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昆在出征前,韦昌辉曾嘱咐他,要他处处和朱振华为难,处处和他唱反调,只要能够牵制住朱振华攻不下南昌,朱振华就死定了。但是黄玉昆也担忧的问韦昌辉:“北王殿下,万一攻打南昌兵败,那......那我不是也要负责任吗?不是也会跟着朱振华一起被杀头吗?”
韦昌辉当然不会在乎黄玉昆的性命,在他眼里,黄玉昆虽然是石达开的岳父,但不是自己的心腹,如果能以一个非心腹的将领换取杨秀清心腹将领的性命,而且又可以制造石达开和杨秀清之间的矛盾,这在他韦昌辉眼里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当然,他肯定不会把这些心里的想法告诉黄玉昆,他对黄玉昆只是说:“你只是个副帅,他是主帅,如果真的没打下南昌,到时候你将责任全部推给朱振华,本王再与众将在天王面前给你求情,你最多也就丢几天官,而他朱振华丢的是命,你怕个什么?你别忘了,你可是翼王的岳父,你怕什么啊?”
黄玉昆也不是傻子,如果他的女婿能够保护他,上次就不会杨秀清打三百军棍。他知道自己这次去是凶多吉少,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黄玉昆知道,现在他除了依靠除了北王,还能依靠谁呢?翼王能靠得上吗?
朱振华驾马狂奔了一阵,望见陈玉成在前面,正在和一个师帅服色的中年汉子聊天,朱振华驾马过去问陈玉成道:“玉成,这位将军是谁啊?”
陈玉成和那将领回头一看,忙一起在马上向朱振华行礼道:“小卑职见过检点大人。”
“你们真是麻烦,”朱振华笑道:“我原本想和兄弟们说说心里话,你们一开口就喊检点检点的,这叫我还怎么说啊?”朱振华打量了陈玉成身旁的将领问陈玉成道:“这位将军是谁啊?”
“小卑职师帅李秀成!”陈玉成还没有开口,那将领抢着自我介绍。
朱振华上下打量了一下一番那自称李秀成的将领,见他一身黄袍,强健体魄,面白唇红,星眉高鼻,双颊如朝霞,显得红润健康。问道:“你就是李秀成?”
“正是小卑职。”
三人并驾齐驱,朱振华问李秀成道:“李师帅,你说咱们能够打下南昌吗?”
“无论能不能,小卑职定会尽力而为。”
朱振华听了李秀成的话微微一笑,李秀成的话虽然说得好听,可是朱振华听得出来,李秀成也没有把握能够攻克南昌:“李师帅啊,你自然是应当尽力,也能够尽力的,可是怕就怕有人不让你尽力哦。”朱振华正说着,黄玉昆骑马从后面赶上来。
陈玉成和李秀成都太平天国中出类拔萃的人才,他们虽然不太明白朱振华和洪秀全、杨秀清和韦昌辉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们都觉得这次攻打南昌另有文章,当然,这些想法他们只会埋在心里,即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互相交流。
“朱检点,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攻打南昌?”黄玉昆只想早些逼得朱振华去攻打南昌失败,他好早点脱离这个让他心中时时疑神疑鬼的地方。
朱振华看了一眼陈玉成和李秀成,没有理会黄玉昆,问陈李二人道:“你们说咱们什么时候攻打南昌好?”
李秀成是个精明得似琉璃猴子一般的人物,他装作一番思索的样子,不做回答。陈玉成望着前面的人马,仿佛出现了一些混乱,他忙道:“检点大人,前面不知出现的什么事,小卑职先去看看。”
朱振华知道陈玉成要借故脱身,其实他也不想陈玉成卷进这事太深道:“那你去看看吧。”
黄玉昆道:“朱检点,你是主帅,这什么时候攻打南昌该是你说了算,你怎么反问他们?”
“真的是我说了算吗?”
“当然!”
“好,”朱振华队李秀成道:“李师帅,通令全军,就地安营扎寨,今天不走了!”
“什么?”黄玉昆没想到朱振华下令就地扎营:“今天天还没有黑你就要安营,你这么个走法,什么时候能到南昌?”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主帅,一切听我的吗?”
“你是主帅,你的号令正确我们则听,而你这样一拖再拖,不肯执行天王和东王将令的号令,请大人恕小卑职不能听从!”
朱振华看着黄玉昆:“那你是要违反我的将令了?”
“不敢,我只是在执行天王和东王的将令!”
“天王和东王的将令?”朱振华微微一笑,将手一伸道:“你执行的是天王和东王的什么将令?拿出来我看看。”
黄玉昆当然没有,他正要再说话的时候,朱振华道:“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安营在说,晚上你到我这里来,我给个东西你看。”说罢策马而去,这时又听朱振华道:“自己给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这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特意说给黄玉昆听得一般。
当夜月白风清,朱振华命人将黄玉昆唤到自己的中军大帐中。黄玉昆一进帐,朱振华一脸严肃的道:“黄国亲啊,你怎么就这么的不晓事呢?”
这劈头盖脸的一问问得黄玉昆丈二和尚,有些不明就里,问道:“朱检点这话小卑职就不明白了,小卑职怎么就不明事理了?”
“哎——”朱振华长叹一声,左手摸进右手的袖子里面仿佛要拿什么。黄玉昆看见,以为朱振华是要拿枪对自己不利,他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时朱振华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卷宣纸,递到黄玉昆手上:“你看看吧,看了再说话。”
黄玉昆接过宣纸,不看还不打紧,一看脸色顿时血色全无,苍白如纸,嘴角微微有些抽动,但随即他强作笑颜道:“朱检点,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挑拨是非。”
“我挑拨是非,我危言耸听?”朱振华冷冷一笑:“好,你不认识上面的笔迹是谁的笔迹吗?”
黄玉昆又看了一边,看过后,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目光呆滞,嘴中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黄玉昆一心为天国大业,没有对不住天王的地方啊,为什么非要制我于死地!”
朱振华走近黄玉昆道:“你以为天王和东王都是傻瓜吗?他们会看不出韦昌辉的诡计?韦昌辉想借东王之手杀我,但他却不直接向东王请命让我攻打南昌,人人都知道我是东王的心腹,他却要天王向东王建议让我率军攻打南昌的目的,就是想等我战败后让东王依军法处死我,他就正好借此事挑动东王和天王火并,他好坐收渔人之利,你黄玉昆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以,你真以为你掣我的肘,我攻不下南昌你就可以全身而退吗?你真以为韦昌辉会在天王和东王面前为你求情吗?”朱振华拍了拍黄玉昆的肩膀道:“兄弟,我不按天王密旨的旨意杀你,你还是赶快回天京向东王认错求情吧,你只要肯今后不再和韦昌辉一起阴谋搅乱政局,东王也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看,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救你?”朱振华道:“你虽然和韦昌辉合谋要杀我,但是,你是忠臣,你是忠于太平天国的忠臣!我不想你死在我的手上,这是第一;第二,翼王殿下是我的恩人,你是他的岳父,我有责任救你!”
黄玉昆一听这话,心里好似受了重击,整个人瘫倒在地,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