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可是镇北王不是没看上你吗?”杨柔说的那种生活杨志忠自然也很向往,可是他却比杨柔更清醒,摇头道:“依我看,那金三小姐也是个厉害的,这才来了几日便把瘟疫的传播途径摸了个一清2楚,接下来便要着手治疗瘟疫了,若是让他们找到治疗的办法,只怕会怀疑我们,看来那些治疗瘟疫的药材我们还是赶紧转移出去的好!”
“这个我不管!爹看着办吧!”杨柔无所谓的道,眉头微皱像是在想着什么。
杨志忠心里一惊,忙告诫道:“我说你就不要再打王爷的主意了,若是闹出什么事我看你咱们收拾!你想让你爹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吗?”
“怎么会?女儿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吗?”金鎏见杨志忠有些急了,脸沉了下来,一甩袖子道:“是,女儿晓得了,女儿不做王妃便是了,帮着爹早些把王爷和那金三小姐请走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杨志忠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替杨柔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脚踝,让人拿了药来给她擦上,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起身回了房。
是夜,一轮明月斜斜的挂在西边的树梢上,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草丛中虫子的叫声格外的清晰,附和着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蛙鸣声,交织成夏夜的乐章。
杨府已经浸入一片黑暗之中,南边小院里的一间厢房里,透过明亮的月光,有个黑影在屋子里闪动了一下,走到门边,轻微的开门声响过之后,黑影慢慢的走了出来,关上门,静静的等了一会,见没有惊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这才轻轻一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子,朝大门走去。
因为瘟疫的关系,富源县的治安反倒是好了不少,杨府自从下人走了一大半以后,便没有派人晚上值夜了,黑影轻松的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一个人,正在高兴之时,刚要伸手开门出去,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按住了她即将拉开的门闩。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秦之翦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站在金鎏的身后,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
“天哪!”金鎏闻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来,见是秦之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眼神闪烁了一下,道:“没……没什么,只是晚上睡不着,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现在?”秦之翦显然不相信金鎏说的话,眼睛微眯的打量了她一下,撇嘴道:“就穿着这么一身行头?”
“呃……”金鎏迟疑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头上都用黑色的布包着,为了安全手上还戴着偷偷做的手套,好吧,这样的一身行头的确不想是出去透气的,反倒像是出去偷东西的,金鎏无奈的想着,看了秦之翦一眼,知道骗不过他了,坦白道:“其实,我是要去义庄的。”
“义庄?”秦之翦眉头皱了一下,“这个时候你去义庄做什么?”
“昨晚我们不是说了要查清病灶吗?不去看看我怎么晓得病灶在哪里!”金鎏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是说……”秦之翦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义庄他去过,那些患了瘟疫的人他也见过,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病灶所在,金鎏说要去看看,自然不是只看外面了,她是要……秦之翦的眼睛瞠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金鎏。
“怎么?害怕了?”看着秦之翦的表情,金鎏有些受伤的说道。
前世不知道有多少人听闻她的职业后,脸上露出这种异样的神情,一开始她还觉得不好意思,一度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职业,后来时间长了,渐渐的她也无所谓了,她以为是自己的内心强大了,没想到今日看到秦之翦的眼里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难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害怕难过,所以才不敢告诉秦之翦她今晚的行动吧!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秦之翦又会怎样看她呢?不会再喜欢她了吧,毕竟谁会喜欢一个胆子大到半夜敢解剖尸体的女子?金鎏苦笑了一声,拿开了秦之翦的手,一把扯开了门闩道:“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今晚发生的事……我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说完用力的一把拉开门,抬脚走了出去。
“你说什么?”金鎏刚走出门,秦之翦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沉声喝道。
“说什么?”金鎏强忍住心里的失落,转头微笑的望着秦之翦,咧了咧嘴,道:“我说我就是这么一个半夜敢去义庄解剖尸体的女子,你若是害怕的话,就当作你昨晚说的那些话没说好了,我也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样你也不用害怕了!”
“害怕?你觉得我是在害怕?”秦之翦终于搞明白金鎏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脸上冰冷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却依然眯眼瞪着她道:“你觉得我一个在战场杀敌无数,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王爷,你解剖个尸体便能吓到了?你这脑子你到底装着什么?”
“你不怕?”金鎏疑惑的望着秦之翦,想起他方才露出的眼神,道:“那你方才为何那样看着我!”
