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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渔村隐居

这是冥海边的一处山崖,汹涌的海浪狠狠拍打着崖底嶙峋的怪石,在其上碎成一堆白沫落回水中。不远处的海滩上,也林立着许多怪石,几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正在石堆中爬上爬下,玩着捉迷藏的游戏。一个孩童捂着眼睛大声数完了小伙伴们要求的数字,将手拿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旋即笑着朝着一块大岩石走了过去。

“哈哈!你衣角都露出来啦!还躲呢!”孩童走到大石边,大声笑道,等着小伙伴沮丧地从石后走出来。

可是等了片刻,衣角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动静。孩童撅了撅嘴,向石后走去。

“呀!这里有个死人!”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成年人的身体,孩童不禁大叫起来。

小伙伴们听到喊声,急忙从自己的藏身之所爬了出来,朝着孩童所在之地跑去。

……

陆轩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浑身的剧痛提醒了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原本他同胡珊正朝着菀芸边境奔行,谁知追兵似是料到了他们的逃亡方向,早早布下了伏阵。一番苦战后,二人再次冲出了重围,朝东而去。既然无法进入菀芸,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前往冥海。虽说海中风高浪急,带着婴儿多有不便,但只要能顺利出海,便可为他赢得一个缓冲的时间。虽是如此计划,却已来不及探路,于是在与追兵周旋之时不慎跌落了山崖,不省人事。

“你醒了?”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我这是在何处?”陆轩然虚弱地问道。

“我们这儿,叫做余福村,乃是冥海边上的一个小村。我是这村里的村长,蒙村民们抬爱,都唤我一声林老。”老者在床边坐下,缓缓说道,“孩子们在村南的乱石堆里发现了你们,我见你们身上伤重,便将你们安置在我家中养伤。”

“多谢林老救命之恩,”陆轩然感激道,“不知同我一起的女子和婴孩可否还活着?”

“先生放心,二人正在隔壁由内人照看。女子虽说伤重,却是无甚大碍。只是这孩子嘛……”

“孩子如何?”因听到胡珊无碍而心头一松的陆轩然又再次紧张起来。

“虽说呼吸均匀,身上也无外伤,可却浑身冰冷,如死人一般。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林老一声叹息,心中颇有不忍。

听到林老所说,陆轩然心中一凉。他挣扎着要起身,却因浑身袭来的剧痛重新跌回床上。

“先生莫急。你若是想见婴儿,我便叫内人抱来与你便是。”说着便叫了隔壁的老婆婆将女婴抱了过来。

“岚儿。”陆轩然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小脸,果真如林老所说一片冰冷。他又伸手探了探婴儿鼻息和脉搏,却是皆如常人一般平稳。

他见到婴儿身上已换上了干净的襁褓,忽然想起她背上的红莲圣印,不禁担心起来。炽焰教侵蚀鸿蒙多年,鸿蒙有许多人对其甚是熟悉。他担心二老看到那胎记会认出来与炽焰教有关,前去报官,若是如此,只怕不等追兵前来,她三人便要被捉去处以极刑了。

他抬眼看了看二老的神色,似乎并无异样,或许是因此处地处偏僻,他们并不知晓炽焰教吧?他如是想到。

岚儿身上的圣印必须得要以掩盖气息之法处理一番,否则,只怕我伤还未好,追兵就会找到这里。

“可否让我同她独处片刻?”主意已定,陆轩然向林老两口子道。

“也好。”林老点了点头,与老婆一同走了出去。

陆轩然见二人离去,忙忍着伤痛坐起身来,将襁褓解了开来。可是让他感到诧异的是,背上那胎记竟然消失不见了。

“怎会如此?”他心中升起了疑惑,“莫非岚儿果真命不久矣?”

正想着,婴儿忽然睁开双眼,哇哇大哭了起来。听到门外赶来的脚步声,陆轩然急忙将襁褓草草裹好,搂进了怀中。

“真是奇了!这孩子竟然醒过来了!”老婆婆走近屋来,满脸欣喜。想必代为照顾的这几日,让老人对孩子有了感情。

林老也跟着走了进来,笑着摇头叹道,“果真是父女连心啊!”

