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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张巡抚盯着这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下去几个人,将棺材清理干净,抬上来吧。”

“你们几个赶紧动手,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张捕头对着身边几个官兵说道。

那几个官兵应了一声,纷纷跳下来了墓坑,不多会儿的功夫便擦干净了棺材上的泥土,此时,一口硕大乌黑的大棺材便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只是这会儿看着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儿,刚刚有很多泥土掩盖着,从那口棺材里弥漫出来的白色雾气不甚明显,此时却看的正清,从那口棺材的缝隙里正一缕缕的飘出一股股的白色雾气,并且还散发出一股死老鼠般的腥臭味道,让人闻之欲吐。

张巡抚吸了吸鼻子,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色,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那个精瘦的道长,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精瘦的道长愣了一下,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来了主意,笑着说道:“张巡抚,那乃是从棺椁中散发出来的生气,这生气离开了土,便会自行散去,这可就不好了,必须尽快的封住才行,”

“那你还不快动手。”张巡抚不悦道,这生气散尽了,便意味着整个张家的财运和官运散去,那还得了。

“是是是!贫道这就将生气封住。”说着,但见那精瘦的道长走到了一边,与那猪头道长小声商量道:“我说这位胖道长,这次咱们可玩大了,说不好那个清风老道说的真的,真有可能从那口棺材里蹦出来啥吓人的玩意儿,我怎么觉得越来越邪乎,一开始是从墓坑里往外渗血,现在棺材里面冒白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胖道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是不得其解,不耐烦道:“管它是个什么玩意,咱们只管糊弄着,等张巡抚的赏银一到手,咱们哥俩就远走高飞,就是蹦出来啥吃人喝血的邪物,也不与咱们相干。”

“胖兄说的极是,那咱们哥俩就好好的演这一场戏,等着张大人的赏银吧。”那精瘦的道长奸笑了起来,随即便与那胖道长忙活了一通,在黄表纸上胡乱画了一些鬼画符似的东西,拿着便走到了墓坑旁,对张巡抚说道:“这乃是贫道施过法术的灵符,贴在棺椁之上便可抑制住生气外泄。”

张巡抚也不答话,一把夺过了那精瘦道长手中的鬼画符,扔到了墓坑之中,吩咐那几个官兵说道:“快点贴到棺材上。”

那几个官兵便将黄纸符贴在了棺材的缝隙之上,如此一来,倒还是真能管上一些用处,眼看着那些溢出的白色雾气逐渐的少了。就连那腥臭扑鼻的死老鼠味儿也淡了不少。

张巡抚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将棺椁抬上来吧,那边还有几座坟没有挖到棺材呢。将这里弄好了之后,再去帮着别的人挖。”

那些官兵齐齐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人从上面扔下来了一些绳索,还有几根很粗的木棍,几个人将那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捆好了之后,又架上了木棍,随后便过去了十几个人,分左右两边各抓住了木棍的一头,准备将那口大棺材从墓坑里抬将出来。

也不知怎的,这棺材好像是焊接在了地上一样,那十几个官兵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每一个人的脸都憋的通红,那口大棺材仍是不能挪动分毫,更别说将它给抬出来了。

一旁的张巡抚看的也是心惊不已,虽说这金丝楠木的棺椁异常沉重,也不至于十几个人都抬不动它,更何况这十几个人都是自己从军营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身上的功夫了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再过去二十个人,一起帮着抬棺材!”张巡抚沉声说道。

随即,又从人群当中走出了二十个高壮的官兵,一个个全都解下了腰刀,撸起了袖子,站到了墓坑的两边。

随着众人的一声大喝,所有人一起发力,但见那口大棺材顿时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音,竟然被这几十号人抬的脱离了墓坑大约有一两寸的距离。

“好!大家再加把劲,一定要将棺材抬出来啊!”张捕头在一旁鼓舞士气,神情很是激昂。

他这话刚说完,天空中顿时炸响了一个闷雷,紧接着黑云滚滚,翻卷不息,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眼前的整个世界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幕布,整个张家祖坟顿时飘荡起了一股诡秘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人很是压抑,所有人的心里莫名都感到一阵儿恐惧,好似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张捕头好似被这个雷给劈中了似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腿肚子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他抬头惊恐的看向了天空,见那空中的黑云愤怒的咆哮翻滚着,就想大海里翻涌起的巨浪,一个浪头紧挨着一个,铺天盖地,气势恢宏。

