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针终于开始贩卖了,第一天卖的时候许一成跟在旁边,虽说他知道这东西不错,但还是在吴池身边有些嘀咕:“60文会不会太贵了,会有人来买吗?”
吴池没理会这家伙的嘟囔,虽然60文不少,可是物以稀为贵,这东西以前就没有大范围应用,现在又是第一次上市,吴池觉得还是会有不少人来购买,毕竟扬州的有钱人不少,而这东西又不是给贫苦百姓用的,吴池当然把价格订的高一些。
不出吴池所料,再许一成把指南针加了个精美的盒子后,不少人都开始过问这是什么东西,等看过它的效果许多人都是惊叹不已,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有的经常出外游玩,如果有了这东西起码不会担心迷路,一个个恨不得多买几个,没钱人虽然买不起,但有钱人谁会在乎这点银子?只是这十天吴池立下了规矩,每天只卖30个,这让许一成恨得牙痒痒的,不过他也明白,没得到150两之前吴池是不会白白给他创造利益的。
别说十天,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惊动了官府,扬州是个人口远远超过三万户的上州,所以扬州刺史也是从三品的上州刺史,手下的官员更是品级颇高,虽然无法和京城相比,但比起其他州府可是强上许多,官府中的传唤在在普通百姓看来还是“相当可怕”的。
这天不过是第五天,一大清早就有官兵来到了许氏杂货铺,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许掌柜可在?”
好歹许一成也是扬州最大的杂货铺掌柜,这些官兵不少来这里买东西,也给了点面子,不过现在这时间还没开市啊,许一成不知出了何事,赶忙慌乱的跑了出来:“在、在,小人在此,不知各位官爷有什么吩咐?”
“嗯,我家大人听说你这铺子里出了个指南针的玩意,你可知是谁做的?”
“这个……”本来还有些踌躇,但看到官兵的眼神一瞪,他赶忙哆嗦着道:“是……是一位吴公子,吴……吴池!”
“哦,你叫他出来,我们大人要见他。”
“是、是,官爷请稍后……”许一成一溜烟的跑进了里面。
许一成将事情跟吴池一说,吴池下意识的思忖了起来:“这么快来找我,难不成他们看到了指南针的好处?如果是的话,这倒是可以打通官府的一条路子。”看了看旁边有点焦急的许一成,吴池略微安慰他几句:“许掌柜莫急,我又没犯什么事,说不定这次能有些意外的收获。”说完便自顾跟着官兵走了出去,只是那些官兵还一个个脸色诧异,甚至还有几人追问了许一成几声,直至确认这个小孩的确是制作指南针的人,这才放心的将吴池带走。
不久已经到了扬州府衙,走了两圈几人进了一处偏厅,看到上面高高在座的中年人,吴池赶忙上前:“小人吴池参见大人……”尽管不想下跪,但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幸好他跟人问过不少这时代的礼节,这会儿也没有失礼。
看到下面竟然跪着个孩子,上面坐着的官员有些疑惑的看向这个官兵队正:“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人,他说指南针是他制作的。”
这下可让对方小小的吃了一惊,本是威严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诧异,不由挥了挥手让几个士兵下去,这才对着吴池道:“你先起来,本官乃扬州主管工艺的司士参军,这个指南针当真是你做的?”
司士参军掌管的是津梁、舟车、舍宅、工艺几项,是个从七品下的官员,对平头百姓来说可是不低了,但吴池一个现代人,哪里有什么“惧官”的想法?只是起身后略微恭谨的道:“是的,这是小人研究数年的成果。”他倒是真能瞎掰,但这东西他要说没费脑子,估计也没人相信,指南针本来就是前人的智结晶。
陈参军可能还是有些不信,不由再次问道:“不知你父母都是何人?”
“小人自幼和父母失散,之后被好心人收养,只不过好景不长,安史之乱时被迫迁离,直至前些天才一个人辗转来到扬州定居。”
“安史之乱?”陈参军微微一愣。
“安禄山和史思明之乱,小人简称为安史之乱。”
这下陈参军倒是点了点头,似乎对吴池的话也比较相信了:“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颇为学问,看你的样子应该还不到束发之年吧。”束发就是十五岁左右,这时候就脱离孩童时代,开始进入青少年时期,学习各种技艺。
听了陈参军的话吴池拱手一礼:“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小人今年虽然刚满十三岁,但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脸上微微一怔,陈参军不由略微惊讶的道:“有志不在年高……有志不在年高……想不到你还能出口成章,是否已经进了书院?”