……

数日前。

齐若轩眼看着自己随陆轩然和胡珊二人坠落悬崖,心想自己应是死定了。虽说落地时有陆轩然护着,仍旧震了她个七荤八素。强烈的震击下,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大力从背后一推,身体一轻似是要飘了起来。

正当她为这种灵魂出窍之感而惊恐的时候,忽觉背心被一根绳索牵引着,又硬生生地将她拽了回来,整个人都跌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之中,齐若轩茫然起来。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若是没死,为何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浑身动弹不得,连腹中的饥饿感也消失了;可若是死了,为什么自己还有意识呢?我该不会是变成植物人了吧?她忽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就这样,她静静地躺在黑暗之中,不知日夜黑白,仅仅凭着回忆消磨时间。当她快要被这种孤寂感逼疯的时候,竟忽然间有了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睡在一个黑匣子里,然后被人连匣带人一起抬了起来。凭着自己身体的晃动,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被人正抱着走动。

随着时间流逝,她感觉自己背心的绳子似乎在慢慢长粗,渐渐将她同匣子越来越紧密地联系起来。直到有一天,她再一次感到了久违的饥饿感。这感觉比坠崖之前可强烈了太多,似乎已经不单单是饿了,而是疼。

“饿死我啦!!”终于,她忍不住脱口叫了出来。却听到自己口中迸出的竟是婴儿尖锐的哭声。

“真是奇了!这孩子竟然醒过来了!”

“果真是父女连心啊!”

迷离的目光渐渐恢复了焦距,她逐渐看清了眼前头缠绷带的陆轩然。

我终于活过来了!看到外界的那一刻,齐若轩喜极而泣。

……

三个月后,陆胡二人的伤尽皆痊愈了,小宝宝白岚也长得越发可爱。陆轩然见一直担心的追兵再未到来,便决定同妻子一起隐居在这个渔村之中。

村子很小,村中之人大多靠捕鱼为生。男人们出海之时,女人们就在家中洗衣服带孩子。待得男人们从海上归来,便将出海所得鱼虾交予大家事先推举之人,由此人登记好各家上交的数量,再驾车前往镇上卖掉,换些银钱和日常用度回来。

村中孩子们只要长到一定年纪,便会随父亲和叔伯们一同出海,学习打渔的技术。等长大了,便可自己独自出海谋生了。

论打渔,陆轩然夫妇确实是一点不会。村长见陆轩然气质儒雅,似是博学之士,便同他商量让他在村中做个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这主意正合他意,故而他很爽快地应了下来。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转眼间便是七年。这七年来,陆家三口一直过着平静安详的日子。陆轩然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白岚视作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为了避免他人起疑,为其改名为陆岚。兴许是由于胡珊在逃亡中伤了底子,故而一直身体欠佳,二人也再未生出一男半女。

白岚随陆轩然识字习武,一直十分刻苦。她从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吵闹着想要玩耍,无论是诗书武艺还是琴棋书画乃至政治权谋,但凡是陆轩然教给她的,她都领悟极快,样样做得极好,远超同龄孩子。是以村中之人尽皆夸赞白岚懂事乖巧,陆先生教子有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岚之所以如此努力,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这具幼小的肉体中,藏着一具早已三十好几的灵魂。这七年来,她总是不止一次回忆起母亲死去的情景,回忆起三人的辛苦逃亡。经历了前世的坎坷人生,她总是担心,这平静的日子不知从哪天起就会一去不返。所以,她拼命地学习所有可以学习的知识,仅仅是希望在灾难来临之前,做好准备。这样,即使是再次逃亡,她也不会成为陆轩然的累赘。

她的心思,陆轩然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以为白岚之所以能做的如此出众,皆因为她的红莲圣女之身。可是,一想到圣女,陆轩然又不禁迟疑起来,为何自从跌下山崖之后,那圣印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也曾想过,或许正是因为这圣印的消失,才一直没有追兵前来。那么岚儿到底还是不是圣女呢?若说不是,她的资质天分如此之高,远远不似一个正常的孩童;若说是,却再没有任何类似圣印一般的迹象显示出来。

这一日傍晚,吃过晚饭的白岚如同往常一样与陆轩然在海滩上散步。这是自她两岁起便天天都做的事情。陆轩然总是会在此时同她一边走着,一边回顾白日里所学过的东西。待到夕阳完全没入了地平线,夜色降临,二人才会一起回到家中,沐浴更衣,回房休息。

夜里,陆轩然被一阵熟悉的气息惊醒过来。灵力感知下,他发现这气息正如一头初醒的猛兽,蛰伏在白岚房中。顾不得细想,他连忙起身,拿起外衣便直奔白岚卧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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