不禁是张捕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震惊了,张家祖坟所有的人全都被这异常的天气给吓的不轻,纷纷抬头仰望。

那些个抬着棺材的官兵,吓的手上全都是一软,猛的都松开了手,那口沉重的金丝楠木的大棺材又重新落入了墓坑之中,发出了一声“咚”的闷响,好像撞击到每一个人的心坎里,不仅仅是疼痛,还有带给每一个人的压抑和惊恐。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张巡抚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翻滚不息的天空,惊恐的问道。

一旁站着的那些个道长也一个个木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那精瘦的道长吞咽了一口吐沫,颤着声音说道:“张……张巡抚……没事儿……只是好像要下雨了……”

“只是要下雨了吗?!”张巡抚转过了头来,一脸怒气的看向了那个精瘦的道长,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气。

“哎呀!不好,巳时差不多要过去了,务必要在巳时之前将祖坟迁完,要不然可能会突发异变,这个天变成这个样子,便是在警告我们,大家都别愣着了,快点动手将棺材抬出来吧。”这时候那个胖道长走了出来,装出一幅很着急的样子说道。

“对对……刚才贫道说错了,就是巳时快过去的原因,所以才会有如此异象发生,大家赶紧动手,快点抬棺材吧。”那个精瘦的道长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道。

“那就赶紧抬棺材!争取在雨水落下来之前,将棺材都挖出来!”张巡抚阴沉沉的丢下了一句话,转身朝一旁走去了。

那精瘦的道长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走到了那猪头道长的身边,小声说道:“刚才差一点儿贫道这条小命就没了,我看张巡抚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咱们要快些了结这里的事情才是。”

“不碍事,依贫道来看,就是变天了,这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贫道刚才之所以那般说,完全是想糊弄那个张巡抚,贫道不这样说,恐怕他也不会相信。”那胖道长狡狯的一笑,说道。

“刚才真是多谢大哥您替小弟解围了,要不然还真有些麻烦。”那精瘦的道长客气道。

“这些话就甭说了,咱们都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出了事,贫道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还是赶紧让那些人去抬棺材去吧,只要将棺材送到张巡抚的家里,咱们便相安无事了。”

“是是是……”那精瘦的道长随声附和着,两人双双朝墓坑旁走了过去。

“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挖坟,等着大雨下来淋坏了棺椁不成?”那精瘦的道长指着站在墓坑两旁的那些官兵说道,那说话的口气,很是傲慢,感觉他跟多大官似的,让人看了极其不爽。

不爽归不爽,这活儿还是要干,不过这天气却是诡异的很,只是干打雷,劈闪电,就是迟迟不见雨水滴落下来。

那些个官兵见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便再次抓住了套在棺椁之上的木棍,大喊着号子,将棺材一点点儿的从墓坑当中抬了出来,那棺材抬出墓坑的时候,恐怖的情形便再次发生了;但见从那口棺材的缝隙里,一直不停的往外滴落出殷红的鲜血,连带着前不久贴在棺材上的黄纸符都沁湿了。

见此情形,那些抬棺材的官兵不免又是一阵儿慌乱,险些让棺材脱了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将棺材稳稳地放在了地面之上。

棺材刚一落地,那一胖一瘦两个道长便围了过去,那精瘦的道长看了一眼胖道长,小声的说道:“真是邪门了,怎么又滴出血来了?这棺材里装的是死人吗?这血一直流个不停,整个墓坑里的土都沁成了红色,现在还是不停的流,怎么难不成这棺材里真有一个邪物?”

“咱们先不管这些,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赶紧让他们这些人赶紧找些铁链子捆住棺材,万一蹦出来啥要命的玩意,咱们也跑不了。”那胖到长说道。

“嗯,看来也只能先这么办了。”那精瘦的道长点了点头,当下便走到了张巡抚的身旁,一脸正色的说道:“张巡抚,这棺材里的生气外泄的太厉害了,普通的符咒根本克制不住,依贫道来看,必须先找来几条铁链将棺材板锁住,这样才能抑制住生气外泄,不知道张巡抚同不同意?”

