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个不停。四女见红袖容貌俏丽,眼角眉梢隐隐残留一抹妩媚的春意,哪里还不知道她便是钟万仇的女人,一时间心中泛起种种心思,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钟万仇瞟了四女一眼,道:“她便是红袖,今后便是你们的姐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么?”四女听得如此说,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霎时间又羞又喜,俏目含情,四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注在钟万仇身上流连。
钟万仇微觉惬意,忽地听得脚步声响,循声望去,忽地一笑,眼中精光四射,远远见得一人向饭厅行来,不是别人,正是那钟进。钟进莆一进厅,便看到坐在钟万仇身边的红袖,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便恢复原样,几步来到桌前,俯身跪下,连连叩首道:“弟子钟进,见过师尊!”钟万仇并不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对一旁的红袖道:“看来我的乖徒儿这一年来过的很是惬意呢,非但气色不错,连身形也健壮了不少。”红袖听得他如此说,神色一变,钟万仇看在眼里,嘿嘿一笑,也不理她,回首冲钟进道:“起来吧!”说着一指红袖身旁的空位,道:“你坐在这里好了!”此言一出,红袖钟进二人脸色又是一变,钟万仇看看钟进,又看了看红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钟进愣了一下,不敢违背,躬身一礼,便径自行到红袖身旁,拉开木椅,讪讪的坐下。梅剑四女见状,甚是奇怪,有心开口询问,却见钟万仇神情冷漠,登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开口。不一会儿,谷中的仆人便将整饬好的酒菜一一端了上来,鼠一也领着两个汉子来到饭厅,只见两个汉子一个粗眉阔口,身形魁梧,另一个却是秃顶,獐头鼠目,一脸笑容,颇为猥琐。三人进了饭厅,便连忙单膝跪下,口中道:“鼠一、虎痴、老十一,见过主人!”钟万仇点了点头,道:“很好,这些年你们辛苦了,来,坐下说话!”三人恭声应是,这才起身寻了把椅子坐下,钟万仇看了鼠一一眼,道:“谷中就你们三个么?”鼠一点头道:“是,其他的兄弟都在外面,老十二你知道的,老二那边有笔生意,剩下的兄弟们都去帮忙了!”钟万仇闻言眉头一挑,道:“哦,生意很大么?怎么去这么多人?”鼠一道:“还好,只是此次对方请了几个好手,我怕老二应付不来,便把弟兄们都派过去了。”微微一顿,道:“老三和老十一便是刚刚从老二那里回来,那边的生意已经谈好了,他们两个是回来报信的。”
钟万仇点了点头,看了虎痴和老十一一眼,点了点头道:“这些年辛苦你们了!”三人闻言连忙起身,躬身道:“这都是属下的本分!”钟万仇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坐下,道:“这些废话,今天便不说了。”随手端起身前的酒杯,道:“我决定明日开始修整,然后便去中原,谷中仆人愿意跟随的,便随我去中原,不愿意去的,就去老二那里吧,这万劫谷从此之后便当作老二的库房好了。”鼠一三人闻言想起当年钟万仇的许诺,自是激动不已,钟万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兀自又看向红袖身旁的钟进,只见钟进眉头一皱,马上又恢复原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的酒菜,钟万仇双眼微眯,道:“怎么,我的乖徒儿,你不愿意去么?”钟进略一颌首,道:“启禀师尊,徒儿自幼在这万劫谷长大,实在舍不得离开,不如便让徒儿守在这里……”钟万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莫说你是,便是为师心中也颇为舍不得。”见钟进面色一喜,又道:“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岂可蜗居在这小谷,你说呢?”
