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群人居然没走,而是坐了下来。王夏便将菜单递了过去。虽说那个叫美琳的红衣女孩的话很难听,但是王夏还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就干脆别出来摆摊。
除了那个喝高了的蕾蕾嚷嚷着点菜之外,其他几人也仿佛和那美琳一般对这样的路边摊很是嫌恶。
匆匆地按着蕾蕾的意思点了一堆烤串之后,其中那位绿衣帅哥便不耐地将王夏打发了。
“操!拽个球?现在的人,还真他娘的当自己是大爷了?”这时,马老二的奚落也适时地传了过来。
那绿衣帅哥一听便又要站起来,却被粉衣的男子拉住了,低声说道:
“安德,喝酒吧,别惹事了!咱们今天只是出来玩的,犯不着的。”
被称作安德的绿衣帅哥似乎很听粉衣男子的话,朝马老二瞪了一眼后,终于又重新坐下。
而那个保镖摸样的人此时只是远远地坐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
王夏一边飞快地在烤架前忙碌,一边淡然地扫视着因为两群人的存在而有些紧张的摊子。
从十二岁便开始在街头靠自己的力量谋生的他早已拥有了对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古井无波的心态。
王夏一直记得当初陈伯将他赶到街上让他自生自灭时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其实并不是要做成某一件具体的事情,而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一种静如止水的心境。
无论是做学问还是习武,都不能闭门造车,只有真正将自己融入到人世间这个大染缸中磨砺一番后,仍不失心性,才真的有所得。”
心有所思,不过王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几十串烤串在王夏那灵动、迅捷的双手的操控下仿佛都要飞了起来。
一连串的烤制程序做的流畅而潇洒,而且此时王夏还有空玩起了花活儿。块状的烤串王夏都以极为惊人的速度一个个依次翻面。
遇到了圆形的烤串王夏则直接用张开的十指如同齿轮咬合一般,每只手指带动一只烤串在烤架上翻滚。再加上王夏的速度实在太快,偏生又不失那股子从容和潇洒,给人的感觉便仿佛他在弹钢琴一般。
然后,王夏在这样的高速下,还能将那些快熟的烤串精确地拣出并替换到炭火相对较小的架子上,再将仍需要烤制的替换过来。
在这长达五分钟以上的过程中,那几十串不同形状又间隔排列的烤串上的每一次操作又没有任何的差错。
这个时候的王夏已经不知不觉间将那练习武术所获得的惊人速度运用在了烤串之中。整个人的身影也越来越快,似乎都要飞腾一般,却又每次都能在急速当中稳稳刹车、变向……
现在在场的人已经没人再顾得上嘴前的烤串了。对他们来说王夏此时的动作简直是一场精彩的绝技展示。
几乎没有人可以想象到原来烧烤也可以这样来烤,和现在的王夏一比,那些高档烧烤餐厅里的花式烧烤师们的水平简直就像婴儿一般。
现在,唯一在脸上没有惊讶表情的就是那位保镖摸样的男子。不过他的眼神里却露出了炽热的神采,盯着王夏的眼睛似乎想要把王夏看穿一般。
就在这时,王夏那叹为观止的表演戛然而止。下一秒王夏便端着一堆已经烤好的烤串摆在了那几人的面前。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这么精彩的花式烧烤表演我还是第一次见识,你比那些烧烤师们强太多了!”
不等王夏的托盘放下,刚才那个嚷嚷着吃烧烤的叫蕾蕾的女孩便拍着手大声地叫道,看着这张美丽而又清馨的红扑扑的脸蛋,王夏没来由地有些害羞地捏了捏鼻子,对蕾蕾笑笑后转身回到烤架。
“少爷,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等王夏回到烤架旁后,保镖摸样的男子才凑到粉衣公子旁边轻声地说道。
“我知道!不过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卖烧烤的而已!”