“你们看着办吧,只要不弄坏了棺椁就行。”张巡抚无力的摆了摆手,此刻他早已是心烦意乱,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小事,只好由着他们去了。

那精瘦的道长心中一喜,便退了下去,然后开始吩咐人,找来了几根很粗的铁链子,在那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上来回缠了几圈,捆的那叫一个结实,这一胖一瘦两个道长看着眼前被铁链子捆住的棺椁,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偷偷的笑了起来;这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如此厚重,又被铁链子给捆住了,就算是孙猴子困在里面也是没有办法逃出来的。

弄好了这口大棺材之后,剩下的那三具棺材也都先后从墓坑里抬了出来,那几口棺材与眼前的这口大棺材一般无二,看材质都是用金丝楠木打造而成,不仅是棺材是一样的,这几具棺材被挖出来的时候,墓坑里都有渗出鲜血的迹象,也同样十分沉重,必须要由几十个大汉一同努力,才将它们一一从墓坑里抬出来,被抬出来的同时,那几口大棺材也在不停的往外滴着鲜血。

将棺材抬出来之后,张捕头又命人将墓坑填平,那几个老道又装模做样的做了一场法事,此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往知县这才走到了张巡抚的身旁,小声说道:“张巡抚,一切都收拾停当,咱们可以启程回家了。”

张巡抚站起了身子,看着不远处那几口大棺材,沉声说道:“那好!今天本官总算是将先祖都请了出来,三日之后,让那些道长在省城再为本官的先祖选择一处上好的阴宅,此时便算是大功告成了,咱们现在就回去吧,先将本官的先祖放在阳河城的老宅里停放三天,本官要为先祖守灵。”

王知县应诺了一声,便走下去吩咐众人,将那四口大棺材放在了马车之上,又命人打扫了一番张家祖坟,这才准备上路。

一行官兵排列整齐,将那四辆装着棺椁的马车放在了中间,正要准备回阳河城的张家老宅,便是那处曾经关押清风道长师徒两人的所在。

装着那四具棺材的马车刚刚转动了一下轮子,乌云翻滚的天空之中突然炸响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闷雷,随后一道夺目的闪电便划破了阴沉沉的天空,直直的劈向了张家祖坟前面最粗的一棵松树之上,但见那颗松树直接被劈成了两半,冒起了一阵儿浓浓黑烟,随后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这一声闷雷夹杂着闪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感觉那声闷雷就像是有人在耳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敲响了一个铜锣,震的耳朵差点儿失去了听觉,就连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人们都站立在了原地,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整个张家祖坟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人有些发慌。

这短暂的安宁之后,天空之中紧接着便又接连炸响了几个轰雷,道道闪电划破了苍穹,就像是又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狰狞着那丑陋的面孔,对着地面之上小小的人们伸出了利爪。

片刻之间,狂风骤起,呼啸而来,吹得每个人的衣衫猎猎作响,不多时,大雨开始倾盆而下,感觉就像是有许多人在头顶上拿着大盆在往下倒水一般,瞬间便将所有的人都浇透了。

“不好了!下暴雨了,大家快些走哇……”不知道是谁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这声音很快便被大雨淹没。无奈之下,所有人只好淋着大雨缓缓前行,一路朝着阳河城的方向而去。

张巡抚和王知县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他们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淋湿了,头顶上的轿顶被雨水打的砰砰作响,发出很大的声音。

王知县抬头看了一眼张巡抚,见他阴沉着一张脸,面色不善,显然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张大人,今天这祖坟总算是迁完了,张大人您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王知县打破了沉默,一拱手说道。

张巡抚瞥了一眼王知县,语气有些烦躁的说道:“行了行了……此时就修要再提了,本来本官以为今天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迁祖坟一事,没想到中途会闹出这么多的乱子来,先是被那师徒两人大闹了一番,而后祖坟里又渗出了鲜血一样的东西,棺材里还冒出了白气,临走时还下了这么一场暴雨,看来今天老天爷是故意要为难本官。”

王知县一闪身子,跪在了张巡抚的面前,惶恐道:“都是下官安排的不周,请来了两个不知好歹的江湖术士,下官罪该万死,请巡抚大人责罚下官吧……”

“行了,你起来吧,此事你也是一片好心,本官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张巡抚对着王知县摆了摆手,说道。

王知县这才站起了身子,一脸谄媚的说道:“不过这一切还算顺利,那几位道长不是都说了么,之所以祖坟里会渗出像血水一样的东西,那乃是生气太旺所致,这足以证明张大人家福泽荫厚,先祖一直庇佑着张大人,改日必将飞黄腾达,受到朝廷的重用,至于这狂风暴雨突然而至,乃是天生异常,古时候,很多英雄豪杰降世的时候,都会天生异象,莫不是这就预兆着张大人您又要升官了?”

