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硬生生收回手掌,紧握成拳,眼眸之中满是痛苦与凄凉,喃喃道:“你,竟然这样维护他……”
端木澈仰头道:“岚哥哥真心对我,我自然也会同样对他。”
“真心?难道我对你就不是真心吗?你为何就总是不信我——”齐越目光黯了一下,忽又亮起,厉声叫道,“你与他如此,那么颜青呢,你们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吗,不是已经……那么,这又算作什么?”
“青哥……”端木澈轻叹一声,却是侧头朝向纪云岚,面红若霞,眼媚如水,低声道,“岚哥哥,我问你一句,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火象的女皇,你可愿意……做我的王夫?”
此话一出,两名男子皆是呆住,一动不动。
“澈儿,你……”纪云岚身躯微颤,竟然语不成句,“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端木澈握住他的手道:“是真的,你说好不好?”
纪云岚正要回答,齐越已经抢先吼道:“你当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吗?颜青、萨朗、他,还有……你到底,要招惹多少男人!”
端木澈朝他轻轻笑道:“不错,我就是见一个,爱一个,这世间男人我都喜欢,每一个我都舍不得,可是我好像从来不曾招惹过你吧——”
齐越咬牙道:“你,你为何变得如此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端木澈冷笑一声道:“我就是水性杨花,在边城的时候你就已经见识过了,高贵的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你还来缠着我做什么?”
“你……你……”齐越面色愈加青白,已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之人仰起的小脸,不羁的眼神,心中大痛,却是渐渐敛了神色,软下口气,伸手去拉她,沉声道:“走,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端木澈身子不动,冷颜道:“等雨停了,岚哥哥自然会送我回去。”
齐越硬声道:“端木澈,你莫要忘了,你答应了皇上什么,现在离天亮可没几个时辰了……”说罢,竟是转身即走。
纪云岚听得不明所以,面色微怔,端木澈却是心中一凛,酒意也是醒了大半,看着僵硬的背影,暗中掐一下手臂,站直了身子,低声道:“等下,我跟你回去。”
“澈儿……”纪云岚喊了一声,只见她回过头来,朝着自己苦涩一笑,“岚哥哥,我真是……对不住你!”
“为何要说对不起……”看着翩然而去的身影,想着方才如痴如醉的吻,不由抚上尚有余香的嘴唇,却觉宛若一梦。
端木澈脚步不停,又一次走出酒馆大门,雨点仍是没有小下来,正伸手去挡,一件披风样的物事忽然罩上头顶,腰间一麻,顿时酸软,整个人却是被人打横抱起,一下子奔了出去。
“齐越,你做什么,你放开我!”被那又冷又硬的身躯搂在怀中,却是心中怦怦直跳。
那人一声不吭,只收紧了手臂,奔了一阵,依稀见得前方是一辆马车,车帘掀开,被放了进去,转眼间,马车飞快行驶。
端木澈低叫一声,刚要呼救,耳畔响起一声:“王妃!”
抬头一看,却是一脸焦急的清儿,有丝疑惑,不由问道:“你不是回王府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清儿扶她坐起身来,低声道:“奴婢刚到府门口,就碰见王爷从宫中回来,听说王妃半路下车不见踪影,王爷着急得不行,不顾风大雨急,派出府中人等,到处找王妃,王爷自己也是骑了马儿出来,还令奴婢跟着马车出来,在车上候着,说是怕王妃淋雨生病,要好生照顾着……”
端木澈闭上眼睛道:“好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就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清儿已经了解了她的秉性,立时闭了口,掀开车帘朝外间望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一句:“这么大的雨,王爷也不上车来避一避,淋坏了身子怎么办?”
端木澈睁开眼,迟疑一下,眼光顺着那帘子掀开的方向看了出去,只见冷风凄雨中,那人坐在马上,腰身挺得笔直,背影看起来孤寂如斯。
“风大,我吹着难受,放下来吧。”腰间穴道未解,不能有大的动作,只是软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间响起人声,前端车帘被人拉开,一双冷硬的大手伸过来,将她裹着披风一把抱起,大步朝前走去。
走到光亮处,林太妃的声音却是响起:“越儿,怎么一身都湿透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冰冷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端木澈没有睁眼,静静等待着他的斥责与喝问。
“母妃不必担心,只是小洛走迷了路,到处找了一阵,总算是找着了……”齐越轻声说着,渐渐加重语气道,“已经很晚了,溶儿还不快侍候太妃娘娘去歇息?”
