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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存私心独自上路 遇险情山林虎啸

且说次日天明,陈大勇同了几名捕快在庭心中把泥土填塞,收拾了芦菲,扫干净地上的垃圾。

慕容天想着王诩老祖的吩咐之言,口中不说,心内却想:“兄弟们既已告过地方官,那间死而复生,也该去报明,然后再作计较。”当下慕容天便同了捕快们洒开大步,到衙门前来书禀,报明了官。那老爷闻见,也道是奇文,即将原牌挂号加了印,再赏慕容天路费,慕容天便回到陈家,心中暗想道:“王诩老祖吩咐之言,到底不知是假是真,但愿袁达兄弟老不见面,也可免伤先君的情,既如此,我何不借次机会到那云梦山寻访一番,一来赏景逸情,看看仙缘,二来等这期限过后,再回去交差。”

慕容天思及于此,心下不免有些烦闷。若讲到他平日办公,凡事必实心实力,并无一点玩忽。独有此番捕犯,心中总想着袁达之师与自己之父情同手足,加之自己与他也是义气朋友,故而能够访不出,就好回复本官了。如今听了王诩老祖的话,他一发心迷了,便想:“那四名伙伴随我在此,不免有碍,不如打发他们先行回去便了。”想罢,忙忙写就一封书信,说与那同来的四个弟兄道:“你们随我拿捉人犯总没影踪,如今只好让你们先自回去,待我独在外面捕捉罢。”

几人一听,多道:“头儿,你一个人如何拿得动这人犯呢,听说那人犯逃出后,投奔了匪首西天王李牧,虽被当地官府绞杀匪众,但还有十几名强人陪同着,做起了水上强人生计,还是我们在此相帮相帮的好。”

慕容天听了,面现英雄气,哈哈笑道:“列位,莫怪兄弟我取笑,你们有何本领?除了捉偷鸡贼,那里捉得牢这凶悍人犯?”几名捕快听了,相顾无言,只吴龙哈哈笑道:“头儿这句话到也不差。若真要说起了那强人,我等心里便先自发抖了。”

慕容天知自己话说重了些,但真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却又诸多不便,想了想,说道:“列位!不是我自己夸口,我平生的本领不要说捉一捉匪首强人,就是万马千军也不怕的。列位兄弟,这封书信烦劳带回家去,交与王剪大哥,就说我在外边上紧用心,要实力查访,等到捉着人犯回转,望他安慰我母亲一声就是了。”

几人听了,都知慕容天的性子,当下吴龙问道:“慕容头儿,不是兄弟们不信你的本领,只是这次缉拿是有个期限的,倘若期限到了,那人犯又实在捉不着,那时怎么办呢?”

慕容天道:“吴大哥那里话来,自古身长六尺,天下难藏,那有捉不着的道理。”说到吴龙等四人,本是怕劳,勉强跟来走一遭的,巴不得慕容天打发他们回本处去逍遥度日。此时听说了,却不好当即答应,少不得要搪塞一番。等这道工序一过,自然一齐收拾完备,别了慕容天、陈大勇,回转家乡不表。

再说到慕容天住在陈家三日,便别了他们夫妇二人,径往云梦山一路走去。因慕容天声望大,到处都有相交处耽搁的,不觉期限近了,袁达的消息却是一些没有。

这日行至一处,但见四周乱石荒草,查无人烟。远处一座高山,甚是险恶;林木长得高高下下,遍满沟壑;四围都是重崖绝壁,止有一条盘道可行。那山虽然不大,但是数里松木,烟霭苍茫,也自然有一种幽深之气,脚下乱石绿木,四无人踪,只闻草树摇风,簌簌乱响。

慕容天四下张望,只见不远处一条溪流潺潺而过,日光映照,更显波光粼粼。他本是赶了一天的路,先时不觉劳累,此时一见这山泉,顿觉口中干渴。当下就至溪边掬了些泉水,解解渴,洗洗眼。正在盘算如何寻访那仙师、期限到后又如何回去交差?想到这里,不期坐在一块鹅卵石上,发起怔来。

蓦地听得一阵怪风起于西边山林中,山上树木萧萧作响,树上的虫鸟一齐打个胡哨,呼噜噜,咿呀呀,一阵乱啼,四散飞开;俯听泉水,淙淙作响,卷起无数皱纹,把那溪中许多大小鱼虾卷得身不自主,上上下下、滚来翻去的闹了一回。

慕容天看了,不禁摇头叹息道:“我看这山林多像世外桃源一般,却凭地来了这等怪风?这虫鸟鱼虾安居山水之间,有何不法之事?偏受罡风之厄。闻得当今赵王昏庸,朝中一批小人又多方导之为视听,弄得四地鼎沸,人民转徙流离,不知死所,和才见的鱼鸟之类有何分别?”想至此处,那英雄情怀顿生一种悲悯之心,自恨力量太浅,不能除暴安良,救尽天下千万苦人,消弥人间无数烦恨。

正出神,蓦然又起一阵大风,比方才那阵更狂更骤,势头也更猛,一时间树声、水声、虫鸟啼声以及石卷沙飞之声,声声相应,混成片片惨状之声。慕容天此时方才觉着有些蹊跷,眼见风来无端,其中隐有腥味,当下大惊道:“有道是风从虎,云从龙。看这风势,山中必有大虎。”一语未了,猛听得轰然一声,起于对面山上,比平常雷声更形猛烈。