这一通马屁算是拍到了点子上,张巡抚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大笑道:“还是王知县会说话,这话都说到本官心坎了去了,你做这个知县真是太委屈你了……”

张巡抚和王知县在马上上面有说有笑,这可就苦了下面只能用两条腿走路的官兵们,他们只能冒着狂风暴雨一路前行,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不仅如此,还要看护好中间夹着的那四辆马车上拉着的棺材。

可能是雨水太大的缘故,没有人注意到那几口棺材下面不停滴落着血红的液体,与大雨混杂在一起,很快便被冲散了。

清风道长和周明两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被几十个拿着大刀的官兵押解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周明的双腿上被火铳给打伤了,如今被大雨一浇,更是疼痛难忍,清风道长只好用一只手架着他,艰难的往前走着。

“师父……现如今咱们弄成了这般境地,徒儿现在也受伤了,不如您一个人走吧,这些铁链子对您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周明附在了清风道长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休要胡说!”清风道长瞪了周明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贫道一辈子就收了你和风儿两个徒弟,如今风儿已经死了,难道为师还能丢下你不管?那我这做师父的算是白活了。”

周明扯了一下清风道长的衣服,小声且急切的说道:“师父,您就不用再管徒儿了,徒儿早就看出那个什么张巡抚已经对咱们师徒两人动了杀念,师父您现在不走的话,等到了那张巡抚的大宅子里,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肯定会被这张巡抚给弄死。”

清风道长还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为师不走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你,而今,张巡抚将四具血棺从张家祖坟挖了出来,再过三四个时辰,天黑下来的时候,那棺材里面的血尸便会复活,到时候那些血尸肯定屠戮整个张家老宅,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刚才你也看到了,当那些官兵将棺材放在马车上将要运走的时候,紧接着就是一阵儿电闪雷鸣,随后便下起了暴雨,每当有什么妖邪之物即将现世的时候,老天爷便会给人们发出信号,若是现在是黑夜,那几个血尸早就复活了,那时候,闪电劈的将不是那些个树木,而是那几个棺材里血尸。”

说到这里,清风道长不禁叹息了一声,“想当初,那具子母凶尸产下鬼胎的时候,也是这般电闪雷鸣,到现在为师都不知道那个小东西跑到哪里去了,那也是大祸害,早晚一定要除了它……”

“师父!那你现在就更要走了,那几具血尸如此凶残,咱们师徒俩加起来恐怕都打不过一个,而今却有四具,这不明摆着是送死吗?徒儿看那张巡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就让他被那些血尸给吃了吧,咱们不去管他!”周明根本没有听清楚清风道长后面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想要劝师父离开,他心里清楚的很,就是他老人家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那可是四具血尸,何等的凶残,师父就算是再厉害,也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

“明儿,这件事情你就休要再劝为师了,说什么为师也是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今天晚上咱们师徒两人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咱们的造化了……”

说到此处,清风道长抬头看了周明一眼,哗哗的雨水打在两个人的脸上,甚至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他怅然道:“明儿,为师就还剩下你这么一个徒弟,若是有可能的话,为师会趁乱将你送出去,到时候你只管跑就行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来,走的远远的,回到咱们湘西老家,好好的活下去……”

周明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和大雨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他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心里却是想的明白,既然师父不愿舍弃自己独自逃生,那自己肯定也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面对那四具血尸,就算舍弃自己的这条小命不要,也要与师父在一起,师父若是死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一路无话,一行人冒着狂风暴雨一路前行,走了大约有一两个时辰,总算是到了阳河城,这大队人马刚一踏入阳河城的境地,狂风暴雨竟然变的小了起来,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也没先前那般猛烈了。

阳河城里的大路之上,由于大雨的缘故,大街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张巡抚手下的这一行官兵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恨不得早些回到张家老宅,因此前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张家老宅,刚一到张家老宅,张捕头就吩咐官兵将那四口大棺材由几十个人分别抬到了院子中心处的一所大房子的大堂里,并排放在了一起,门口还安置了三五十个官兵看守棺椁。

清风道长和周明直接被关在了张家老宅门口处的一间柴房里,这间柴房十分简陋,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杂物,到处都是灰尘,时不时的还有几只大老鼠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你们两个老实的在这呆着,千万别耍什么花招,张巡抚说了,只要你们敢跑,我们随时都可以打死你们!”一个官兵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随后走出了柴房,关上了门,而后便听到一阵儿锁链哗哗的声响,屋门肯定是被锁住了。

