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渊纹丝不动,斜眼看着墨痕与王太守对立,好似真不关自己的事,多令人有一种置身事外的错觉。
只有墨痕看见他眼底的寒凉,稍稍错开身子,想呵斥得王太守自己退兵下去,但明显这件事相当为难,王太守既然已经将轩辕鸾歌拿下,就应当是打了鱼死网破的主意。
三言两语的时间,墨痕无法将王太守让退,那厮看见北冥渊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笑呵呵的说:“既天子脚下,臣若是自作主张将皇上放走,往后恐怕连荣华富贵也没了,如此,便抱歉了!”
北冥渊眼中终于凝起了熊熊的怒火,一路跟着他身边暗中保护的侍卫这始终终于得以现身,不过依然是人数微少,不比王太守的十分之一。
墨痕为首,晶亮的长剑一竖,尽是对着外围将他们围在里面的侍卫,一个个眼中森然,好像带着莫大的杀气,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傲然的冷酷,只等将对面的人一个个斩于剑下。
王太守哈哈大笑,一副似乎他早知道会如此的了然模样,笑道:“老夫以为皇上出门可带多少人,原来也不过尔尔,看来轩辕的天下,就算旁人再努力,亦不过是个忠实的奴才罢了!”
北冥渊一直沉着镇定的看着王太守,冷淡深沉的模样叫人看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者方才的片刻他根本就是在失神。
“太守好魄力!”短短几个字,似笑非笑的俊脸,深不可测的双眸,平白让人忍不住颤抖。
王太守猖狂的模样立刻有些挂不住,讪讪的怔楞,稳住了心跳才勉强咧嘴:“都还等什么?”右手向后一挥,带着所有衙役的眼球,骤然扑向北冥渊。
打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王太守瑟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些许,心中自然还是忌讳着皇帝的淡定与从容,而北冥渊,则在侍卫的保护下彻底退出了打斗的圈子,不知是突然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和凌云的气势还是什么,王太守再看向他一眼,没了一种衙役的撑腰,竟然再次退后了好几步。
北冥渊道:“国库年年出此银钱,将所谓的百姓父母官,原来是尔这般为官!罢了!”后两个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两个字的话音刚落,闻言的墨痕手下的力道登时加大,连带着其他侍卫,无不多了速战速决的心态,一招一招,无不用其极。
但是尽管如此,力量的悬殊对比还是让墨痕一方在某些地方有些受制于人,虽不用担心北冥渊的安危,但对方的人多,每一个侍卫周围都围了不下于十个衙役。
而且这一回的战斗也让墨痕对这些衙役的看法彻底改观。
从前想起衙役,莫不是觉得都会混口饭吃的,回头谁也不会想起,原来还有衙役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他们,在这些衙役手下亦有些败阵的味道。
北冥渊轻轻蹙起了眉心,王太守自然也看在眼中,笑呵呵的瞅了瞅北冥渊,难得的恐惧心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半晌勾着嘴角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老夫以为御前侍卫是何等的威风!原来也不过尔尔,北冥渊,今天,你注定无法离开这锦州了,如此靓丽的锦州,赠你一座无名之墓,倒也是绰绰有余!”
“嗖!”利剑如风,若不是王太守吓得瑟缩了脖子的那一下,恐怕那把剑早插入了他的心窝里。
王太守吓得面色煞白,颤颤巍巍的抬头,大声吼道:“是谁!是谁暗算老夫?”
除了飒飒的风声,再没有其他。
北冥渊却在这个时候将视线忽的落在最高的围墙处,笑吟吟的瞅着那处,道:“既然都来了,就不必再隐藏了吧?”
只是北冥渊也不知道的是,来人赫然会是柳清水!
冰城一别,柳清水和轩辕鸾歌之前也没了联系,这是他都一清二楚的,但是为什么……他居然会出现在锦州这偏僻之地呢?
柳清水似乎看出了北冥渊心中所想,不自在的笑笑:“锦州告急,臣也是随意过来,岂知半夜出来走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自从知道轩辕鸾歌是皇后以后,又怎么推算不出北冥渊就是皇帝呢?柳清水暗暗为那称呼觉得好笑,心中的苦涩好像从来没有一刻钟离开他过,那么永永远远的追随着。
除了王太守,其他人都在混乱中一战,唯独这么两个男人,居然好像闲事风声似的,站在银白的月光底下,相视,却各有心思。
不知道王太守手下的衙役怎会这般猖狂,但那真真切切的刀锋袭向北冥渊时,他还是深深吸了口冷气,错身一躲,这边柳清水随意一把捋过一把树叶,灌注了内力,只一招,那偷袭的衙役瞬间口吐血沫,无力的倒下。
北冥渊飘渺的神采注视着柳清水出手的霸道,微微一笑,道:“这里拜托柳公子帮忙了,没齿不忘!”
