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闹的很凶，来平叛的肯定是苻坚，到时候绫波唱黑脸，赵毵唱红脸，一定要把他给我忽悠住！我们必须扩大福特佳的销路，以及取得稳定的粮源！”
在绫波与赵毵启程前，张辉将这段话反强调了三次，并且专门用简体汉字给他们两人各抄写了一份备忘录。张辉之所以会这样热情，主要是因为他原本打算自己亲自前去面见苻坚，结果却被谢艾、张耀灵和王猛三人联手阻拦的缘故。按照把张辉堵在房门口的王猛的话来说，“广志将军如此关心国务实在值得赞许”，但“万一遭遇不测，将无奇兵可依”，所以“将军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姑臧，少整天在外面瞎逛！”
张辉无奈，只能从张耀灵那里领了工部尚书的头衔，留在姑臧继续统筹安排工部的事务——按照计划，今年必须完成第二期的农具改进工作，在姑臧周边推广新式养猪法的工作也必须马上开始。与此同时，他还得督促政委学校新一期学生的招生，四式铠的进一步改良，城管的进一步改进，以及中央方面军第二军的扩招……忙得焦头烂额的张辉做梦都想跑到秦州和苻坚交涉，可他又不能和绫波等人互换工作，只能一再地对他们重复注意事项，算是过过嘴瘾。
“然。”
“将军你放心吧，正招不行咱就来阴招，不信放不倒那小子！”
斥候旅的两名精英，在用自己的一贯风格回答张辉后便率队离开了姑臧。除了他们之外，这支外务小队的成员还包括：由绫波挑选的两名斥候旅特兵，由赵毵挑选的两名斥候旅外勤，由工部选送的三名从六品员外郎，以及礼部选送的一名从五品郎中。外务小队共计十人，每人三马，沿途不入驿站，只在铺或郡城中稍作停留以做补给，务必尽快赶到荒废要塞陈仓——
否则苻坚早就完成平叛工作返回首都了。
这是谢艾所做出的战略判断，当时正带着一帮工部郎中做农具模型力学实验的张辉还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名将谢艾在政变之后虽然一直没有指挥过大规模的战役，可是名将的眼光是不会因此而消失的。汇合包括斥候旅在内各个渠道的情报，他很快就掌握了氐秦境内羌族叛乱的确切情报，而且还预测出了苻坚最有可能采取的一系列行动。在谢艾看来，苻生的高枕无忧并非没有道理，这次的大规模羌乱虽然同时发生在扶风，安定，新平，北地，冯翊五郡，但各郡之间并无联系，军备补给也完全没有准备充分，纯粹只是被雷弱儿之死激起的偶发事件而已。因此，除了扶风郡的南安羌之外其他叛羌的战斗意志都不怎么坚定，氐秦军队不废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他们击溃，而南安羌因为作为主要领导人的雷家已被消灭，也不可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在氐秦正规军面前势必无法支撑。
“大致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苻坚兄弟就能将叛乱完全扑灭。外务小队必须尽快前往。”
谢艾以这句话结束了战略分析。此后的形势发展果然和他的预料相差无几。苻坚花了三天时间剿灭了北地郡的叛羌，然后将五马分尸后的羌酋尸块用床弩射入了新平郡城，兵不血刃地逼降了新平叛羌。平叛大军随即大摇大摆地开进了郡城，在补充粮草并修整两天后又向北方的安定郡发起了攻势，在铁弗匈奴部落兵的帮助下只花五天工夫就攻下了夯土材质的安定郡城，游牧叛羌的首领也被当作战利品装在了囚车当中。10天之内连平三郡，在陈仓战役中颜面尽失的苻坚总算是为自己赢回了名声，为了令天下对自己彻底刮目相看，他在一片欢欣鼓舞声中一直线地冲向了南方的扶风郡，哪怕为此造成规模高达千人的掉队也在所不惜。仅仅是在十五天后苻坚就到达了残破的陈仓城下，初次野战就斩首五百余级，将发起叛乱的羌军全部压回了陈仓中，然后在围城打援中又重创跟着起哄的乞伏鲜卑骑兵，斩首八百级。四天之后，彻底丧失作战意志与建制的南安羌军出城投降，使苻坚先于谢艾的预测一天取得了平叛的胜利……
出兵冯翊郡的苻黄眉也在同一天消灭了当地的叛军，并成功地安抚了当地羌族的长老。时间是氐秦寿光元年（公元355年）四月初六，因雷弱儿之死而引起的羌乱安全平息，正在后宫做造人运动的苻生也随即下达了召回中央军的诏书，打算将这件事完全结束。远在陈仓的苻坚，在等候诏书的这段时间里，也接到了由匆匆赶来的凉国使团所发出的秘密会谈请求。
