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可风里带着的血腥味却久久无法消散。
“那少年是谁?”
“竟敢招惹孙家,难道他不知道孙家的手段吗?”
“不,我观其言行,倒觉得他和孙家早有积怨。”
“你是说他是寻仇来的?”
“倒也不无可能。”
“莫非他是初等学院的学员,要知道初等学院这次可是真正栽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院长被杀,灵儿姑娘被掳,所有有家庭背景的学员尽数被遣散,而那些外地流落至此的则全被屠杀殆尽了。”
“这次孙家的确做得过火了,徒增杀孽,有人寻仇并不奇怪。”
“权利之争哪有什么过火不过火!”
“是啊,胜者为王可是生存的黄金定律。”
“……”
客栈之中多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孙家下属,这很快就成了周围人的谈资。市井小民,无外乎喜欢吹吹牛,看看热闹。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谭云的身份之时,一阵整齐的兵甲碰撞声响起,哐哐当当,极富韵律。
一听这声,街谈巷论的热议顷刻间寂静无声。围观在客栈外的民众让开一条道路,一个黑脸大汉领着纵队鱼贯而入。
黑脸大汉看见横躺在地上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满脸的不敢相信瞬间被怒火掩盖了下去。他也没有立即发难于围观人群,只是命令了下属分别检查死者的伤口。
命令下达,跟在他身后的两个身着孙家长袍的男子上前,各自蹲下,俯身查看起尸体。
现场静得可怕,大汉本就脸黑,此时神色木然,更是让他的怒意表现得活灵活现,那股压迫逼得周围的民众丝毫不敢多说一语。
“两人都是被利器所杀,一招毙命,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两个男子恭身回来,指着尸体旁边出鞘一半的宝剑,低声禀报,“属下猜测……猜测……”
“说!”
“属下猜测,那人实力远在开灵境中期之上,或许,或许已经晋入了修丹境。不然,三个中期强者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袭杀。”
“远在中期之上?修丹境?”黑脸大汉脸色更加阴沉,但他对自己的实力也有着不小的信心,“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在孙家地盘兴风作浪!”
一把揪过来个普通百姓,逼问出了谭云的逃跑方向,二话没说,就引着小队八人风风火火地赶往初等学院。
“呵,来便来吧。区区一个开灵境后期的人,我想我还是能够应付得来的。”早已行出一里之外的谭云冷哼一声,收回自己的意念感知,戏谑地笑笑。
尽管灵力修为回落,不过好歹依旧强盛的意念力量给了他些许安慰。
一人一马还没进到学院,迎面刮来一阵清风,本是绿叶的馨香之气,谭云却从中嗅到了淡淡的血腥。
虽然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踏进校园,亲眼看见眼前的颓败气象,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禁。双腿酸软,险些从流云的背上跌了下来。
缓慢地翻身下马,他的双目已经充斥了仇恨,眼底晶莹,泪花闪现。
自从踏入校园开始,一路走到宿舍楼,沿途横七竖八全躺着尸体。他试着俯身看看,只见这些尸体全都面色枯黄,瘦骨嶙峋,浑身上下几乎不见血肉。
含泪把这些尸体未闭的双目抹上,怎么说这也是名义上的师哥师妹。虽无交情,但他也不忍他们死不瞑目。
站起身,四下张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拔腿往院长住所方向跑去。
明明日挂中天,倾洒着明媚的光线。可一阵微风拂过,谭云却感觉到透骨的冰寒。浑身激灵,心跳加速。
“吱呀~”
房门被推开,落下簌簌灰尘。
仅过三日,原先热闹非凡的学院竟翻天覆地,变成了遍地横尸的坟场。
说到底谭云还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乍一看见这般人间惨象,还是会有悲伤之意,这是人性使然。
要不怎么说“人之初,性本善”呢?
谭云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脚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但分明自己走得是那么得轻。
“咚。”
转到院长的书房,看见梨木椅上依然端坐的院长,谭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青石拼成的地板都被砸出了裂缝。
院长正襟危坐,圆睁的杏目直视前方,谭云感觉,那双眼睛似乎正灼灼地看着自己。
干枯的双手轻按在梨木椅的扶手上,几缕银白的发丝飘在肩上,神态安详,而眉心却又隆起,像是痛苦,像是担忧。
这是院长,是遗体,死不瞑目!
此时的谭云心里只剩了慌乱,怎么说眼前这人也是收留了自己许久的恩人,若不是他,或许直到现在谭云仍然无法在这世界生活。
及时平复了慌乱,谭云效仿古人,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以前他是极为嗤笑磕头这一行为的,认为那纯粹就是作秀。
磕头后,他又来到书桌前,恭敬地替院长合上了双眼。
“嗯?”他的手搭在院长的额头上,却只能感受到头盖骨,一点血肉也没有。即使死亡一周,尸体也不可能腐化这么快吧?
联想起之前在学院里看到的那些尸体,也有许多尸体类同。浑身不见血色,没有伤口,根本不像被击打致死,反而像……灵力枯竭而亡!
一念至此,谭云迅速把自己丹田的灵力分出一丝,控制着注入院长的身体。然而,灵力在院长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愣是没有发现一丝一缕的灵力。
果然!
“这……难道是……”他不敢继续往下分析,这结果让他有点无法承受,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容得他质疑。
“咚咚咚。”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谭云立即起身,一闪躲到了屏风后面,逐渐地收敛起悲痛的心情,怒极反笑:“很好,如此灭顶之灾,你孙家必有不可推卸之责。既然如此,你来多少,我便让你死多少!”
就当是给院长他老人家做个伴……
“吱呀”一声,房门再度被推开。
但门外的人却没有急着进来,等了一会,只听得一句瓮声瓮气的话飘了进来:“所有人小心,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看来这个小队的队长也算有些心计,不过,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