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西迁长安,十八路诸侯都各怀私心,梭巡不前,整日宴会高歌,首倡之人行奋武将军曹操第一个愤然撤兵,盟主袁绍以下各位诸侯,纷纷作鸟兽散,去谋划自家地盘。
孙坚亦不例外,他本有一腔忠心大汉的热血,然而诸侯们各怀私心让他心灰意冷,而传国玉玺则更让他认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值此乱世,正是自己建功立业之时,秦失其鹿,有德者居之。
孙坚采纳长史公仇称的建议,与后将军袁术虚以委蛇,前者借助后者雄厚的家底与名声,后者借助前者的勇力,一拍即合,袁术使孙坚攻荆州,承诺若取荆州则表孙坚为荆州牧。
孙坚并没有将荆州牧刘表放在眼中,认为他只是时来运转,能得荆州全拜自己所赐,两年前高诩杀荆州刺史王睿,荆州无主,董卓以刘表为荆州牧,刘表匿名独身赴荆州。此时,荆州的豪门大族刚刚见识过孙坚的虎威,人人自危,蒯良、蒯越、蔡瑁、黄祖等人都对刘表的到来大为欢迎,纷纷表态支持,短短两年时间荆州境内群盗悉平,刘表坐拥荆州以观天下。
四月,襄阳的樱花已经逐渐盛开,王婉儿仰首看着洁白的花儿,轻声问道:“孙坚要来了么?”
“嗯!孙坚从鲁阳南下,不日将渡过汉水,攻襄阳。”黄祖自从将王婉儿收入房中甚是宠爱,道:“我已经主动请缨,将会率军迎敌!”
“带我去!”王婉儿旋风般转身。
黄祖摇头苦笑:“战场岂是儿戏?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报仇!”
王婉儿坚持道:“带我去,这两年我为报仇雪恨,时刻注意着孙坚的一举一动,收集他的蛛丝马迹,我可能比他还了解他自己,带我去!”
黄祖也有自己的原则,道:“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带女人上战场!”
“孙坚遇强则强,遇弱易骄,因此而失祖茂。”王婉儿和两年前截然不同,双目中射出坚毅的目光,一点儿没有弱柳扶风的感觉:“此战,可如法炮制,只要孙坚有轻将军之心,必然命丧荆州。”
黄祖听得砰然心动,道:“好,好!你可女扮男装,明日一早随我出征!”
孙坚连战连捷,黄祖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回汉水以南,孙坚于汉水之上遥指襄阳城,豪气万丈道:“刘表,虽擅长安抚,然而却不知兵法,妄图用黄祖阻我于江北,还不如集中兵力拒我于汉水,如今我大军渡江,襄阳指日可下也!”
高诩心知孙坚是在提点自己,问道:“主公,如今我军虽然顺利渡过汉水,可是刘表自守襄阳,黄祖屯于外,成掎角之势,要取胜只怕不易!”
“掎角之势?”孙坚笑道:“公路,你言之有理,然而为将之道,知己知彼也。”
“愿闻其详!”
“刘表充其量是一条自守之犬,只要我孙字大旗竖于襄阳城下,他决计不敢出城。”
“主公的意思是先灭黄祖。”高诩明白过来,孙坚只要歼灭黄祖这支兵马,便可放心全力夺取襄阳。
“孺子可教。”孙坚点点头,道:“德谋,义公围襄阳,而我带着公覆先灭黄祖。”
战局如孙坚所料,按照他的设计往前推进,有程普和韩当坐镇襄阳城下,刘表只敢死守待援,黄祖继续毫无招架之力,狼狈逃窜。
黄盖一把扯住孙坚的马缰,劝道:“主公,不要再追了,前面多山,地形复杂,恐有伏兵。”
孙坚摇头道:“公覆多虑也,黄祖无谋,从汉水以北一路退到这里,若是设伏,早该出手,何至待到今日!”
黄盖却是不愿松手,孙坚接着道:“公覆,此战将近一月,不能再拖了,万一袁术再断我军粮草,如何是好?如今当速战速决!”黄盖愕然松手,孙坚已经打马出去,高诩紧随其后,大军也悉数而出,冲入岘山。
岘山不大,不高,然而却多岔道,多密林,大军好似一把豆子,撒在其间,茫茫然不能相顾。孙坚,黄盖,高诩认准黄祖,紧追不舍,然而转到一片竹林之时,却失了踪影,前路被一片乱木挡住,有一块横木被剥去树皮,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孙坚死于此树下!
孙坚马上想到的是先祖孙武在马陵道设伏射杀庞涓,如今轮到自己了么?他急忙高呼道:“撤,撤兵!”然而为时已晚,藏在竹林之中的数十兵士百箭齐发,人人争功,都射向孙坚,破风之声呼啸不停,黄盖舞着大刀,高诩持着大枪死命护着孙坚,然而如此密集的箭矢,哪里护得周全,其中一支箭矢从竹林之巅呼啸而下,斜插进孙坚脖颈,鲜血溅满高诩的额头,高诩抬头看时,只从血红中依稀看到一袭白衣。
战马也都中箭,将黄盖,高诩掀下马来,孙坚的尸体被掀得老高,落地之前被高诩一把抱住。孙坚之死,让大军彻底慌乱,黄祖领着荆州兵斜刺里杀了回来,眼看着崩溃在即,黄盖的声音坚定而又果决:“公路,你带主公尸体走,我敌住黄祖。”
高诩本想说自己断后,然而此时已没有时间置疑,他一手抗着主公孙坚的尸体,鲜血依然在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高诩另一手拖着长枪,怒吼道:“兄弟们,跟我走,杀出去!”
越来越多的荆州兵从密林之中杀了出来,孙坚的尸体就好似磁铁一般,冲着他而来,谁都知道那是大功一件,哪怕只是抢到孙坚的一个胳膊一条腿。
四名亲卫死死的护着高诩,确切的说是护着他扛着的孙坚,一支流矢过来,右边的兄弟倒下:“公路……一定要将主公送回去!”紧接着是左边的,一个接着一个,高诩的枪法还有些生疏,不过并不影响他杀人的感觉。
高诩右手持枪,枪尖好似一条毒蛇,嗤嗤作响,咬着敌人的喉咙,心脏,准而狠,他披头散发,鲜血迷离了他的双眼,状若疯魔,杀气漫天,随着他一路走来,铺了一路荆州兵的尸体。
荆州兵毕竟人多,试探着,小心的消耗着高诩的体力,群狼终究咬死了孙坚这头猛虎,虎崽发出声声虎啸,企图护卫猛虎最后的尊严,虎崽毕竟虎崽,高诩多处受创,孙坚的尸体更是帮他挡住了好几支冲着心脏而来的流矢。
鲜血越流越多,高诩逐渐失去体力,他轰然倒地,倒地前他下意识的将孙坚的尸体护在身下,然后迷迷糊糊地的听到长史公仇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