慕容天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虽是勇力过人之辈,但这山中霸王却也是不好相与。当下慕容天掣刀在手,离了涧边,一步步绕过溪畔,要想绕过山去。那知刚达半途,猛见一只斑斓巨虎从山中奔将出来,首尾长过丈半,见了慕容天,虎吼一声,飞扑而来。

事出突然,慕容天也无暇多想,索性迎上前去,向那虎对面拦住,使手中扑刀向老虎喉间刺去。那猛虎身在空中,却是灵活异常,只见它摇头摆尾,避开慕容天的扑刀,依旧就向下扑来。慕容天身灵眼锐,忙把头一低,身子向下一挫,已在那猛虎肚子下面。正想刺它腹部,老虎也似解得他的意思,立刻向上一纵,起在空中有一丈多高,避过慕容天的刀。

只此一刺一避,刹那之间,慕容天早已撇下先前的一丝怯意,趁着老虎腾蹿之势,伸出一只手,向空只一托,又因距离太近,使刀不便,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弃了长刀,扯住了一条虎腿,照定关节要害便是一拳。

要说起慕容天一身力气,本就异乎寻常,加之又得了王诩老祖的玄玉神髓,已是脱胎换骨,此时一身神力比之当初,岂可同日而语?

话说那老虎先见慕容天的刀还不怎样惧怯,此时被这么一扯一打,却好似万分疼苦一般,大吼一声,猛地甩转头来吞慕容。

那老虎口大,而慕容天头小,这一下要是被咬着,定逃不出身首异处的结果。好个慕容天,见那虎口来势恶猛,竟不避开,反顺着势儿把个头颅向老虎口中送去,中间相去不过几寸之隔,间不容发间,慕容天右膝一曲,猛顶虎腹,那老虎吃痛,略略后退一些,同时慕容天已跃过虎头,翻个身,在那老虎背上玩个老树盘根的把式,两脚盘住虎身,双手却揪住虎背,猛一使力,顿时揪得一条斑斓猛虎伏伏帖帖地一动也不得动,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它身上一般,口中呼呼地尽喘气,现出非常乏力的情状来。

慕容天此时将虎压在身下,左右看看,心胸间不觉生出一股豪气。想这斑斓大虫,历来是人见人怕,那想今日被自己一番拳脚便制服在地,他年纪本轻,又是血气方刚之时,此时得意非常,不禁放声笑了出来。

单说那慕容天,气力诚然大,然而无论如何,对这猛兽的习性,知识上究竟差一点儿。古人常说,履虎尾、如蹈春水,都是非常危险之事,何况此虎周身骨节,精神气力异于寻常,既然骑上了虎背,怎能不时时当心、刻刻留意,防他有个反动行为。谁料这慕容天少年心性,得意忘形,一阵大笑,浑身骨节为之放松,这一放松,那使在虎身上的力气自然小了许多。

也是慕容天有五难三灾,该遭这一场危险,当他大笑之时,骨节一松,那被他压迫伏地不敢动的恶虎顿时觉得身上的重力减轻了十倍,这正是它脱离羁缚的机会儿到了。它便用出全力向上一掀,顿时把个得意的汉子抛将下来。

慕容天先前打虎之时,本是万分留神,一点也不敢松懈,又仗了本身神力,所以才能够成此伏虎之功,这时却因大笑之后,周身骨轻已松,一时之间竟不能回复先前的实力,况且经此一抛一跌,又未免受些惊吓,神情意态更不免加上一层慌张。有此几层的原因,挣扎之际也当然比平常要迟缓一些,同时那老虎却因占足了上风,且从失败之后忽转胜利,精神愈觉抖擞。见慕容天已被抛跌,如何还敢稍存怠慢,但见它疾如鹰隼般旋转身,向慕容天身上扑下。

说时迟,那时快。当慕容天挣扎未起之时,老虎的双抓已直扑其身上,好像要以慕容天压它的方法还治一般,也将慕容天用身压住,不怕他逃到哪里去,然后再张开它那血盆大口,慢吞吞地细尝他的滋味。此时那虎在上,慕容天在下,好似那血盆大口一个开合启闭,“喀嚓”一声,这****双方的胜败生死就此下了判决,再没挽救余地。

在这一刹那间,但听得“啊呀呀”一声惊天怪叫,可怜好好一个天生巨力、拳脚厉害的汉子,一个身躯已和老虎下腹接近,头腹相触,凭那慕容天胆气再壮个十倍,不怕他不惊极惨呼、魂胆俱丧,不知不觉身子往前一扑,面朝地,背向虎腹倒扑于地,同时那老虎也施出全力向下一卧,并将四足轧紧,免得慕容天逃走,这时候慕容天就有十条小性命,也免不了要到坟墓中去走一遭来。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天猛觉眼前刀光一晃,心头一念如电,伸手往前一捞,早把先前丢弃的长刀拿在手中,他看也不看,使足了全身力气,回手就是一刀。

常人事遇紧急时,也能爆发出大于平时许多的力量,何况是此时的慕容天。但见刀光匹练,“咔嚓”一声响,斗大的一颗虎头已滚出老远,滚烫的兽血洒满四周山石草木。

风止声熄,一人一虎终于分出了高下。

“入你娘的!没想到一时大意,竟差点把命交代在你口中!”慕容天起身,看了看身首异处的老虎,心下不觉生起一丝凉意,暗道一声侥幸。此时再看看身上,早已血泥混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四下飘散。当下取了包袱,换了身衣服,提了扑刀,径往山冈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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