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十四阿哥走后,我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拉开了房门,门外是两个身材高大的青衣侍卫,锦衣皂靴,腰悬宝剑。不知道是听见我拉门的声音,还是早就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才拉开门,就看到那两人齐齐的望着我,眼光里没有卑谦,也没有愤怒,竟然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两双眼睛,我打了个寒战,扯着脸干笑了笑,无奈的将门掩上。
我以为,十四阿哥将我囚在这里,不过是泄一时之愤而已,兴许关个两三天,就会放我自由。心情放松下来后,顿时就觉得困了起来,连夜里跑路,觉没睡好,再加上这段日子里,一直也有些昏昏欲睡,是以脱了鞋子朝床上一躺,立即便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天黑,屋子里却亮堂,也不知是谁点的灯。别院没有打更的,不知道时辰,推开窗可以看到月儿已经高挂,想来大概是夜里十点多吧,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中午便是空着肚子被抓回来的,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一时间饿得厉害,我蓄满了怒气想找门口的两个大汉撒气,刚拉开门,就看到冬雪端了个黑漆漆的托盘,盘子上摆满菜,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深吸了口气,觉得冬雪盘子里的菜简直是太香了。连忙的侧身让开,让冬雪进来。冬雪看了我一眼,然后松了口气般的道:“先生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该热第九遍了。”说罢侧身进来,将盘子里的菜一一的放到了桌上。
我接过碗筷,刚想朝嘴里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冬雪,问道:“这些是你做的?”冬雪站在一边,手捏着衣角,表情很紧张,见我发问,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那是谁做的?”“我被十四爷抓……带来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十四爷吩咐我教那两个新来的丫头做饭,那两个丫头,她们说是下午才买回来的……”冬雪磕磕绊绊的说着,想来是她也觉察出十四阿哥的不同寻常了。
我立即失去了吃饭的兴趣。种种迹象表明,十四这次囚禁我,大概不会只关个一两天就算了。因为已经告了假,即使有人问起我来,也问不到他十四阿哥的头上来,即使有人问他可有我的消息,他也大可推脱说没了音训。原来,我自作聪明的将自己引进了牢笼。
正在惶惑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吃?不合你胃口么?”我愤愤的抬头,只见十四阿哥正斜靠在门边,笑望着我,也不知道他在门边站了多久了。朝服已经换成了便服,墨绿色的长衫金色的腰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帅,可是,今天我没心情欣赏。
“我要回画馆!”我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十四阿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却没看我,只是拿眼神瞟了冬雪一眼,冬雪打了个冷战,飞快的退了出去,退出去就罢了,还顺手掩上了门。十四阿哥站直了身子,脸上没了笑容,一步步朝我走来。这样的他,有些陌生,让人感到很害怕,很害怕。
“你认为……”十四阿哥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他靠近我,伸手捋了捋我的头发,然后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你认为我会放你回去么?”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发火,希望能跟他有话好好说。“胤祯,我知道你很生气,怪我不辞而别,可是,我真的只想出去散散心而已,你让我回画馆吧,这样被关在这里,我会死的。”我认为我的声音已经够低声下气了,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撒娇过头了。
“散心?在这里也可以散心啊,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这样不好么?”十四阿哥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立场也开始松动起来,我在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再加把劲,或许能说动他放了我也未必。“可是,我们之前不是有约法三章了,你答应过不干涉我的自由,放我回去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放出鱼饵引诱他。
十四阿哥眼睛眯了眯,脸上挂起了笑,可是,他的笑一点温度也没有,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十四阿哥了。“还和以前一样?”十四阿哥重复着我的话,然后转头大笑了两声,又回头看着我,眼神凌厉:“安若颜,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的感情,你就这样糟蹋么?你还要我每天偷偷摸摸的来,又偷偷摸摸的去?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个什么人,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十四阿哥歇斯底里的吼着。是啊,他究竟是我的什么人呢?若说爱他,却又做不到为他放弃自由,若说不爱,却又不舍得见他伤心。
我低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心里,装着谁?”许久之后,十四阿哥淡淡的问。我望着他的眼睛,心翻来覆去的绞疼着。“是四哥,对吗?”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法师念咒一般,想拒绝听,却无法回避:“即使是他害死了郑之平,你也还是……还是喜欢他么?”我沉默。
十四阿哥笑了笑,拥住我的肩,将头埋在我肩膀上,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呵!郑之平的死,跟四哥无关,是八哥派的人抓的他。”我挣扎着,想推开他,想看见他的表情,想知道他的话的真伪,谁料他搂得死紧,我竟然无法动弹。“怎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么?如果是真的,是不是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喜欢他了?”十四阿哥的手臂不停的收紧,紧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我不会放你走的,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我手不能动,脚却没闲着,不停的踢着他的腿,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只是紧紧的搂着我。“是啊,我是疯了,我府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只爱你一个,我的确是疯了。”十四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我停止了踢打,静静的任由他抱着,任由心脏钝钝的痛着。
那晚,我们疯狂的zuo爱,仿佛无比的仇视着,又仿佛无比的眷恋着,狠狠的,沉默的,热烈的,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