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妓小小

优美的琴声伴随着一个优美的声音响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声音不大，但是清越悠扬，婉转跌宕。半响之后，大家才如梦初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小皇帝兴奋异常，手都拍红了。阿奕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这个声音实在是动听，比王菲也是不遑多让阿。

掌声大约持续了有三分钟，只见一个女子婀娜多姿的走上台，虽然离得有点距离，但是阿奕还是看呆了。

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袖中玉笋尖尖，裙下金莲窄窄。真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最令人难忘的是那一对明眸，透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神态，一望之下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这时，苏小小环视一圈，所有人无不失魂落魄，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她。王奕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此女子如果去现代好好包装，不用说，肯定是个港姐。再看看周围的人，小皇帝司马聃、自己的大哥司马丕无不露出痴迷神色，就连后面那些随从太监都看傻了。

苏小小轻启朱唇：“小小多谢各位大人，官人赏脸醉仙楼。刚才一曲词乃诗经秦风中的兼葭，小小甚为喜欢，故献丑做出一曲，见笑了。”

声音甜美勾人，又让众人唏嘘不已。

这时，楼上左边的包房中想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小小姑娘过谦了，如此动听的旋律，庾某尚是第一次听闻。在下庾爰之，知道姑娘喜好音律，故送上一方古琴作为姑娘生辰贺礼。”正是先前闹事的庾爰。当下他的随从拿了一架古琴送上台去。苏小小似乎对此人印象不是很好，并未对琴多加关注，只是对着庾爰之施礼道谢。

庾爰之曾经来找过苏小小几次，都没有见到人，这次是非常好的机会，还想引起她的重视，又说道；“小小姑娘刚才所唱蒹葭，幽幽情思，漾漾于文字之间，乃是古人相思所做。但不知小小姑娘的意中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这个问题问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如此美貌多才的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王奕不禁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的云朵来娶我。像小小这样年纪的姑娘，心中肯定是喜欢英俊有为的少年英雄嘛。

只见苏小小抬起头，似乎在憧憬什么，细声答道：“小小心中之人，是一个非凡之人，他必定能拯救世上苦难之人。”

“答的好，非凡之人成非凡事，蒹葭在女子看来是古人寻求意中之人，而在男子看来，也可视为对不世功勋之追求阿。小小姑娘真是有见识之人”说话的人是坐在楼上中间最里面一个房间的人，阿奕看不到他的样子，听声音，也应该是一个青年人。

苏小小抬头一看，似乎认识此人，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王公子身份显贵，胸怀大志，岂是小小一介女流可比，让公子见笑了。”

庾爰之听到那人和苏小小似乎早就认识，而且似乎在讽刺自己如同女子一般只懂儿女情长，大怒道：“汝为何人？”

“王徽之。”王徽之，字子猷。乃是王羲之第五子。

“原来是你，敢问王兄有何官职，又有何大志阿？”两人眼看要展开一场辩论。

这时，小皇帝留在琅玡王府的一位随从匆匆赶来。

“皇上，太后急召您回宫。”

“你没和太后说朕在王府探望二王兄吗？”

“奴才说了，太后说有急事需要和皇上相商。”

无奈之下，司马聃只好先行回宫去了。皇帝一走，王奕兄弟顿时轻松了许多。

这时，只听到苏小小说道：“两位不必再争辩，不如由小小再弹一曲助兴。”众人高声叫好，两人也忘记了争吵。

琴声悠然响起，这次，没有歌词，没有歌声，只有琴曲。琴声瑟瑟，如同在诉说着什么，众人似乎跟随着琴声到了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青山绿水，小桥人家，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宁静，众人甚至隐约听到小孩无邪的笑声。

猛然间，琴声突变，如同暴风骤雨降临，平静的大海上涌起滔天巨浪，时而激昂，时而愤慨，所有的和谐都被破坏，听出来了，那是一场战争，当人们正在感受那种金戈铁马，惨烈厮杀之时，琴声嘎然而止。

两行热泪顺着苏小小美丽绝伦的脸庞流下，全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内心都久久不能平静，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正在北方饱受煎熬的汉族同胞，想起这些年来的战火，什么时候一切才能停止，天下才会重归太平，人民才会重新过上好日子。

在场有许多人都是士族子弟，从小就是衣着光鲜，锦衣玉食，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但是也为琴声中的悲壮气氛所感染，一时不能言语。

王奕此时不禁对苏小小刮目相看，她不止是外表美丽，更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肠，还有着男儿一样的气魄，这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她的身世一定不会简单，说不定也是什么贵族之后。肯定不是个花瓶。