门外还有许多人小声说话的声音,看来外面还有许多官兵看守着他们,清风道长长出了一口气,扶着周明找了一处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们师徒两人被大雨浇的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然而身上有沉重的锁链绑着,也腾不出手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再难受也只能忍着。何况连身上的背囊也淋湿了,也没有干燥的衣服可以换。

刚坐下来没多久,清风道长便解开了周明腿上的绷带看了一眼,那伤口处的血是止住了,只是被大雨这么一泡,全都浮肿了起来,有些发炎的迹象,伤口里面有很多火铳喷出来的铁砂子还镶嵌在肉里,也一直都没有取出来,时间一长,伤口融合了之后,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清风道长皱起了眉头,对周明说道:“明儿,这伤口里的铁砂必须要取出来,要不然会长到肉里面,永远都取不出来了,弄不好你这两条腿就废了。”

“师父,您帮徒儿取出来吧……”周明笑了笑,说道。

“那好!你可要忍着点儿疼,也不要乱动。”说着,清风道长在四周扫了一眼,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棒,递到了周明的面前,沉声道:“用牙咬着,别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呆会儿会很疼的。”

周明只好张开了嘴,将那根木棍紧紧的咬住了,但见清风道长抬起了双手,弄的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儿,竟然找到了一只小小的匕首,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才道:“火折子也淋湿了,没法烤刀子,你就将就一下吧,疼的话就使劲的咬那根木棍。”

周明点了点头,不免有些紧张,却还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师父,开始吧,徒儿能抗住。”

清风道长不再答话,拿着匕首在周明的伤口上比划了几下,随即便在他的腿上花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鲜血瞬间就流淌了出来,周明疼的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冷汗也随之滑落了下来,虽然很疼很疼,周明却还是咬紧了那根木棍,尽量不让身子动弹。

清风道长抬头关切的看了周明一眼,随后便又低下了头,用手中的匕首不停的挑拨着周明伤口里镶嵌着的铁砂子,每一颗铁砂子从伤口里拨弄出来,周明的心就跟着狠狠的抽紧一回,那种疼痛的感觉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心里更是将张巡抚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自己和师父好心的劝说于他,他不仅不听,还让人用火铳想要打死自己,结果让自己受这一番苦楚,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周明一边咒骂这张巡抚,一边紧咬着那根木棍,好像还真有些管用,那种刺骨的疼痛感确实消减了不少。

忙活了大半天,清风道长终于将周明双腿之上的铁砂都清理了出来,又找出了金疮药撒在了伤口之上,这才撕开了早已经栖干了的道袍,给周明包扎好了伤口。

“好了,总算是将铁砂都弄出来了……”清风道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的说道。

周明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嘴里的木棍早就被他给咬断了,他一张嘴吐了出来,大口的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父……真的太疼了,就像是死过了一回一样。”

清风道长将周明扶了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它的肩膀,柔声说道:“疼这么一会儿却保住了你的双腿,还是很划算的……”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本就阴沉沉的天空此刻更显得阴暗了,清风道长站起了身子,朝窗户外面瞅了一眼,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一个死结,无奈且悲凉的说道:“天快黑了……看来今晚这场浩劫是在所难免了,但愿不要死太多的人……”

那些官兵来到了张家大院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衣服,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便由张捕头分派在张家大院的各处把守,那几个老道被安排在了放着四具棺椁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那间房子很大,设置了七八张床铺,足够那几个老道歇息所用。

张巡抚和王知县以及其它几位官员,换好了干爽的衣服之后,便命人准备了酒菜,今天这一通忙碌,只是吃了一顿早餐,午饭都没有来得及享用,只好与晚餐一块吃了。

酒菜自然是十分丰盛,什么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一起招呼着上,美酒也是深埋在地下几十年的陈酿。张巡抚与众位官员觥筹交错的之间,不知不觉中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

那些个老道也有人专门伺候着,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呼,比他们平时吃的还要好上许多,那些个老道也是饿的狠了,早就将那四具棺椁的事情抛在九霄云外,甩开了腮帮子就是一顿山吃海喝,吃了没多久,便均是七八分醉意了。

