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絮叨了一会子,这时候出来一油头管事,道:“静一静,这会子大奶奶要来亲自相看,莫要闹了笑话。”
女孩儿们面面相觑,立即禁了声。香泠抬头望去,只见一贵妇携着丫鬟的手款款走来,头上梳着现下流行的堕马髻,簪着双蝶金钗,和一支牡丹花簪儿,一身大红色穿花百蝶洋绉裙,嫉妒雪白,眉若柳芽,目光如水,一身穿着打扮既有管家奶奶的盛气凌人,又不失妇人的妩媚动人,来人正是金府管家大奶奶赵思娴。
这些女孩儿年纪都不大,见着来人都不禁低下头,心里面百般寻思,有的甚至红了脸,有的复又悄悄抬头来看。香泠也被这位大奶奶的美色震撼,心道:“果然跟母亲说的没错,金府的大奶奶,当真是个美人儿!”
这会子管事吕良道:“都站好,抬起头来让奶奶瞧瞧!”话毕,一排女孩儿纷纷抬起头。香泠今日梳了个双丫髻,前額厚厚的刘海儿遮住了眉眼,于众女孩儿中间并不算出挑。透过额前的碎发,香泠看到吕良略后一步站在赵思娴左测面,虽然看着前面,却也时刻注视着赵思娴的表情,虽说他只是一个管事,可如今金府做主的却是大爷金仕濯,吕良是他手下的大管事,也就是金府的大管事,可他却叫赵思娴“奶奶”而不是“大奶奶”,足可以见得吕良是赵思娴的人。
话说赵思娴,她本是京都赵家人,祖父赵云曾官居正一品太傅,乃是京都望族。父亲现已是正五品御史中丞,当年金家老太爷在任时,多得是官员巴结,因此才成了这一桩子姻缘。只不过现如今金府不如当年,可赵思娴的优秀是明明当当摆在那儿的,后来与大爷金仕濯关系形同水火,就只差合离的分儿,所以在金府更加无所忌讳,只寻着自己心思行事。香泠微垂下眼潋,心道:“这种人定是万万不能惹,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是这个理儿,何况她来金府不是为了当奴才,而是为了那一纸契约,若是惹上她,少不得有好果子吃,还可能把家人搭进去!”
吕良将手里的花名册送到赵思娴手里,道:“统共二十个人,外面买的十二个,家生子八个,请奶奶过目!”
接过册子,赵思娴一一仔细看过,道:“嗯,就这些了,你办事倒也牢靠,我信得过你!”吕良道:“奶奶过奖了,这本是我分内的事,应该的!奶奶你且看看,这些人该当如何安排?”
赵思娴又拿笔在花名册上圈点了几个,算是留做备用的,随后道:“这几个看着不错,且留下来试试,其余的先带到嬷嬷那儿学学规矩,然后你看着办,哪个屋里缺人的,就分配着些,我这儿实在是腾不出人手照管了。这府里刚刚放出去一批,这会子楼家小子又来了,真是不折腾死人不成了!”说到最后似是自言自语,但在场的哪一位敢装作没听见?他们做下人的不只要会伺候人,更要管好自己的耳朵,不该听的不要听,但该听的却一定要竖着耳朵听明白了,这事儿对谁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