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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迂回包抄,攻其不备堵死后退路(1)

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章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这句话告诉我们,只要事情符合道义,就可以做,否则就不能做。在论辩中,只要是符合论辩目的之办法,我们就可以尝试,否则就应当避免。在直面对方无法取得突破时,我们应该学会迂回包抄,用比较委婉的方法实现我们的目的。正所谓;“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

【经典今解】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泰乎?”

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章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人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

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

曰:“食志。”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漫,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

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孟子·滕文公下》)

彭更问道:“跟在身后的车几十辆,跟随的人几百个,从这个诸侯国吃到那个诸侯国,不是太过分了吗?”

孟子说:“如果不正当,就是一篮子饭也不能够接受;如果正当,就是像舜那样接受了尧的天下也不过分。——你说得过分吗?”

彭更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读书人不劳动而白吃饭,是不对的。”

孟子说:“你如果不互通有无,交换各行各业的产品,用多余的来补充不足的,就会使农民有多余的粮食没人吃,妇女有多余的布没人穿。你如果互通有无,那么,木匠车工都可以从你那里得到吃的。比如说这里有一个人,在家孝顺父母,出门尊敬长辈,奉行先王的圣贤学说,来培养后代的学者,却不能从你那里得到吃的。你怎么可以尊重木匠车工却轻视奉行仁义道德的人呢?”

彭更说:“木匠车工,他们干活的动机就是为了求饭吃。读书人研究学问,其动机也是为了求饭吃吗?”

孟子说:“你为什么以他们的动机来看问题呢?只要他们对你有或绩,应该给他们吃的,那就给他们吃的罢了。况且,你是论动机给他们吃的呢?还是论功绩给他们吃的呢?”

彭更说:“论动机。”

孟子说:“比如这里有一个人,把屋瓦打碎,在新刷好的墙壁上乱画,但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为了弄到吃的,你给他吃的吗?”

彭更说:“不。”

孟子说:“那么,你不是论动机,而是论功绩的了。”

孟子和彭更讨论的话题,其实牵涉到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当受不当受的问题。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来源是正当的、合法的,再多也可以接受;如果不正当,再少也不应该接受。当今的一些经济案件,往往因此而起,也因此而结。比如说,某项新技术或新产品开发之后,一旦进入市场产生收益,往往会出现利润分成纠纷。这样的事情媒体时有披露,其症结点在就在于当事人的巨额收入是“如其道”还是“非其道”。如果“如其道”,那当事人赚得再多也没有问题,如果“非其道”,那法律自然不能允许。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二者的界限似乎是很清楚的。

问题在于,谁来认定“如其道”或“非其道”的标准呢?纠纷也往往出在这里,不同的人总会产生不同的认识。放在今天,大家估计会说,这是法制不健全,新法应当制定起来。现在,我们且回到孟子这里,看看老夫子怎么说。我们看到,他在这里的说法与孔子所谓“如利思义”(《论语·宪问》或“见得思义”(《论语·季氏》)的观点以及他自己“当辞则辞,当受则受”的实际做法(见《公孙丑下》4·3)是完全一致的。通俗地说,就还是我们今天常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一句话。“有道”就是“如其道”,“无道”就是“非其道”。

孟子与彭更的讨论,还涉及到动机与效果的关系。

彭更从动机论出发谈问题,孟子却是一个“效果论”者。但是争辩开始之后,孟子并没有直截了当地对学生大批特批,而是围绕他的问题,提出了新的问题,最终令彭更自觉意识到问题所在。这就是所谓的“迂回前进,请翁入瓮”。

在二人的辩论中,孟子一贯地采取了推谬手法,把论辩对手言论引领到一个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境地,从而令对手不得不承认错误。

当然,一旦上升到理论高度,动机与效果的关系问题就成为一对哲学范畴间的辩难。理想情况下,我们当然希望二者都考虑到,也就是希望主观动机与客观效果统一起来。无论是好心办错事,还是做好事的“动机不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

在今天看来,这二人所谈论的问题并不复杂。一个注重事因、动机,一个注重效果、结论。其实彭更和孟子的辩论内容并不重要,作为辩手需要注意的是孟子在其辩论中使用的辩论技巧,即如何迂回包抄,攻其不备堵死后退路。