“让他们进来。”
苻坚以出乎众人预料的痛快答应了凉国的要求。然而，他是不会让凉国外务小队轻轻松松地进入军营的。在敞开大门之前，苻坚命令军中的全部三百名具装骑兵在中军阵外列成两个方阵，中间只留一条可供双马并行的狭窄通道供凉国小队使用。苻坚打算让仅有十人的凉国使团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军人的威压，而且也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效果。金属森林整个地遮蔽了视野，包裹在铠甲中的大汉让手中长槊相交，一片片钢铁相交的脆响当中，天空被交错的铁槊整个封闭，锐利的锋刃也在小队成员的头顶上微微颤动。这是一条充满了杀气的危险通道，已经让来自工部和礼部的官员全部打起了冷战，位于队伍中端的一名外勤也开始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大凉使团来到！”
队伍最前列的绫波，突然间凌厉地宣示了自己的到来。在这位年轻女子的眼中，总数三百人的甲骑具装只不过是与肉眼不可见的细菌同级的生物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值得恐惧的必要。实际上，在绫波薰残存无几的过去记忆当中，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大凉使团来到！”
赵毵也紧跟着大声地喊了出来。直到刚才为止，他都在努力地与胸中的恐惧做着斗争，以致于根本没有管理部下的余暇。要知道，他以前的职业可是到不了公开场所的三只手，对苻坚搞出的这类大阵仗有一种先天的恐惧感。然而，绫波的表现帮助赵毵克服了这种几乎成为身体一部分的恐惧。
“Treemmazhahusstaogglin，Usstanzhalhar‘luthlil‘treemma(恐惧是我的敌人，我必须征服恐惧)……”
在绫波的感染下，两名黑皮肤的斥候旅特兵也开始用卓尔语言念诵起了对抗恐惧的祷文。渐渐地，恐惧被完全赶出了这支凉国外务小队，所有人都在具装骑兵面前昂首挺胸了起来。苻坚的下马威战术，至此遭到了完全失败。
“不错……”
苻坚从亲兵的口中得知了外面的景象。顺利平叛为他带来的头脑发热，也随之减轻了不少。他挥了挥手，赶走了除医生石全外的全部随从，打算和凉国来使好好地谈上一谈。也许这将是一场唇枪舌剑的激烈交锋。
一刻钟后。
“福特佳酒与我国此前生产的蒸馏酒不同，它是以黍米为主的多种廉价谷物为原料，用重复蒸馏精炼过滤的方法，除去酒精中所含毒素和其它异物的一种纯净的高酒精度数饮料。此酒口味辛烈，劲大刺鼻，除酒香外几乎没有其它香味，但酒中所含杂质甚少，口感纯净，并且可以以任何浓度与其它饮料混合饮用，可谓好处多多。咳咳。”
大约40岁左右的凉国工部员外郎，在一阵咳嗽后终于暂停了亢长的介绍。在整个过程中苻坚根本就插不上一句嘴，除了小腿跪坐的酸麻之外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这就是凉国针对下马威的报复，那苻坚可是吃了大亏。
“请问福特佳酒按照凉国标准来算的话，酒精度数是多少？”
在征得苻坚同意之后，医生石全开始向凉国工部官员发问了起来。在苻坚的部署当中，能和凉国工部人员谈技术问题的也就只有他了。
“95－96。”
工部员外郎说了实话。他也没法不说实话，凉国蒸馏酒除了制造工艺外，几乎所有的信息都要在贩卖时告知顾客的。
“我记得麦芽做的唯士及是40，糯米做的竹叶青是50－60不等，马奶烧酒大致也是60。50－60的酒已经可以点燃了，你们的酒贩也多次演示过，至于95－96……您这是酒还是火啊？”
石全夸张地砸了咂嘴。60度的马奶烧酒，很多喝惯低度浊酒的人就已经受不了了，更何况是95度的福特佳。石全不知道这种酒到底是造来给谁喝的，也许铁齿钢牙青铜胃的凉国张广志能够消受得起，肉体凡胎的氐秦国民可没这个福份，拿来点灯大概才是这种酒最好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