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一个让我讨厌也拒绝承认的字眼。
————————————————————————————————————
本来包围着襄阳的曹仁、乐进的部队，竟然突然杀来了荆州之地。
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虽然这二人都是久经战阵之将，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胆大到竟然会打乱军事部署的地步，况且襄阳之地离这里也不是一夜时间能够赶到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得如此及时，倒是让我有点想不明白。
孔明脸上的神色也不是那么好看，似乎这一支部队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忍不住问道：“孔明先生，可知那襄阳城外的守军除了曹仁、乐进二人之外，还有他人领兵否？”
孔明摇摇头：“襄阳被围得水泄不通，半点军情也不能送回，曹军的情况亮实不知。”
孔明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问，不过看城外的火把数量来判断，来的大概只有两三千人，应该不是围困襄阳的大队，另一边，城内的交战仍然在继续，虽然许多虎贲军的士兵倒了下去，不过后面立刻就会有人补上，而且退出来的曹军已经越来越多，仅仅城上的数千名弓箭手已经很难压制他们的行动。
“保护丞相，冲锋！”我正想着，城下忽然传来一个闷声闷气，好像是把头套在头盔里面再喊出来的声音。我循声看去，许褚正一手举着大刀要砍断吊桥之上的铁索，另外一只手拎着一具尸体挡住曹操。领着几百虎贲军突围而出。尽管身上数处着火，不过许褚恍若浑然不觉，只是一味护住曹操，倒是他的身上插了两三支箭矢。
那些铁索根本禁不住乱刀砍剁，不一刻，铁索断裂，许褚立刻保护曹操往城外遁逃。此刻城外的援兵也已经接近，一接到曹操，不敢多留，立刻往北方退去。
我和孔明眼看着曹操出城，孔明一声长叹，“看来，曹操真的命不当绝。”虽然孔明的声音不大，不过我还是听得清楚。在旁边接道：“也许是天意，不过，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逃掉。”说着朝孔明一抱拳，“孔明先生，在下在此已经打扰许久，我必须回见我家主公，安排后面之事，就此告辞。”
“沈先生不要忘了关平之事才好。”孔明的表情玩味。
“这个自然。”我并没有想过留难关平，就算我真的想要背弃盟约，关平也还远远不值这个价。
辞别孔明，我和周泰领人下城，在城上看着确实是很舒服没错，可一旦真的下到城里来一切的感觉都不一样。到处是烟，到处是火，呛得我眼泪都控制不住。即使选择了比较偏僻的街道，也同样不时要遭遇逃窜的曹兵，虽然他们的下场，无一例外的是成为周泰和那些亲兵的刀下亡魂。
刚刚绕到城南，对面忽然有一员武将拍马舞刀而来，周泰一惊，刚要动手，对面人却喊道：“前面来的可是沈先生和幼平？”
这个声音我和周泰都太熟悉了，对视了一眼，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我举手高呼，“来的可是公奕否？”
这时那人已经到了近前，正是蒋钦，一见周泰护送着我，作势就要下马行礼，我赶忙拦住。匆忙问道：“公奕，主公何在？”
“今夜还未开战，主公就已经叮嘱了三遍，如果先说不能回来，众将在攻曹之时，一定要着紧先生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说到这里，蒋钦可能觉得不吉利，把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倒是无所谓，从来是百无禁忌，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
“开战之后，主公始终没有先生你的消息，就命令我和陈武不必上前阵迎敌，专门领着几路人来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真还是让我碰上了。”蒋钦一边说一边乐，那表情好像中了彩票似的。可罗嗦了半晌，就是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实在听不下去的我只好再重新问道：“公奕，我是问你主公何在？”
“啊。”蒋钦这才反应过来，“主公现在正在南门之外，子义将军则与凌操凌统领兵杀敌！”
“快随我去见主公。”没有时间再去闲聊，我立刻策马往南门而去。蒋钦和周泰紧随在后。
刚到城门，远远就能看见城外一杆“孙”字大旗之下，有人立马横枪，正盯着城门处的一举一动，背后一排弓箭手，一个个扣箭在弦，似乎城门处稍有异动，就会把出来的人射成刺猬。
还没等我开口，后面的蒋钦已经高声喊道：“主公，且慢动手，我带沈先生来见主公！”
对面的人听完蒋钦的喊话，也立刻打马迎了过来，等到了近前，火光映出一脸的笑容，正是孙策。