良久，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叹道：“我久经沙场，见惯杀戮，本以为建康城中多为皇亲贵胄，无人能体会那战争的惨烈。不想在此，竟能听到如此慷慨激昂，意境深远之曲。更难得的是出自一位如此娇滴滴的女子之手。小小姑娘，在下桓温，请受在下一礼，一来为桓某之前的轻视之心赔礼，二来，真心佩服姑娘的胸怀，实乃男子不及也。”

苏小小拭去眼角泪水，站起还礼：“大将军大名小小闻之久矣，小小一时想起旧事有感而发，让将军见笑。小小恨不能生为男儿身，跟随将军沙场杀敌。”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要上战场感觉似乎十分可笑，可是这个苏小小说出来似乎又令人佩服。

桓温大笑：“姑娘的这番心意已经令无数只会吟诗作赋的男儿羞愧了，老夫亦自叹不如。老夫答应姑娘，老夫会竭尽所能，复我大晋河山，让天下汉人都有好日子过”这番话慷慨激昂，实际上是对在场的王孙公子们讽刺一番，一个青楼女子都比你们有见识阿。

那个庾爰之看来是个花痴，这个时候还要引起苏小小的注意：“小小姑娘此曲实在是意境深远，唯一可惜的是此曲无词阿。”

“久闻庾公子高才，可试作词否？”桓温乘机刁难他。

“这个………待我回去一想，不出数日，必有所得。”众人无不嗤之以鼻，不过想想一时也没什么好的词，都不想献丑。

苏小小往王徽之的方向看了看，见他也在冥思，不免有点失望：“此曲小小也是一时偶得，曲音怪异，不易作词，各位不用为之伤脑。”

司马丕对着王奕道：“二弟，你博览群书，之前常有佳句，今日若能想出妙词，必能鹤立鸡群，气死这帮平日里自称才高八斗的所谓才子。”

王奕差点把喝进去的茶吐出来，自己以前还常有佳句？看来这个司马奕还是个聪明人，自己能有什么写词的才华阿，对了，小说里的主角经常盗用后人的诗词，用什么呢？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忽然灵光一闪，冲司马丕一笑，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楼下苏小小道：“在下试作一词，姑娘且听听是否能用。”

枪打出头鸟，王奕看到了所有人那种妒嫉的眼神，自己没本事站出来，但是一定要找点茬。

苏小小迷人一笑：“有劳了，小小洗耳恭听。”全场寂静。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怀愍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王奕能记得这个要感谢当年的音乐老师，交他唱会了这首歌。他只是把其中的靖康耻改为了怀愍耻，靖康是宋朝皇帝，还在很远以后的事情。而当年西晋的最后两个皇帝怀帝愍帝也是被匈奴所俘虏，情况十分想似，所以改改正好。

举座皆惊。

阿奕不知道因为这首词，他被许多人认为是胸怀大志，才华横溢，甚至直接影响到了今后的人生路，这是后话。

反正当时王奕见苏小小痴痴地望着他，一如对方出场时自己的神态，心里只有一句话，音乐老师万岁。

苏小小此时却是思绪万千，这首词包含激情，胸怀广大，俾睨天下。而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他能做的到吗？

王宇的话把她惊醒：“此人是当今琅玡王府二王爷，司马奕。”

“王爷高才，小小认为此词实在是气魄宏大，小小的曲无法般配，小小当更改此曲，以配得上王爷的词，到时候还请王爷指教。今日多谢各位，小小身体不适，失陪。”深深的看了司马奕一眼后，就那么转身离去。

众人自然是出声挽留，不少人向王奕投来责怪的目光，都是听了那个什么王爷的词才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走的，不过是人家是王爷，又不好怪罪，只能责怪老板王宇了。王宇忙着赔罪，让各位陪酒女郎好好服侍。

酒宴到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女主角走了，很多人也没了兴致。

好色的开房去了，冲着苏小小来的扫兴走了，怕老婆的也回家了。王奕还在那里回忆苏小小走的时候看自己那一眼，里面有好奇，有爱慕，有感激，还有很多读不出的情绪，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户阿。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司马丕拍了拍他：“二弟，不愧是我们家的千里驹，走吧，以你今晚的表现，以后随时都可以见到苏小小阿，为兄都有点嫉妒了，哈哈。咱们回去吧。”

王奕点了点头，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虎背熊腰，不怒自威，王奕差点脱口而出，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