“我只是好奇你的胆子怎么会这么大,竟然连仵作做的事你也敢做!”秦之翦轻笑了一声说道,见金鎏瞪着自己,忙开口道:“现在天色可不早了,你是想在这里继续说下去?”
“自然不要,况且也没什么好说的!”金鎏赶紧说道,一脸我就是天生大胆,没什么好说的样子,挥了挥手道:“那王爷请回吧,等我查清了瘟疫患者的病灶便马上回来了!”
“不行,我要一起去!”秦之翦开口道,一脸的坚决。
“那怎么行,你什么都没穿……我是说你没有穿成我这样,我要去的可是住满了瘟疫感染者的义庄!”金鎏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说道,展开双手让秦之翦看清楚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她可不是脑子一热便冲去义庄的,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的法医,解剖的人不计其数,谁知到哪些是有病,哪些是没病的,她已经习惯在解剖前做好全副武装了,只是时间太赶,又不能在人前做,她好不容易才赶出来这么一身行头,哪里有秦之翦的份!“不行不行!你不能去!”金鎏也一脸坚决的道。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秦之翦紧紧的拽着金鎏不放,道:“我说过要一起行动,你去哪我就要去哪,除非你不去义庄了,要不我就要跟着!”
“你……你怎么这么无赖!”金鎏被秦之翦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叉着腰压低声音骂道。
“随便你这么说!”秦之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故意扬声道:“要不我们再在这聊一会,这样我们谁都不用去了。”
“你……”金鎏被秦之翦气的牙痒痒,却知道他说的没错,要是把杨府的人多吵请来,他们也真的不用去了,抬头盯着秦之翦不动如山的神情看了许久,终于妥协的道:“好吧,你要去可以,只是不许接近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
“鎏儿是在担心我?”秦之翦轻笑的望着金鎏问道。
金鎏被秦之翦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了一下,索性反手握住了他抓着自己的手,拉着他朝门外走去,小声的嘀咕道:“还说,快走吧!”
富源县的义庄,原本是用来停放还未来得及下葬的棺材的地方,也有一些客死他乡的尸体寄放在这里,这些尸体若是长时间无人认领,便会被葬在义庄附近的坟山上,时间一久,无人认领的尸体越来越多,义庄也渐渐的被那些孤坟包围了起来,如不是现在瘟疫泛滥,平常是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便是现在,住在义庄里的,也是那些感染了瘟疫,即将死去的人。
“王爷!”夜隼被得了秦之翦的命令,负责义庄和隔离区的事情,听闻他和金鎏来了义庄忙赶了过来,单膝着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秦之翦应了一声道:“白天让人送来的白石灰和醋都用了吗?”
“回王爷,都已经用过了,所有的地方都用醋熏了一遍,也散上了白石灰,死了的那些人按照王爷的命令已经火化,埋的时候也放了白石灰!”夜隼忙详细的说道。
“今日死了的人可都埋了?”金鎏闻言惊讶的问道,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就白来了。
夜隼看了秦之翦一眼,见他也望着自己,这才开口道:“白天死的人都已经埋了,之后死刚刚又死了一个,在下正准备让人去搭木床。”
夜隼说的搭木床,就是给那些染了瘟疫的人搭火化的架子,金鎏自然知道,忙问道:“这么说那具尸体还没有烧了!太好了,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空地上,在下已经命人在那看守!”夜隼一脸惊异的望着金鎏,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带我去!”金鎏忙道。
“是!”夜隼应了一声,领着金鎏走了过去。
在义庄旁边后面的一块空地上,金鎏顺着夜隼的指引找到了放在草席之上的那具尸体,这个人看样子像是刚刚死去,身体还没有僵硬,眼睛轻轻的闭着,面容安详,一点也没有痛苦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除了泛紫的脸色,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
“这个人下午方老大夫在的时候还有呼吸,晚饭过后再来查看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在下把他放在这里,让人看着不许人接近,等木床搭好便准备火化了。”夜隼说着看向金鎏,“不知金三小姐要找尸体做什么?”
“查病灶!”金鎏爽快的说道,说完没等夜隼反应,左右看了一眼,伸手指着旁边的意见空屋道:“可否请你帮我把尸体抬到那里面去?”
“当然可以!”夜隼忙开口说道,转头唤了两名穿着特制防疫服的士兵过来,让他们按照金鎏的指示把尸体抬到了那个空房间,转头正要问金鎏为何要把尸体放进房间而不收起来,却见金鎏眼睛发亮的也跟了过去,夜隼眉头一皱,转头望着秦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