粉衣男子淡淡地说道,此时的眼神里他已经失去了对王夏的兴趣,重新恢复了他原本的冷傲。
……
过了一会,随着后来的几个男女开始享用那味道不错的烤串,王夏摊子前的气氛也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这时,一阵引擎的声响传来,在已经罕有车辆的路边缓缓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宝马745LI。
车门一开,在众人注视之下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衬衣、淡灰色职业套裙的二十三、四岁的女人。
一头长而微卷的秀发用一个精巧的发卡慵懒地挽住,又留了两绺发丝从脸颊两侧滑落,完美地勾勒出女人那精致而绝美的脸型。
再配合着女人脖子上那条在灯光下熠熠闪烁的钻石挂坠,整个人处处透露着雍容又不乏时尚的气质。
和她那成熟而知性的美相比,刚才那个性感而有些妩媚的美琳的美和蕾蕾那清馨淡雅却略带青涩的美都落了下乘。
那辆在国内普遍被暴发户、煤老板或者大腹便便的中年富豪所喜爱的宝马745LI,却没有因为司机是位女人而显得有丝毫的突兀,相反此时却成了它主人最完美的点缀。
新宝马7系列那被誉为激进而时尚的风貌加上宝马车一贯以来具有的雍容、稳重的气质此时才被这个绝美的女人诠释的淋漓尽致,仿佛这辆宝马就是为她而量身定制的一番。
女人下车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王夏这边优雅地走来,然后在最后的一张空着桌子旁坐了下来。直到这时,人们才都回过神来,不过在场的雄性却依旧时不时地瞟向这女人。
就连最后来的那一桌上的几人都不例外,那粉衣男子更是久久地瞟向那灰衣女人,似乎要尝试看穿对方一般。而那个叫美琳的红衣美女此时也是小嘴微张,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破烧烤摊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位高贵的顾客光临。
所以她甚至下意识地拿起一串烤串吃了起来,似乎想要弄清楚这里的烧烤到底有什么稀奇的。然后,很快她很快又拿起了第二串……
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像眼前这个女人便是如此,无论到了何种场合,无论遇到多少优秀的人物,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女人并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而是微笑着朝着王夏轻轻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却夹杂着些许疲惫。
王夏也同样对女人点头致意,看起来双方早已认识了一般。然后,王夏并没有像对其他顾客那样送上菜单,而是径直走向他身后的一个小炉子。
将炉子上那个汤煲的盖子揭开,顿时一股夹杂着淡淡地药香的浓郁香味飘散而出,与烧烤的香味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然后王夏取过一个一次性餐碗,将煲中的浓汤舀到碗中,给那灰衣女人端了过去。
“哎呀!美女待遇就是不同!要我是女人,我也要喝碗王兄弟煲的药膳了!”
浓郁的香味不禁让刀哥食指大动,要不是知道王夏煲的那汤是专给女人滋补调理的药膳,他早就要喝了。
对于这女人,刀哥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不过他也只是知道,这女人大概是在这里吃烧烤时偶然吃到了王夏带的晚饭后,便经常光顾这里。
另外在他们一伙人看来,王夏这小子也许是被人家这美女给迷住了吧,竟然专门替这女人做了这滋补的药膳。
有几次刀哥还调侃过王夏,说是让王夏努力点,争取让这个美丽的富婆包了。不过话说回来刀哥也不得不承认,王夏卖的这烧烤的味道也是极好。
“那个…老板!你端的那个是什么汤啊?好香啊!也给我们盛一碗过来吧!”
很明显那个叫蕾蕾的美女是个美食主义者,一闻到这么香浓的汤,便要王夏也给她来一碗。
王夏刚将碗放在灰衣女人面前,听到这句话,望了眼女人后朝蕾蕾那边说道:
“对不起,这汤是别人提前预定的!如果你想要吃就改天吧!”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碗汤吗?怎么,你这个卖烧烤的有钱不赚啊?那,这些钱,够买一锅了吧?”
那美琳虽发现这里的烤串的确好吃,但依旧很不爽刚才的经历,一听王夏这么个摆地摊的家伙还摆谱,顿时气哼哼地说道,同时还将五张大票甩在地上,眼神里全是趾高气扬。
“不行就……”
那灰衣女人刚想让王夏让一碗给那边,便被王夏以眼神制止了。
“对不起,预定就是预定,多少钱也不会再卖给其他人的!”
王夏随后便冷冷地朝美琳说道,然后又朝一脸失望的蕾蕾投过一个包含歉意的眼神。
他身后的那灰衣女人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而又有些瘦削的男孩的背影,眼睛里闪现出一丝赞许的意味。
“你……你还真是给脸不要……”
“美琳,别闹了!咱们走吧,一个汤嘛,什么地方喝不到?走吧,走吧!”