【古为今用】

方法1:出其不意,拆穿老底

在已经看出论敌观点漏洞而正面进攻一时又难以取得突破时,可以采用迂回出击法,变换论辩角度,针对论敌的其他方面组织辩词,以便曲线瓦解对方立场,说服对方放弃当前观点。

在一些场合,揭对方老底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三国时期,诸葛亮与魏国大将军曹真对阵于歧山之下。曹真的军师王朗跃马阵前,企图劝说诸葛亮背叛刘备,归顺曹操。他大谈天数有变,识时务者为俊杰,妄图借此说服对方。事实上,王朗自己原是汉朝老臣,后来才归顺曹操。面对王朗的劝说,诸葛亮开口便指斥他的身份和地位与其说辞之矛盾:

吾素知汝行: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入仕;理合匡君辅国,安汉兴刘,何期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天下之人,愿食汝肉!……汝既为谄谀之臣,只得潜身缩首,苟图衣香,安敢在行伍之前,妄称天数耶,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二十四帝乎!

诸葛亮的反驳声色俱厉,但并非针对王朗说辞的直接回应,其辩锋直指王朗人品。所谓不忠不孝是人品低下的表征,诸葛亮的意思是说,你素质太低,根本不配辩说天命、时务的道理。

传说中王朗听罢这一番话,气满胸腔,大叫一声跌死于马下!

虽然传说不可以当做事实看,但这一番辩论却可以检出揭老底的巨大威力。

迂回出击,前提是需要熟悉对方,这样才能抓住对方“老底”。第一,从对手以往做法中找出与其论点矛盾的地方;第二,对这样的矛盾进行渲染和精心修饰,找出要害,再发出致命一击。

中国古代的封建伦理对忠贞有明确要求,但概括起来就是,“一臣不事二朝,一女不事二夫”。明末清初时的一桩小典故里,“贰臣”钱谦益就因此受到奚落。

清兵南下时,明朝在南方组建弘光小朝廷勉强抵抗,但礼部尚书钱谦益却率先投降。降清后,他外甥女的丈夫死掉了,就打算改嫁。依照当地习俗,女人再嫁的话,婚礼上是不能有鼓乐之声的。外甥女结婚,母舅钱谦益当然要参加。但是,钱谦益这时候却发起伦理病来,只不过,他只想起了“一女不事二夫”,却不记得“一臣不事二朝”。钱谦益借机大发感慨:“前次贺喜鼓乐喧天,今日贺喜冷冷清清,都是结婚,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外甥女听了就明白,舅父是在嘲笑她不能忠于前夫,决定改嫁这件事。钱谦益不但是当朝大臣,还是当时的文坛领袖。这番说辞可以说巧妙又犀利。不过,这外甥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针锋相对地说:“想舅父前次来贺,身着纱帽圆领(明朝官服样式),如今却是朝珠补挂(清朝官服),都是贺喜,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钱谦益听了,感到羞愧万分,无言以对。据说,婚礼结束之后,他一回家就病倒了,并且大病三个月。

这个例子说明,在论辩中,尤其是在日常生活的争辩中,“揭老底”确实行之有效。原因无非是,爱面子。鸟雀爱惜毛羽,人们则珍惜名声。对于那些冒充好人奚落别人的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和他废话,而应当直接拆穿老底,让其无地自容。

迂回出击的另一种途径是利用对手的自尊自爱之心。如果一个人有自尊自爱之心的话,他一般会对自己的身份、名誉格外珍重,一般不会用不入流的手段进行辩论。与这些人发生口舌之争的时候,或许他们一时忘记身份说出不得体的话,但只要指出其身份,他们一般就会退避三舍了。

有次,某大学教师与一位工人发生矛盾。令人意外的是,教师破口大骂,说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更叫人惊讶的是,工人不但没有立即骂回去,而且也不是摆事实讲道理,只轻轻说了一句:“你可是大学教师啊!”结果,这位教师气焰顿挫,不再说话,一甩手悻悻而去。

由此可见,如果在论辩中巧妙使用暗示的手段,把对方的身份、性格等条件略加利用,就会起到不可思议的效果。

日常生活中,我们提倡尊老爱老,但有时候会遇到为老不尊的人。怎么办呢?对付倚老卖老的人,我们不妨运用上述方法。

下班高峰期,一辆公交车上乘客爆满。这时候,一位老太太挤上来了。一位年轻先生见状,赶紧起身让座。这老太太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但半天都没有一丝谢意,连旁边的乘客都看不下去而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时,只见先前让座的那位先生开口了:“您刚才在说什么呀?”老太太一开始还感到很奇怪,自己什么也没说呀。那位先生此时又补了一句说:“对不起,我还以为您在说‘谢谢’呢!”由此一来,老太太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之举,羞得满脸通红。

