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说有人自城头抛下韩遂首级,献出城门,吕布乃引大军入城,比及城门,一人下阶来迎,拜道:“逆臣边章见过大将军。”布于马上打量一番,见边章年约五十余许,两鬓斑白,但身形粗旷,比之青壮亦不相让,下马扶起道:“公弃暗投明,吕布之幸,两军将士之幸,城中万千百姓之幸。”乃持其手,并肩前行。城中百姓闻温侯、大将军兵马至,纷纷驻足观看,见吕布身形高大,面目神俊,头配三叉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铠,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无不拜伏于地,口称神将。
布笑而与百姓打理,一一扶起,丝毫不以大将军而傲物。边章于后,不觉心怀感动,暗叹投诚未错。布谓百姓道:“今西州即平,当奏明陛下,免却三年赋税,以利休养。”百姓欢腾喜地,高呼“温侯仁德。”布乃三拜而去。
入至府中,令魏续、成廉诸将接管城池,又别遣人至马腾驻地,请其相见。诸事分派毕,乃谓陈宫、姜叙道:“今西凉已定,韩贼授首,大军何去何从,二位有何良策?”二人对视一眼,陈宫先道:“宫以为,可择一大将镇守凉州,温侯则还军长安,以稳朝政。”姜叙道:“当进兵张掖、酒泉、郭煌,以通西域。”陈宫辨道:“温侯离朝日久,未知朝中变动,不可长久于外,久恐生变。”吕布点点头,深以为然。姜叙见状,只得道:“温侯回朝,当须留下重兵镇守,以镇慑各方,如此三年五载,待羌民与汉人杂溶,则可依次递减驻军。”布晗首赞同,道:“布当回朝,同时,招还张辽镇守金城,以马超别领精骑北上三郡,剿平诸路。”陈宫道:“至今为止,安定仍然未平,若招张辽、马超而返,必然前功尽弃,不如同时招降安定梁兴。”布道:“公台之言甚是。”遂即刻起书,传令张辽、马超收兵回转,又遣苏则将招降书赶往安定,招降梁兴。
计议方妥,人报马腾已至,布忙接见。两人坐定,布乃笑道:“马凉州雄姿英发,相见何其晚也。”腾亦笑道:“早欲见温侯,恨道路阻隔,不能天人飞渡。”乃相顾大笑。布便于城中设宴,宴请三军,犒赏将士。诸将放怀痛饮,是入凉以来最为畅快。
数日后,张辽、马超率轻骑回,布以辽为金城太守,安夷将军,令屯兵二万于金城,别于湟水两岸屯田开垦,以作长远计划。以超为定远将军,拔飞骑营将士二千并其余骑兵三千,归其统领,三日后开赴陕北,分定诸郡。又以侯成善相马,遂置西海马苑,升其为养马掾,令其养马。事毕,乃自领飞骑营剩余八千将士,押解降卒并韩遂首级,与马腾、陈宫、贾诩、姜叙及边章等一班降将同返长安。
切说梁兴得吕布招降书,迟疑不决。苏则知之存疑,乃说之道:“将军勿疑,且观边章与韩遂同谋,最后弃暗投明,献令居以降,温侯非但先事不究,反而待之以礼,此前例也,更有例者,杨秋、韩福、成宜是也,众皆安好无缺,足见温侯之仁,今将军率众以安定降,其待遇尚不如秋、福、宜乎?可速杀程银,以表决心,迟恐生变。”兴意乃决,遂叫人牵出程银,一刀剐了,将首级连同降书一同交与苏则。则持之,欣然而返长安。自此,凉州皆平。
吕布平定凉州,大军返朝,消息传入朝中,人人振奋,奔走相呼,就连三岁儿童也都知了,大将军声威一时无二。三辅百姓闻讯,感吕布放粮之恩,早就于路引拜,争相驻足,箪食壶浆以迎大将军。
途经允吾,着五百将士护着高顺入马车走大路缓缓返转。经天水时,皇甫嵩、荀攸等一班官员,出城八十里而迎。布问及天水政况,荀攸答道:赖大将军天威,政令顺畅,无有敢阻,百姓已基本安居。布点点头,便以姜叙代替荀攸,于渭、洮二水岸边屯田,一来招养流民,二来减轻朝廷负担。
持续南下,离长安一百二十里地时,便见密密麻麻的百姓驻足路旁,正翘首以待。布心下感慨,谓身边道:“布存活至今,未尝有如此隆遇也,此刻方知,使天下安居是何等之重,是本责,是国义。”左右心悦诚服。
百姓眼见大将军缓缓而至,无不欢天喜地,高声呼唤,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在那呼道:“温侯,温侯。”感染了众百姓,俱都一齐呼唤“温侯,温侯。”异口同声,响声直冲云霄。
布于马上,两眼泛红,连连左右拱手。若民心如此,何愁天下不定。
就这样,于百姓拥族之下,吕布渐渐靠近长安。离城百里地时,一骑飞奔而至,分开百姓,于吕布马前道:“圣上有旨,命长安六百石以上官员出城八十里迎接大将军,请大将军作好准备。”说完,此人敬畏般打量着吕布。布于马上遥向东方拱手道:“臣谢过陛下恩殿。”
离城八十里,远远就见得天子鸾驾,数百员官吏分列于后,静静立于道旁。吕布连忙翻身下马,将马疆交由从人,早有持事太监前来接见。两下里不及数刻,便得相见。布拜伏于地,奏道:“臣自初平五年一月出兵,历时七月,方定凉州,教化羌人,令韩贼授首,此皆赖陛下洪福,三军将士效命,终至事成,特献韩贼首级及一并降卒与陛下。”
献帝急忙下阶,亲扶而起,道:“大将军不辞劳苦,千里奔赴,西州乃定,此千秋功德也,快快起来。”布顺势而起,牵了献帝之手,一并前行。周边官员见了,个个露出羡慕神色。唯有王允暗暗切齿。想吕布此时声威早已是盖过于他,这叫心高气傲之王允如何能平。
布令飞骑营屯于城外三十里处,与献帝一道进了城。先去太庙,祭拜历代先祖,再才举行献俘仪式。此般事务一直忙了三日,才渐渐停歇。吕布方有功夫进入府中,来见家人。
前脚尚未进入府第,早有一人飞奔而至,扑入怀中,又捶又打,泣个不停。
欲知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