“小人前些天刚到扬州,而且还没到入学的年纪。”
“那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这才是陈参军最奇怪的。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人被人收养后每日读书练字,至今已有十载,加上之后的路上所见所闻,这些都是无师自通。”
“好!好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好一句‘无师自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仅发明了指南针,连学识也如此丰富,看来我大唐又出了个‘神童’啊。”陈参军看向吴池的眼神颇为赞赏,这些话他从未听过,但是都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出现,一句两句还情有可原,可吴池现在是字字珠玑,怎能不让他有些欣喜?就算唐朝诗人多,但也不是随便蹦出一个就是。
吴池终于松了口气,唐朝好诗词,这点他早就知道,更何况进士考的就是这些,这帮为官的又大多是进士出身,凭他脑子中的积累的东西,给人家弄些好印象还不容易吗?不过陈参军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依旧是回味的道:“我大唐真是神童颇多啊,今天本官又算是见了一个,不知你这句‘无师自通’可有什么典故?”
想不到这家伙还上瘾了,吴池虽然心下不耐,但脸上可不敢有丝毫表示,依旧很是恭谨的道:“典故没有,只是小人闲暇时作了首诗,无师自通也是由此得来。”
“哦?”陈参军感兴趣的道:“念来听听。”
“是!”吴池微微提了提声音:“野僧来别我,略坐傍泉沙。远道擎空钵,深山踏落花。无师禅自解,有格句堪夸。此去非缘事,孤云不定家。”
“好诗!无师禅自解……原来是得自这里,只是你小小年纪难道也和出家人有了往来?”
吴池低头垂目,嘴里又在胡编乱纂起来:“小人昔日曾被一位高僧救济,也曾经跟他讨教些诗词歌赋,之后老僧人无故出走,小人才心有所感写下这篇诗词。”
陈参军颇为感叹的点了点头:“不错,十三岁年龄已有此学识,如果能进到书院求学,日后必定能成就大器。”
吴池心下高兴,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人家攀交情,就算此人在扬州城不是什么高官,但总比自己一介布衣强啊,要是跟陈参军攀上关系,对他以后的发展肯定有点好处,此时吴池心中欢喜,但脸上却作出一副皱眉的表情:“多谢大人赞赏,小人的境界还是不够,也希望能进到书院求学,只是……只是书院最小也要十四岁才能入学,小人的年纪还差了一点。”
“嗯,如此才情早就够了入学的资格,差了一岁又能如何?这事本官跟李山长说一声也就是了,只不过溪湖书院乃是全扬州最好的书院,你进去后可要多加努力才行。”
“多谢大人厚爱,学生谨记在心。”这就自称学生了,不过吴池察言观色的工夫一向不错,他刚进来时陈参军还装模作样的板着脸,可现在却是眉开眼笑,一看就是也对诗词有所研究,更何况他已经听出这个陈参军想让他入学读书,之后好考取功名,既然对方有这个意思,他还不如自己说出来,还能给对方一个热心求学的好印象。
这事既然已经谈妥,陈参军又说起了指南针的事情:“你做的指南针可是有利大唐的好事,甚至本官手下的工匠都赞叹不已,如若本官要在军队中推广,要你配合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吴池要的就是这话,闻言赶忙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有、当然没有问题,大人眼光独到,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瞄了瞄陈参军脸上没什么变化,吴池这才为难的道:“只是这指南针外面作价60文一个,如若供给军队,许掌柜那里恐怕生意会一落千丈,但他花在上面的也已经有不少银两……”
陈参军脸上的表情不变,只是淡淡的来了一句:“大唐军队可不是商铺啊,吴公子年纪太小,这些事情还是甚重点好,更何况大唐军队很少和商人征收用品,统一价格的话不太可能。”
吴池寻思着对方这话还是留情面了,要不是他年纪小,加上才情让陈参军颇为欣赏,说不定早被人家轰出去了,不过陈参军还在跟他打官腔,那就好办点,虽说唐朝颇为富足,可安史之乱过后百姓的生活日渐痛苦,苛捐杂税逐渐繁多,特别是官员的受贿比之从前多了许多,如果单论军事实力,唐朝是强过宋朝不少,可论经济实力和官员俸禄的话,实在无法和宋朝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