还没等那气的半死的美琳再次爆发,她旁边的粉衣男子便起身拽着她并且招呼同伴准备离开。同时他还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王夏旁边的那个灰衣女人。
“荣轩,我……”
那美琳望了眼旁边的粉衣男子,虽不愿意就这么走,但转念之后却也没再执着。
“等等!”
王夏几步跟了过去,同时还顺手将地上的几张大票捡了起来。那几人也顺势转了回来。那保镖更是一下子挡在了王夏面前。
“烧烤总共115,给100就行了,其他的拿走!”
王夏说着便将多出来钱塞到了保镖的手中,然后转身再不去理那一行人。
……
“你这样因为我而得罪其他顾客好像不太好吧?其实也就是一碗汤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夏的小摊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零散的顾客和那位灰衣美女。
她的汤已经喝完,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那里一边看着准备收摊的王夏,一边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个人就是看不惯那种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人罢了。”
王夏淡淡地答道,然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拿出几张,便放在了女人面前。
“对了,第一次您来的时候数都没数便一下子就给我留下了一千三,其实就是一碗汤,用不了这么多钱的,您来过十次,这是一千一,给二百就行了。”
“那怎么行?这么好的药膳,一碗二百都买不到,二十太便宜了!要不那些钱你都拿着吧,就算是我预定的钱,我又不是不来了!”
女人听了王夏的话先是一阵错愕,然后又微笑着将钱推向了王夏。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男孩有意思了,不过在社会上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女人对眼前的这个帅气的男孩还有一种习惯性的戒心,也许他这么做是为了博取自己好感吧。
“哦,是这样,我很快就要开始上大学了,所以以后也许就不会再出来摆摊。还是现在把钱退给你的好!这汤原料其实不贵,一碗二十已经顶天了,这一千一你收回吧!”
王夏并不知道对面这美女的心思,依旧淡淡地说道。虽然眼前的女人是如此之美,但是多年养成的心性让他此时的眼神依旧很清澈。更何况他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不过,王夏的话却让女人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不知是因为今后再喝不到这么美味的汤了还是发现王夏并没像其他男人那样对她有其他的心思,虽然这些想法也许只是她潜意识中的。
其实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一场心理上的博弈。当女人发现对面的这个男孩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的时候,她便已经失去了两人间的主动权。
于是对着这么个见面十几次的陌生人,生性矜持的她却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是说……我是说这么好喝的汤如果以后再喝不到,真的太可惜了!”
话刚说完,女人便觉得自己一阵脸红,还好是黑夜,应该不太明显。
“呵呵,不用那么复杂了!这是我给你写好的几份我从一些古籍记载的方剂里搜罗出的女性调理身体和普通人养身的药膳配方,其中也有你喝过的几种汤的配方。有了这些,你以后可以自己做着吃,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量让生活规律一些为好!”
听了女人这话,王夏没多想什么便憨憨地笑道。同时拿出十几份药膳的配方。
那女人拿起这些用漂亮的瘦金体楷书写出的配方看了几眼,美目中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就像发现了宝贝一般。
“这……这真的是你搜罗出的古籍配方?这……这太珍贵了!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诚然这些方子给外行来说并没有什么,可谁教她是个内行呢。现在真正的古籍配方一向是有价无市的宝贝,都是各个大厨们珍藏最深的压箱底的秘籍。哪里有像这个男孩这般随手送人的,而且还是一堆。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这有什么稀奇的,反正我也是抄古人的。好了,已经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王夏依旧大大咧咧地笑着说道,完了还一把将女人的手推了回去,便有起身继续收摊。
那女人此时却像触电了一般,呆呆地看着被王夏碰过的手和那几页配方。好半晌后才又艰难地冒出一句:
“那个……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或者我以后可以在哪里能找到你?”
“相逢即是有缘,相别即是缘尽,何必拘泥于形?有缘还是会再见的!无缘的话便是知道了姓名又如何?
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再见!”
……
黑色的悍马那硕大的车身在路灯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彪悍,而此时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从一上车便若有所思的叫荣轩的粉衣男子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想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呢!”
“是谁?”旁边的美琳和安得都好奇地问道。
“薛慕晴!”江荣轩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弧度。
“啊?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