柳清水倒是没想到北冥渊会这么痛快的将这烂摊子扔给他,但是说实话虽然这些衙役功夫不差、人数又多,但在他眼中却不算得什么。
王太守抬眸看见北冥渊就要离去,又急又气,扯着嗓子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快点将他拦下呀!”放了天子回去,这桩事恐怕就是彻底的没戏了,不说往后的荣华富贵,就是性命,恐怕也难保了。
众多衙役虽然绝对听从王太守的命令,但又怎么可能是柳清水的对手?
一把树叶做镖,稀里哗啦瞬间倒了一片的衙役,看得后面还要扑上去的人立刻感觉到心里发毛,顿在园子里,远远看着北冥渊,试探着,却没了人敢冲在前头。
王太守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尽管如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冥渊唇角邪魅的勾起,身轻如燕,完全摒弃了方才受制于人的模样,转眼间已经消失得没影。
王太守更加失望外加恐惧,手下得了他的命令,纷纷做拼命的姿态,招招式式,真无所不用其极!
王太守这厢被柳清水困住了,北冥渊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轩辕鸾歌那边定然还有王太守的什么亲信,以是墨痕悄悄退出战斗的队伍,跟上他时,两个人穿行在夜里,只余下衣袂的微微翩飞的声音。
由墨痕带路,很快两个人便找到了王太守的府邸。
月朗星稀,这样的夜里,流连在屋顶的身影必然很容易便会引起人的注意,北冥渊微微默了默,带着墨痕,消失在青瓦房顶,两个人改走了地面。
入夜的太守府,并不宁静,至少在住习惯了皇宫大院的北冥渊眼中如是。
一路上,墨痕看见了好几位美丽的女子,个个放在皇宫大院也不是等闲的胭脂俗粉,人都说锦州出美人,这点在王太守的府邸看来应当是真切的,否则他一小小的太守,哪里来这么多国色天香的美人?
北冥渊轻声问墨痕:“听闻你救的女子,就是这里面的?”
墨痕答是,随后伸手一指府中流窜而又被家丁拦着走不了的一众美丽女子:“皇上请看,这些女子,恐怕个个都是王太守的妾室,他如今根本没有妻子,除了这些美丽的妾室,倒是还有好几个千金小姐,而少爷,便只有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的半大小子,在锦州,人人惧怕!”
北冥渊真不知道是应该怒还是笑。
小小一个太守,守着这如云的美女,还有狐假虎威的儿子,假若这回他胜算,他们没有这么多的侍卫跟来,轩辕鸾歌是不是就要丧生在他的丧心病狂里面了?
墨痕瞅了瞅北冥渊,道:“主子,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到皇后娘娘吧,这些女子恐怕也是听说了王太守孤注一掷,否则换做是平常,根本没有这般混乱的时候,咱们不如趁着这股混乱,问清楚皇后娘娘可能在什么地方,一举将娘娘救出来吧?”
除了这个办法,还能怎么办?
趁着混乱,墨痕将一个单独行走的小丫鬟捂着嘴拉到了昏沉的丹桂树下,由北冥渊站在前方等候。
小丫鬟吓坏了,双腿颤抖得要命,生怕墨痕一掌会解决了她似的,被墨痕放开嘴之后也不敢喊叫,只是闷闷的看着墨痕,嘴角轻轻抽动,面上一片惨白。
墨痕难得微笑,试图让那小丫鬟冷静下来,半晌才轻缓的问她最近有没有看见王太守带了人进府。
小丫鬟怔楞,不停吞着口水,但就是不回答墨痕。
墨痕急了,还是被冷静的北冥渊一掌砸在小丫鬟后颈上,墨痕诧异,问:“主子,这……”
话还没有说完,北冥渊已经截断了墨痕的话端,道:“既然是不知,就找府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吧!”
墨痕忧思:“主子的意思是……王太守的心腹?”
“你知道是谁?”极平淡的口气,恐怕只有北冥渊自己心中才知道他的焦躁都掩饰在其中,却半分也不肯透露。
墨痕颔首:“前些天因为娘娘吩咐下来的命令,多少也对这王太守知道一些,不若主子在这里等着,属下去寻找太守府的管家来?”
有管家在固然是再好不过,这王太守再精明,也定然不可能将一个不是心腹的人留做管家,这样一想,北冥渊很快点头,墨痕身影一闪,人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