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那时候,我特想证明自己,特想逃离学校和家庭的监管,过一种逍遥的独立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没有考虑爸妈的感受,没考虑老班的感受,没考虑若若的感受,我就考虑了自己。
在扒皮狼家里混吃混喝了几天,我感觉不好意思这么白吃白喝了,打算出去找点事做。我把自己的想法跟扒皮狼说了,想干点什么,我自己也没主意。
扒皮狼想了一下说,也好,老这样闷在家里也不是事。我认识个哥们,贩海虹的,我给你说说看,你跟着他干吧。
在朋友的引见下,我认识了海边的养殖场场长。每天早上去海边批发海虹,然后到市场去卖。天不亮,我就骑着买来的二手自行车来到海边。然后等待装载海虹的小船靠岸。
海虹这种贝类,当时大量养殖,与当地养虾和做饲料有关。当然,也有市民喜欢吃的,便宜,一块钱四斤。
小船一靠岸,贩子们就冲向小船,急急忙忙往编织袋里扒拉海虹,动作一迟缓,东西就没了。那就得空手而归,等待第二天的运气。
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戴手套,手指头上划得一道道口子,被海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回想起来真不容易啊。海边上“狼多肉少”,还需经常买点烟酒“孝敬”场长。市场上还有“市霸”,还要交“保护费”,幸亏我一口本地口音,可找事的还是有。
我刚到市场不久,旁边卖蛤的大爷问:“小伙子,这么年轻怎么干这个啊?”我无言以对。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瞧着我身板又问:“才出来啊?”我一愣,迟疑地回答:“是的。”“别再打架啦,二进宫就麻烦啦。”我连连点头称是。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传传我刚放出来的,因为斗殴。自那以后,市场里的小混混对我点头哈腰的,大哥长大哥短的。
那时我那样子,满身腥气,裤子挽着,一腿长,一腿短。经常大声吆喝着,与顾客讨价还价,斤斤计较,脸红脖子粗的,恨不能把人家腰包里的钱夺多来。渴了,就喝生水,吃黄瓜,累了,就席地一躺。自由啊,多自由啊。
可晚上回到扒批狼的住所,我还是忍不住想家,想父母,想同学。可我没脸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