那精瘦的道长举起了一杯酒,对众人说道:“今日帮张巡抚张大人家迁祖坟一事,多谢各位道长周全,贫道敬大家一杯酒,聊表谢意。”说罢,一杯酒烈酒早已经滚下了肚子。

猪头道长也腆着个大肚子站了起来,一张油光光的胖脸泛起了一层红光,兴奋道:“贫道活了几十年,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这样的好事儿,给张巡抚家迁祖坟,这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张巡抚家财大气粗,肯定会给咱们不少赏银,他们家随便拔掉一根汗毛,就够咱们吃好几辈子的了……哈哈……”

其余的诸位道长也一个个喝的面红耳赤,不停的随声附和着,要说起来,今天主持给张巡抚家迁祖坟都是这一胖一瘦两位道长在忙活,其余的道长都是些陪衬,只是在一旁胡乱应付着,就能得到大笔的赏银,怎能让这些人不高兴的心里开花,这事儿越想越是兴奋,越是高兴就越是想要喝酒,不多会儿的功夫,这一桌子招摇撞骗的假道士便喝的舌头都大了,说话也都不利索了。

这边花天酒地,好不快活,整个张家老宅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氛,看上去一切都显得其乐融融,殊不知,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在这些人的头上,今夜过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那边清风道长和周明却显得有些凄惨了,他们被关在柴房里,手脚都用铁链绑着,到了吃饭的点儿,只是有人打开了门缝,丢进了几个看似已经馊了窝头,随即便关上了屋门,重新上好了锁。

这两个老道给张巡抚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肯定不能让他们饿死,三五天之后,张巡抚想起了他们,肯定要好好收拾他们一番、所以那些官兵就像是喂狗一样丢了一些吃食给他们师徒两人。

那几个窝头掉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之上,还连着打了几个滚,弄的是肮脏不堪。

清风道长缓步走了过去,伸手从地上捡起了那几个满是灰尘的窝头,放在嘴边吹了几下,又在破破烂烂的道袍之上擦了擦,这才递到了周明的面前,柔声道:“明儿,把这几个窝头吃了吧,你流了不少血,必须补充一点儿力气才行。”

周明撇了一眼师父手中的窝头,随即转过了头去,气呼呼的说道:“师父,徒儿才不吃这脏东西,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拿咱们当大爷似的,这会儿就像是喂狗一样丢给咱们几个小窝头,这不明摆着是侮辱咱们吗?”

“今日不同往日,谁让咱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这几个窝头说什么你也要吃下去,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那几个血尸一旦破棺而出,你也要有力气跑才行。”清风道长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周明怔了一下,随即转过了头去,看向了清风道长手中那几个干巴巴的窝头,心里不觉一阵儿酸楚,现在都弄成了这个样子了,师父还是一心想着自己,这一整天,师父也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却把这几个窝头全给了自己。

周明吸了吸鼻子,感动道:“师父,还是您吃了吧,一会儿您还要对付那几个血尸,徒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您没有力气怎么行?”

清风道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吧,咱们师徒两人也别争了,这里一共是四个窝头,咱们一人两个,把他们吃了吧,到时候咱们师徒两人齐心协力,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张家老宅,就看咱们师徒俩的造化了。”

周明含着泪水从清风道长接过了那两个窝头,紧接着又转过了身去,一边将窝头往嘴里塞,一边偷偷的擦着眼泪,突然之间,周明好像觉得师父在刹那间又老了很多,那零散的乱发夹杂着许多银丝,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了,就连身子都有些佝偻了,这让他这个做徒弟的禁不住一阵儿心疼,又不好当着师父的面哭,只好偷偷的抹眼泪。

在摆放着那四具棺椁的大堂外面,站满了几十个官兵看守,这些个官兵都是一开始挖祖坟的那些人,他们换好了衣服,吃过饭之后,便被张捕头安排在了此处看守棺椁。

本来挖祖坟这个差事就够累的了,本来还想回来之后好好的休息一番,没料想竟然还被安排在此处看守棺材,这些个官兵自然有些不大乐意。

一个官兵埋怨道:“我说弟兄们,今天什么苦差事都让咱们这弟兄几十个给干了,光是挖坟就挖了大半天,路上还被大雨浇了一个透心凉,刚吃过饭,还打算轮班休息一会儿,那个张捕头又安排咱们弟兄看守棺材,他自己倒好,和几个衙役一同喝酒吃肉去了,让咱们弟兄们在这受苦挨累。”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官兵也打开了话头,不屑道:“我一看那个张捕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脏活累活都让咱们这些当兵的干,他手底下那些县衙里的衙役却清闲的很,回来之后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简直不就把咱们弟兄们当人看。”

