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溪停留在上一刻的温香软玉中,一时没回过神,感觉被怀里的人奋力推搡。于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的力道,可是却给他那颗温热的心泼了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四周散发着沉香悠远,连绵不绝的清香,原本乃是他特意摆在琴案上的沉水香。那天他在书房燃过一回此香,见她进屋时多吸了几口气儿,便记在了心上。如今就是闻着这香也只觉恼火,一番心意一再被践踏,真当她杜香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罢?最后深深地看了香泠一眼,只觉得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人,遂自甩袖而去。
又说香泠,见金明溪走远了,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无力的摔倒在地上,心里忐忑:“方才她竟一时魔怔了,那样的话也敢对他说!如今弄得这副田地,该如何收场?只是不知他是否厌弃她了,如此她或许还能出府去。”心下一叹,道:“罢了,是福不是祸,且走步看一步罢!”
自那日后,香泠每欲上书房伺候,都被金明溪以各种由头遣出来,有时候还会给她甩脸子,香泠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侍候这位主子已有一段时日,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这么久,就是阿猫阿狗也处出感情了,何况金明溪待她委实不错!
不知不觉一晃也有近一月,香泠闲下来的时间都用在针线上,她一贯心性儿高,一件水色肚兜拆了又绣,绣了又拆,终于是能够看了。可惜别人都是绣各色鸳鸯、花卉,只她绣了一团再简单不过的墨竹,看那一团漆黑,若不是此乃贴身私物不示人,只恐也羞于见人了!
由自欣喜的翻看肚兜儿,不料听到门房上有响动,香泠急急慌慌的将一应针线塞到枕头底下藏好,就见墨染推门进来:“哟!如此慌慌张张的,藏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香泠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四处瞟,虽然她与墨染都是女孩儿,但若要她将贴身之物给人看,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墨染姐姐你就只管打趣我罢!不过是一些私物,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见桃木架床上的人儿两腮微晕,清秀灵动,眉若远山之黛,瞳仁如似泼墨,朱唇不点而红,不过豆蔻年华,已见绝色之姿!去岁初见时,只当她呆傻木纳,空有美貌,不过是个寻常人儿!如今只看她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气质悠然,沉吟而内敛,就是金府闺阁里的几位小姐,竟也比不得她半分,只可惜她的美注定无人识得。
墨染自小生在沟栏里,见过的文人墨客,英雄草莽不乏其多,虽然生于污秽,却自持清高,没有沾染于身,又幸而被金七爷赎身,算起也有所见知,又惯会看人脸色,在金府倒是颇有脸面!只是面对眼前的人儿,也不由软了性子。方才专程来寻她,见她如此心里却苦道:“爷连日没个好脸色,弄得身边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而此刻这个罪魁祸首却还巧笑嫣然,方真是不在乎罢!”墨染纵然再好性儿,现在心里也不由堵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