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内火光浊天,而城西的营寨攻防战也正演绎到最高潮。
在张牛角提出从后山掩袭后,张梁便立刻放松了对汉军营寨的正面进攻,每次只是派着一两千人轮番而上,迷惑眼前那些汉军,这样一来,虽然每次在箭雨下受的损失也更小,但对汉军营寨去也难以构成大的威胁。
不过此时黄巾士兵也早已有人冲到了营寨之前,正在发动猛攻,几个士兵合力抬着一根粗大的撞木,猛地往汉寨前的木栅栏是撞去。
只体“砰”的一声巨响,撞木狠狠的撞在栅栏上,引得栅栏一阵猛晃,眼见得再由几下,这片栅栏便会轰然倒地。
几个黄巾士卒大喜之余,后退两步,再复冲上。
“找死!”营寨中一个汉军士兵一声厉呼,长枪猛刺,猛地扎在当先那名黄巾士卒的胸口。
后面几个黄巾士卒只觉前方撞木猛地一沉,跌了两步,待要稳住架势。
就见寒光一闪,胸口剧痛,一直利箭已然扎到了他的胸口。
“搜嗖嗖!”三声连续不断的箭响,剩余三个抬着撞木的士兵也是一一中箭,所中之处,都是位于右胸,当场毙命,连一声惨叫也未来得及发出。
水桶粗细的撞木“砰隆”两声,猛地掉到地上,将那当先倒地的黄巾尸体砸得稀烂,又滚动了两下,方才停住了摇动。
宗干身边一个亲卫放下了手中弓箭,嘴角逸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此刻的指挥权已经完全下放到那些偏裨将领的手中,白刃见血,步步肉搏,虽然不足百丈只遥,却也容不得一一请命,此刻仍在宗干指挥下的,便只有那五千早已疲累的弓箭手,仍在不停的往外射击,但频率和精度和最初相比,明显已经弱了不少。
宗干回头看了那亲卫一眼,夸赞道:“干得不错,继续射,哪里冲得最狠,就给我射哪儿!”
得到宗干的夸赞,那亲卫神情大振,再次拉弓上弦,寻找目标。
“轰!”一声巨石轰击之声,一块大石猛地从天砸来,将那侍卫的脑袋砸的稀烂。
“可惜!”悬崖上的张牛角暗叹道,他这一下是准备已久,目标正是被那个一身精细铠甲的宗干,但想不到瞄准半天,还是误中副车。
“该死的汉军,这次看你们如何缩在这乌龟壳里。”张牛角究竟是黄巾军中最能审时度势的几个将领之一,很快便从那误击的沮丧中回过神来,站在营寨后方的崖顶之上厉声道:“兄弟们,给我狠狠的砸!”
众汉军忍不住回头看去,一见之下,不觉魂飞魄散,一向据之以为依靠的后方悬崖竟突然出现一伙黄巾贼,正举着石块,往下猛砸。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在后面不住飞坠大石的威胁下,汉军再也不能静下心来硬接黄巾军的进攻。
黄巾士卒眼见敌人后方突然出现自己的队伍,也一个个精神大震,之前屡攻屡败的挫败感已经一扫而空,一个个嚎叫着挥舞自己的武器猛往前突,掉在地上的那些撞木又被重新抬起,向汉军营寨发动了新一轮冲锋。
汉军适才那坚若磐石的营寨瞬时间摇摇欲坠,虽然一时还没能突破营寨,但从那不住摇晃的木栅栏看来,突破已经不过是片刻后的事情。
不顾随时都有可能自天而将的飞石,宗干拒绝了护卫将它拖到安全之处的提议,手提利剑,连连砍倒两个给飞石吓得东跑西撞的汉军,大喝道:“大敌当前,乱动者死!”