“天云，你只遣丁奉送信，可真要把我急死了！”孙策见面就是一顿埋怨，如果不是在战场上，说不定还会来上两拳。
“写信之时匆忙，未能详细说明营中情况，让主公担心，还望主公恕罪。”
“哎。”孙策一摆手，“你已随我多年，何必还要如此客气，如今曹操大败，我等可以安坐于此看他如何焦头烂额。”
说到这个，我赶忙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去，“主公切勿大意，刚刚我与孔明在北门之时亲眼所见，困襄阳之兵已经被乐进、曹仁调来此地。而曹操也已经突出北门，若他们合兵，只怕就要向北而去了。
“哦？果有此事？”孙策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如此军情大事，逸怎敢乱言，此事千真万确，故我才火速赶回，不知道主公手中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我大军有三万之数，天云你也知道，这街巷之中与敌交战，兵力最是难以展开，故我只遣一万人入城杀敌，你为何问这件事情？”
“剩下的兵马，主公可以往城北调动，曹军三路受敌，只有北门防守最是松懈，必定从那边离开荆州，主公此刻引兵到那里埋伏，正好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曹操兵士士气涣散，中途击之，，必可大胜。”
“哈哈。天云啊天云，我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却跟我一本正经的说战事。”说着孙策朝后面一挥手：“子敬，你也一同过来吧。”
“子敬也在？”我看孙策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这和平时他的性格可是相当不符。
孙策传唤，鲁肃立刻从队列里面出来，到了我们近前，孙策才接着道：“天云刚才说要我军往北拦截曹军？”
鲁肃笑了笑，对我说道：“我早已派甘将军领兵一万，在荆州城北小径之中埋伏，如果曹操从那边逃走，必然中了我军的伏兵。”
我这才把心放下来，也笑道；“难怪主公如此镇定，原来子敬早有安排，只是曹操兵多，一万士兵恐难拦住他，我等可以率剩下的兵士绕往城北，与甘将军来个前后夹击。”鲁肃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何必是你们领兵，莫非天云以为我孙伯符不能打仗了不成？”孙策半开玩笑的说道。
“属下不敢，只是今日主公手下兵多将广，何必还要亲自动手。”
“越是不用，就越是生疏了，你们不必担心，两军阵前，我自会量力而行。”说完孙策拨马回阵，我和鲁肃则是立刻调动大军准备往城北进发。
调动需时，等到我军到了城北，曹操的士兵已经大半退出了荆州城，聚在一处往北面的葫芦谷而去。除了对付零星还在抵抗的曹操兵之外，荆州城内的大部分士兵已经转去救火，大火已经烧毁了不少的民房建筑，总不能生生看着荆州城付之一炬。
我命人告诉太史慈让他配合救火一事，荆州烧不烧事小，可要是为了这件事情失了民心却是得不偿失。将来孙刘两家在荆州必然有一番争斗，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面失了先机。
当赶到城北小径之时，这里早已变成一片厮杀之地，已经被大火和伏兵彻底蹂躏的曹兵虽然众多，不过在这一万静候他们多时的士兵之前，却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逃，拼命的逃。
而当这新的一万兵马出现在他们背后的时候，许多人甚至连逃的动力都开始失去了。除了一部分将领直接率领的部队，孙策所过之处，满目都是投降的曹兵。
“主公，穿红袍者，便是曹操。”我对其他人统统不感兴趣，所以在人群之中，我一直在搜索那份显眼的红色。终于，在我看到那个如铁塔一样的身影的时候，也同样看到了那份醒目的鲜红。
孙策带住马匹，静静打量，我又补了一句：“在他身边，就是虎痴许褚。”
“听说与那个典韦不相上下的虎痴啊。”孙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味盎然的表情，一看到这种表情，我和鲁肃就对视了一眼，只要是在孙策身边稍微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又开始手痒了。
我立刻朝蒋钦周泰使个眼色，他们二人会意，一挥手中的武器，“一营，冲锋！”朝着曹操的方向直逼而去。蒋钦还大喊了一句：“曹贼休走！”
听到声音的曹操猛然回头，视线和我有一瞬间的相碰，我不知道在那一刻他脑海中究竟闪过什么念头。因为这视线立刻就被敌我双方的士兵割断。
蒋钦周泰刚一上前，斜刺里面一员大将抡大斧领兵挡在曹操之前，正是我到曹营之后招待我最多的徐晃。
“主公，此人乃是徐晃徐公明，亦是曹操手下一员大将。”
“嗯。”孙策看了片刻，显然他对曹操的兴趣更浓，“留他们在这里，诸将，随我继续追击曹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