“越儿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这次回来,整个人都是更加瘦削了,唉——”林太妃长叹一声,去得远了。
端木澈咬紧了唇,被他抱着沿着长廊又朝前走,直到回到西院房中,走去榻前,那双手臂才轻轻松开,将她放到那床榻之上。
“赶紧替王妃换下湿衣,准备热水沐浴!”
跟在身后的清儿应了一声,急急过来给她宽衣解带。
见他站在榻前不动,端木澈别过脸去,冷声道:“王爷,请解开我的穴道,我要更衣了。”
齐越看着她的领口,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身上衣衫微有湿意,不得不换,清儿双手飞快动作着,将她的腰带外衫尽数扯下,端木澈瞪大了眼,软软挣扎一阵,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是了,他用天机门独有的点穴手段封住自己的血流气息,哪里动弹得了!
“男女有别,请王爷自重!”那一双满含冰冷的眼眸,在看到逐渐呈现的美景之后,渐渐有了温度,颜色幽深,瞳孔收紧,直把端木澈看得心头一跳,不由叫道,“齐越,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齐越全身似已绷紧,话声冷意迸裂,却犹是强自忍住,“我看你几眼便是过分,而你却让他如此亲密对你!你说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他呢,他又是你的谁?”
“他是……”说话间,感觉到胸口一凉,这清儿已经将自己的里衣脱去,身上仅着湖水蓝色的精绣肚兜来,胸前的浑圆隐约可见,引得顶上目光更加炙热,不由心中一沉,一股气冲了上来,低低喊道,“是我心里丢不开,也放不下的人……”
“你……”齐越终于忍受不住,朝着那娇颜一掌打去。
“不要啊,王爷,啊——”清儿在已经是吓得面如土色。
掌风凌厉,击到离那脸颊只方寸之间,却又忽然改变方向,端木澈只觉得耳际微微生痛,榻上已是飘飘荡荡一缕断发。
清儿一旁看傻了眼,一动不动。
齐越呆了呆,后退几大步,握紧了拳,颤声道:“洛……我不是真的要打你……我……”
端木澈侧过头去,看着那断发,淡淡道:“不必多说了,解了我的穴道罢。”
随着他伸手一拂,下一刻,却是浑身一松,手脚已经可以活动,没有再看他,只慢慢坐起身来,拉上被褥挡在胸前,面色如常道:“王爷,请自便。”
齐越胸口起伏一阵,终是叹气道:“快天亮了,你好好休息。”
“等下——”见他举步欲走,端木澈轻声唤道。
齐越猛然回头,两步过来,惊喜道:“洛……你……”
端木澈闭一闭眼,抚下额头,道:“宫辇来的时候,请王爷及时叫醒我。”
齐越咬唇点一下头,大步离去。
直到那脚步声远去不闻,端木澈这才睁眼,低头下去,看着那人立身之处点点滴滴的水渍,好一会,才开口唤道:“清儿,我困了。”
清儿过来,将榻上断发尽数收起,又再侍候她沐浴,整个过程,两人都是默默不语。
没睡一会,窗外有了蒙蒙的亮光,却是雨过天晴,黎明来临。
“王妃,宫中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清儿推门进来,轻声道,“王爷没让吴总管进府来,说是不想让太妃娘娘知道,进宫之事,还请王妃在府中不要声张。”
端木澈坐着没动,沉默片刻,方道:“好吧。”
清儿过来,服侍她梳洗更衣之后,又去收拾床榻,不经意一瞥,却是低叫一声,道:“这枕头怎么湿了……”
端木澈回头扫一眼,低声道:“方才起来喝水,不小心倒的。”
说罢,在窗前站立思索一会,找来一方薄纱面巾戴上,仅露出一双漆黑大眼,对镜看了看,随着她走出门去。
齐越已经是一身朝服站在院中等候,面色十分憔悴,看见两人出来,略有惊诧,点一下头,沉声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端木澈也不说话,自顾自朝府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