钟进满脸堆笑,道:“师尊教训的是!”钟万仇点了点头,又道:“这中原可不必谷中,高手众多,只怕出去后,为师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酒杯一翻,杯中的美酒登时洒了一手,钟万仇右手一翻,真气逆转,手中立时凝聚了九片薄冰,随手一挥,钟进只觉身上几处大穴接连一麻,仿佛有甚么东西钻了进去一般,登时神色大变。钟万仇冷冷的看着他道:“三个月内,你若是不能练成那浩然正气功,这生死符便会发作,到时可莫怪为师不疼你才好!”钟进但觉方才发麻的穴道阵阵麻痒,又是针刺般的疼痛,直如万蚁咬啮,不一会儿,越痒越厉害,而且奇痒渐渐深入,不到盏茶的功夫,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真想一头便在墙上撞死了,胜似受这煎熬之苦,登时摔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口中大声呻吟起来。
众人看在眼里,俱是恐惧异常,尤其是梅剑四女,她四人可是深知这生死符的厉害,不成想钟万仇竟会将生死符施展在自己突地身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愕然。钟万仇扫了众人一眼,忽地回首对红袖道:“怎地?你心疼了?”红袖虽然对钟进颇为怜惜,却自问这一年来并无对不起钟万仇的地方,想起今天黄昏时分,两人还柔情蜜意,共赴巫山,怎地不过个把时辰,钟万仇便似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冷漠无情。红袖只觉的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委屈,登时双眼一红,留下泪来,痴痴的看着钟万仇,道:“主人……”钟万仇冷声道:“所为生死符,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思,一经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瞥了地上呻吟不已的钟进一眼,又道:“你若练成那浩然正气功,我自会为你解去此苦,你若是练不成,嘿嘿……”
钟进此刻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里还敢违逆,连忙呻吟道:“弟子一定……一定……会……练成……”钟万仇嘿嘿一笑,冲梅剑道:“取一颗止痒丸给他!”这生死符的止痒丸一直由梅剑贴身收藏,听闻钟万仇吩咐,连忙取出一个瓷瓶,到处一粒药丸,冲钟进道:“你且张开嘴!”钟进忍住身体的奇痒,稳住身形,忙不迭的张开大嘴,梅剑手指轻弹,药丸飞将过去,送入他喉咙。过了一顿饭时分,钟进身上的奇痒才缓缓褪去,只见他神情萎靡,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挣扎着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钟万仇哼了一声,拉着红袖的手站起身来,道:“真是扫兴,鼠一,你叫人准备些酒菜,送到绝牢中去,这里的酒菜你们几个享用吧!”不等鼠一应承,又对梅剑四人道:“你们也用一些吧,吃完后早点安歇,明早我还有事吩咐你们!”鼠一梅剑七人连忙起身应是,钟万仇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当下拉着红袖直奔绝牢而去。回到绝牢中红袖的房间,钟万仇自顾自的躺在石床上,冷冷的看着床前低声饮泣的红袖,不置一词。红袖心中甚是委屈,只道他还怀疑自己,当下便要表白真心,却见钟万仇摇了摇头,道:“我直到今日方才想个明白,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哼!”
红袖闻言一愣,啜泣道:“主人,红奴哪里骗你了,自从跟了主人,红袖再无异心,虽是对……对钟进有几分可怜,却绝无其他的念头……”钟万仇摇了摇头,道:“你当真没有事情瞒着我么?”红袖愣了一下,道:“没有……”不等她说完,钟万仇猛地从床上起身,眼中寒光逼人,足足盏茶的功夫,才忽地展颜一笑,道:“好,很好,你当真让我很失望!”说着,径直从红袖身旁经过,径直出了绝牢,红袖听得钟万仇的脚步声消失于隔壁秦甘四女的房间,心中一阵悲苦,忽地摔倒在地上,失声痛苦起来。
(10月21日功课到。十二生肖的问题,确实是焚琴初期疏漏了,没有点出来,感谢书友细心。至于四婢么,焚琴也觉得有些遗憾,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对主角的转变不适应,焚琴无奈,只得将原本的情节删剪了一些,不过一年的相处时光,加上钟万仇如此强势,四婢倾心,应该不算太生硬吧。至于以后么,等到老钟第三次心境转变的时候,焚琴会着重写一下,算是弥补吧,毕竟焚琴也比较YY四胞胎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