这几个官兵正发着牢骚,不知不觉间天慢慢黑了下来。

突然间,一个官兵“哎呦”了一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腿老这么痒痒呢,跟有虫子爬似的。”说着,那个官兵便低下了身子,解开了绑腿,不停挠起了痒痒,这一挠起来,就没完没了,还发出了一阵儿很欢快的声响。

很快,这种痒痒的感觉好似传染了似的,好多个官兵也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阵儿瘙痒,不仅仅是腿上,就连胳膊上也痒了起来,一开始还是痒,后来还略带一丝疼痛的感觉。

这痒痒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最后竟然有许多官兵挠出了血,弄的满身都是,还是停不下来,有些官兵索性就坐在了地上,脱掉了衣服,不停的挠着。

天越来越黑了,一片乌云慢慢的漂浮过来,遮住了毛绒绒的月亮,顿时天地无光,一片黯淡。

在摆着四口大棺材的堂屋外面,一群官兵手舞足蹈的挠着痒痒,这种情形看起来略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其实,他们这些挖坟的官兵,早就已经中了尸毒,就在他们挖开坟墓的那一刻,从墓坑里开始往外渗出鲜血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悲惨的下场。而后,这些人几乎每一个都跳到了墓坑里,沾染了那墓坑之中带血的土,那沾着血尸的血液的泥土碰到了他们的胳膊上,腿上,还有脊背之上,这尸毒早已经慢慢浸入了他们的身体,腐蚀着他们的血肉,直到化为一滩浓浓的血水。

终于,有人挠破了血肉,鲜血汩汩的往外流淌,甚至都到了大腿上白花花的骨头茬子,却还是觉得瘙痒难耐,手指甲不停的在骨头上面不停的挠着,那手指甲与白花花的骨头茬子发出一阵儿渗人的声响,虽然轻微,却让人遍体生寒。

突然之间,从那摆着四口大棺材的堂屋里传来了一阵儿轻微的声响,有一个棺材好像微微的动了一下,从那口棺材里面传来了一阵儿指甲划动木板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一阵儿脆响。

突然之间,从那摆着四口大棺材的堂屋里传来了一阵儿轻微的声响,有一个棺材好像微微的动了一下,从那口棺材里面传来了一阵儿指甲划动木板的声音,“咯吱咯吱”的一阵儿脆响。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儿,因为所有人的都在不停的挠痒痒,这个声音在一群人发出的划动皮肉的声音之中,显得微乎其微,所有人都认为是从同伴身上发出来的声响。

“哎呀……太痒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越挠越痒,老子腿上的肉都挠烂了……”一个官兵终于在百忙之中停了下来,他的头上沾染着许多擦汗时手上留下的血迹,与汗水混杂在了一起,他的面容狰狞可怖,扭曲异常,不经意间在脸上挠了一下,却带下来一块皮肉,一颤一颤的挂在了脸上。

“哎呀……受不了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另一个官兵仰天惨呼了一声,这种痛痒难耐的感觉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用手根本无法解决身上的痛楚,开始不停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后来还觉得没有用,直接拔出了腰刀,开始割开身上的皮肉,用疼痛来掩盖这种痒痒到极点的痛苦。

在整齐堆放着四口大棺材的大堂门口,出现了血腥的一幕,整片场地一片血肉模糊,哀嚎之声响彻了整个张家大宅,不多时,便吸引了一大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也包括在不远处喝酒的那几位道长。

当众人一踏进这处院落之后,立刻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的呆立当场,只见那群官兵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打滚,一边打滚一边用手在身上胡乱的抓挠着,地面上沾染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连带着许多碎肉,让人触目惊心。

“救救我们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呀……”一个满脸是血的官兵连滚带爬的朝那几位道长的面前走了过去,那几个道长早就被吓傻了,尤其是那一胖一瘦两位道长,很是麻利的躲在了众人的身后,他们哪见过这样恐怖的情形,大呼着:“别让他过来,快赶走他……”

站在前面的那些个拿着火铳大刀的官兵,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朝自己这边走来,心里早就惊悚到了极点,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中的火铳,一齐朝那个官兵开了火,顷刻间,那个官兵便被打成了马蜂窝,身子一下子被火铳里的铁砂崩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的鲜血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倾泻了出来,流了满满的一地。

这火铳一响,原本在地上打滚的那些官兵瞬间惊醒了了过来,其中一个官兵从地上捡起了火铳,他腿上的皮肉早已经被他给挠烂了,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他怒视着那些朝自己兄弟开火的官兵,惨声道:“弟兄们……都是那些妖道害了我们呀,一开始那个清风道长说不让咱们挖坟,说棺材里有妖怪,那些妖道却一直阻拦,却将咱们害成了这个样子,咱们一定要杀了他们,报仇啊!”