又将身边那一个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全部派出,到各处去充当督战队,维持纪律。
在督战队利剑威胁之下,汉军的队伍又勉勉强强恢复了齐整。
宗干缓过一口气来,就见卢植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走到,宗干大急道:“大将军,末将无能,中贼奸计,还请大将军赶快躲避,末将……”
话音未完,就被卢植挥手打断:“宗将军,多说无益,现今形势危急,城寨看来已是难守,本帅决定进攻。”
“进攻!”宗干的话音中充满了惊奇之意。
“不错,眼前形势,若是闭营死守,只有死路一条,后有落石之险,不论如何摧督,士卒又岂能相忘,唯有以死前突,或可拖延时间,只要等到玄德消息,我军必可转败为胜。”
宗干眼前一亮,大喜道:“末将愿帅本部为前锋,直突敌阵。”
卢植道:“那就有劳宗将军。”
突击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在“咚咚咚……”的急促而摄人的战鼓声中,汉军营寨那坚固的寨门被瞬间打开,三千铁骑在嘶声震天的喊杀声中如狂风般卷了出去。
那些原本正在外面四名撞击寨门的士兵措不及防,被冲出来的铁骑弯刀一挥,借着马力一刀劈下了脑袋,倒下的尸体瞬间就被那洪水般的铁骑踩得稀烂。
“兄弟们,进生退死,大家杀啊!”宗干一刀劈破一个年轻黄巾军那还略显稚气的脑袋,举着弯刀,在马身上大呼道。
“杀!”
“杀!!”
数千铁骑的冲击力在疯狂的斗志下显得淋漓尽致。混乱的黄巾军根本就无法抵挡那犹如洪水涌来般的铁骑冲击。瞬间便给这三千铁骑在阵中撕出一道口子,三千铁骑犹如波开浪裂,直往阵中卷去。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陡然在汉军阵营中响起,在看到那三千同袍在敌军中往来驰突,无人能当的威风,汉军那血液中隐藏已久的野性陡然爆发,似乎又回到了那和胡人拼死作战的战场。
在将领的带领下,一队队汉军从寨门鱼贯而出,更多的士兵等待不及,干脆疯狂踢倒了前面的营寨,挥舞着刀枪,猛地往面前那些惊呆了的黄巾士兵杀去。
两军在寨前瞬间撞成了一团,这时候,一切阴谋诡计都已经没有了用处,需要的只有力量和热血。
汉军士兵虽然人少,但却是装备优良,素质占优,在那三千铁骑的冲击下,寨前那狭隘之处的黄巾军瞬间便给冲得四分五裂,一对对四五结合的队伍片刻之间就消融在汉军的疯狂冲击之下。
“废物,都是废物!”张梁神情暴怒,猛地挥鞭往前面那个回来要求援军的士卒头上抽去。
四万大军!为了攻击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营寨,张梁已经先后投入了四万之众,如今的幸存者,恐怕已经仅止数千,也全都陷在了汉军那疯冲杀的队伍之中,眼见也是难保。
黄巾军虽是人数众多,号称百万,但能够一战的却是不多,张梁此次出城,也不过带了十万之众而已,四万精锐的损失,又叫张梁如何不心痛。
“人公将军,如今救援已是无用,咱们还是列阵待敌吧!”一个宏亮的声音将张梁从暴怒中唤醒。
张良醒过神来,一见那里面的黄巾战士在那些汉军疯狂的冲击下已经又是少掉了不少,眼见片刻之间就要被全歼,果然已经全无救援的意义和价值。
思虑片刻,张梁终于在那个黄巾渠帅的焦急眼光中点了下头:“接阵待敌。”
宗干马刀猛地挥下,将身边最后一个黄巾士兵的脑袋一下斜劈成两块,那飞溅的鲜血似乎触发了他那心中隐伏已久的兽性,将钢刀放在嘴边添了一圈,宗干不顾那嘴上的鲜血,回头大呼道:“兄弟们,黄巾贼不过如此,谁还敢与我一道杀敌。”
“我!”战场上响起不断的回应声。
“噗!”一根钢枪猛地从一个黄巾士兵的后背捅入,如破纸帛,最后一个黄巾士兵终于也倒在了汉军的刀剑之下。
冲天的喊杀声中,战余的两万多汉军犹如决堤的洪水,在那三千铁骑的的带领之下,猛地往那六万列阵以待的黄巾士兵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