上面讲的都是正面比较难以解决,而迂回出击可以取得有效进展的情况。在论辩中,当我们无法直接击溃对方论点时,不妨采用“釜底抽薪”的办法,拆穿对方老底。

方法2:趋利避害,做个导游

在论辩中,关键是要让对方跟着自己走。有时候对方会陈述一个论点,我们来把它打破。但另一些场合,我们必须陈述自己的道理,引导别人跟着我们的主张走。这个时候,就可以采用趋利避害的“导游”之法,把利害摆出来让对手权衡,从而自觉和我们的观点靠拢。

战国时期,有个叫张丑的齐国人被送到燕国做人质。不久,两国交恶,燕王便打算把张丑杀了。他得知消息连忙逃跑,但还是在边境上被抓住了。

守关的兵士对张丑说:“你是通缉逃犯,必须抓回去面见燕王!”

张丑说:“你们知道燕王为什么要杀我吗?那是因为别人告诉燕王我有一颗宝珠。燕王一心想得到宝珠,可宝珠早先已经丢了。燕王不相信,以为我在编借口欺骗他。要不是没有法子,我怎么会舍弃安定生活选择逃跑呢?今天要是老兄你拒不放人,还要把我交给燕王,那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面见燕王时举报说,是你夺走了宝珠,并且赶在燕王知道以前吞到肚子里了。燕王为了得到宝珠,会不会把你杀掉,剖开肚子,把肠子一寸寸地剪断来寻珠,那我可就说不好啦!。”

官吏一听,吓得魂不附体。如此一来,非但张丑活不成,自己也会死得很惨。于是,他连忙放张丑离开燕国。

要想让别人放弃自己的观点和立场,无异于让人放弃自己的“利益”。此时此刻,唯有晓以利害,从心理上引导对方,让其明白真正的利害关系,才能取得论辩胜利。作为说服者,自己必须对个中利害有深刻了解,做到成竹在胸,这样才能真正打动对方。

晓以利害是论辩的重要手段,它还有一个辅助途径,即对听着发出善意的威胁。此处的威胁,不是胁迫别人做某件事的意思。它是一种论辩的技巧,主要是向对方传达一种暗示效果,如果不怎么样,就会怎么样,而这会对给你带来不好的后果。。比方说,某人企图做出违反法律法规的事情,你要劝说他停止这种行为,就不妨稍稍夸大一下铤而走险被绳之以法的严重后果。在这种情况下,你就不用死背法律条文,而应当适当夸张,让其明白后果太严重以至于决定停止违法行为。

一个旅行团风尘仆仆地赶到预定好的旅馆。所有旅客放下包裹,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此时他们却被告知:因工作人员失误,订好的房间(有单独浴室)中竞不能提供热水。为此事,领队和旅馆经理展开交涉。

领队说:“很抱歉,这么晚还把您从家里请回来。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一路赶过来,现在满身是汗,不洗洗澡怎么行呢?再说,我们当初预定的时候,你们可是说好24小时供应热水的呀!没办法,这事只有请您来解决。”

旅馆经理说:“实在对不起,出了这样的事情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可是,我现在也没有办法。锅炉工早回家了,他忘了放水,才让你们的房间出了点小麻烦。不过你放心,澡是一定要洗的。我已通知他们打开集体浴室,你们可以去那里洗。”

领队说:“我们可以换到集体浴室去洗澡。不过话要讲清:我们预定的是套房,每人每天50元,设有单独浴室。现在,您让我们转到集体浴室洗澡,那不就等于降低到大通铺水平了嘛!所以,我们只能按照大通铺标准支付房费,每人降到15元一天。”

经理连忙说:“那不行的!那怎么行!”

领队说:“只要套房供应热水,我们就原价付费。”

经理说:“我没有办法。”

领队坚定说:“您当然有办法!第一,可以把失职的锅炉工召回来,给我们烧水;第二,您可以派人给每个房间送热水。当然了,我会配合您劝大家耐心等待。”

这次交涉的结果是,经理派人把已经回家的锅炉工找了回来,并在40分钟供应上了热水。

如果不是领队用房费威胁旅店经理,可能经理就会无形中降低了服务标准。由此可见,恰当的威胁能够增强说服力。在此提醒大家,在具体运用这一论辩方法时千万要注意态度,道理要说明,情绪要吻合,如果威胁程度过分,反而会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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