话声一落,那官兵便朝着最前面的几个道长开了火,瞬间便倒下去了一个道长,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胸口里流淌出来,身子不停的在地上抽搐着,肯定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那些官兵也忍着痛痒站起了身子,有的拿起了腰刀,有的拿起了火铳,齐齐的朝着那些道长冲了过去。

这一下那还得了,这些血淋淋的人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也不知道传不传染,没有人敢触碰他们,眼看着门口堵了这么多人,想跑都来不及,只好拿起了手中的家伙,和这群发了疯的官兵厮杀在了一起,场面顿时失控,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胖一瘦两位道长好不容易钻出了厮杀在一起的人群,大口的喘息着,那精瘦的道长颤着声音说道:“那个清风老道说……说棺材里流的血有毒,看来一点儿都不假,那些个挖坟的官兵都中毒了……这事儿怪罪下来,咱们必死无疑,赏银咱们也不要了,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那些人太恐怖了,晚走一会儿咱们谁也活不了……”那胖道长腿肚子抖个不停,却还是颤巍巍的往前奔走,不料正面却碰到了一群人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张捕头。

“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有火铳的声音?”张捕头堵住了那两个老道的去路,一脸阴沉的问道。

那一胖一瘦两个道士对视了一眼,那精瘦的道士惊慌道:“张捕头,不好了,看守棺材的那几十个官兵都疯了……他们都浑身是血,见人就杀,现在大批的官兵正在跟他们打着呢……”

张捕头倒抽了一口冷气,脱口道:“竟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现在正打的热火朝天呢,估计这会儿已经死了不少人了!”那胖道士急忙说道。

“走!过去看看。”张捕头大手一挥,带着几十个人朝院子里面走去,那一胖一瘦两个道长正想趁机开溜,不料被后面的几个官兵揪住了脖领子,直接带着他们朝院子里走去。

一走到院子里,张捕头更是大惊失色,一群浑身是血的人正在跟一群官兵拼了命的拿着大刀互相砍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已经躺倒了十几个人,见此情形,张捕头也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把那些浑身是血的怪物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口,那几十个官兵瞬间举起了火铳,一人瞄准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便开了火,火铳一响,瞬间倒下去了一片,那些个挖坟的官兵,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浑身冒着阵阵白烟。

张捕头走到那些死去的官兵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但见这些官兵手脚都已经烂了,有的甚至都露出了骨头,还有些人的脸被抓的一片血肉模糊……模样着实恐怖。

张捕头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突然转过了身子,看向了那几个道长,厉声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挖坟的官兵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有那一旁一瘦两位道长低着头,矗立在那里。

“喂!那个胖道长,本捕头问你话呢!”张捕头对那个猪头道长厉声说道。

那猪头道长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颤声道:“贫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身上都是血,跟中了邪一样,见人就杀,幸亏张捕头来的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死多少人!”

张捕头冷哼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就听到大堂里传来了一阵儿“咚咚”的沉闷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敲击木板的声音,随后便又传来一阵儿“咯吱咯吱”的声响,极其的刺耳,听起来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十分渗人。

“这……这是什么声音?”张捕头突然转过了身子,朝放着那四口大棺材的屋子里瞅了一眼。

“不会是屋子里还有人吧?有可能是那些挖坟的官兵躲在了屋子里。”那猪头道长上前一步,小声的说道。

张捕头点了点头,朝着那大堂走近了几步,眯起了眼睛说道:“什么人在屋里面,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本捕头就让人开火了!”

这一嗓子喊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张捕头不免有些动怒,朝着身后的那些官兵一摆手,阴沉沉的说道:“过去几个人看看,只要发现屋子里有人,一律格杀勿!”

“遵命!”从人群中走出来了四五个官兵,拿好了刚刚填满了铁砂的火铳,小心翼翼的朝大堂里走去,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小心,好像是踩在了一块薄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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