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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秦汉汉族社会风俗(2)

当时人相识也需要用“谒刺”通报姓名。所谓“谒刺”,即名帖,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名帖”:“古人通名,本用削木书字,汉时谓之谒,汉末谓之刺,汉以后虽用纸,而仍相沿曰刺。”《风俗通》记载这样一件事,说明“谒刺”在日常交际生活中非常重要:“徐孺子为太尉黄琼所辟,琼薨既葬,负肉并涉赍一盘,醊哭于坟前。孙子琰故五官中郎将,以长孙制丧,闻有哭者,不知其谁,亦于倚庐哀泣而已。孺子无有谒刺,事讫便去,子琰大怪其故。”假如徐孺子有“谒刺”,两个人相识就不可避免了。

4.进门脱履

先秦时凡登堂入室,必须脱履户外,这不仅同古人席地而坐有关,而且是一种礼节。大臣见君主,不但要脱履,而且还要脱袜。到了汉朝,脱履入朝上殿虽不见明文规定,但汉高祖刘邦给予丞相萧何的一个特殊待遇就是“特命剑履上殿”,也就是说,萧何经皇帝特许为可以佩剑穿鞋上殿朝见,则其他大臣上殿必须解剑脱履以尔敬意。东汉末年的曹操也曾下令,进祠上殿都必须脱鞋。这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成为人们的习惯礼节,尤其是在祭祀先祖,拜见尊长时必须遵循古礼。

5.坐席讲尊卑

汉代会客,都是席地而坐,但如何坐席却有严格的规定。如果坐席的人数较多,其中长者或尊者须另设一席单坐。即使有时与其他人同坐一席,长者和尊者亦必须坐在首端,并且同席的人还要尊卑相当,不得悬殊过大,否则长者和尊者就认为是对自己的污辱。当时常发生因坐席不当,尊者、长者自以为受辱,于是拔剑割席而分坐之的事情。《史记》载:“任安与田仁俱为卫将军舍人,居门下。卫将军从此二人过平阳公主家,令两人与骑奴同席而食,此二人拔刀裂断席,别坐。主家皆怪而恶之,莫敢问也。”《后汉书·王常传》曰:“王常为横野大将军,位次与诸将,绝席。”又《张禹传》曰:“张禹为太傅,尚书,邓太后以殇帝初育,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诏禹与三公绝席。”可见,汉代时人是非常在乎坐席之礼的。

秦汉时坐席的方向也有一定的讲究,堂上布席,多以室的户牖之间朝南的方向为尊,所以古书上常说“南面”。室内的坐位则以朝东的方向为尊,《史记·项羽本纪》说:“项王、项伯东向坐。”《史记·武安侯传》曰:“坐,其兄盖侯北乡,自坐东乡。”《汉书·盖宽饶传》曰“从西阶上东乡特坐”。又,据《后汉书·明帝纪》记载,明帝幸桓荣府,以荣坐东向,自持弟子礼。其余坐次的尊卑顺序为南向、北向、西向。

四、社会风气

秦汉时期社会风尚的演化经历了前期的尚武和后期的重文两个时期。秦与西汉前期,承战国遗风,人们普遍崇尚武士的侠义行为,高渐离的侠肝义胆、田横五百壮士的杀身取义,在汉族发展史上写下了至今仍让人回肠荡气的一章。西汉后期及至东汉,社会风尚渐趋尚文,重让敬贤被社会视为美德,孔融让梨的故事留传千古,至今仍被津津乐道;东汉末的清议之风,更是将这种尚文之风发展到极致。然而,不管秦汉时期社会习尚如何地演化,但文人武士崇尚气节的总体风貌却始终没变,从田横五百壮士,到苏武牧羊,再到东汉末年的反阉党斗争,“气节”两字一以贯之。秦汉以后,崇尚气节的传统一直被汉族优秀儿女所继承,并被熔铸成汉民族主要的性格特征之一。

1.任侠之风向下层扩散

春秋晚期,士人崛起,并逐渐分化为文武两途。秦汉前期,士人承战国遗风,普遍崇尚武士的侠义行为。荆苛刺秦始皇被诛后,曾在易水边为他击筑送行的高渐离又伺机刺杀秦始皇,虽壮志未酬,但其侠义之举,足以让后人为之赞叹。西汉初年,田横五百壮士的集体自刎,更是用血肉之驱为“义”作了最壮烈的诠释。此后,这种曾盛行于战国的行侠之风,逐渐向社会下层扩散,而成为一种流行普遍的社会风尚。西汉初年的鲁人朱家,乐善好施,“家亡余财,衣不兼采,食不重味,乘不过軥车”,以侠义闻名于世。楚人田仲,父事朱家,也已行侠而得名。洛阳人剧孟,以任侠扬名于诸侯。当时最负盛名的大侠郭解,以德报冤,救人所急,国中豪杰争着与他交往。武帝时被迁徙于茂陵,送行者赠钱千余万。后因其门客杀人,郭受牵连而被诛,“自是之后,为侠者极众,敖而无足数”;如“长安樊仲子,槐里赵王孙,长陵高公子,西河郭公仲,太原卤公儒,临淮儿长卿,东阳田君孺”等,“虽为侠而逡逡有君子之风”。《史记·游侠列传》。在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下,许多王公大臣以至地方豪强也纷纷豢养宾客,其中也不少任侠好义的高尚之士。

2.复仇之风盛行

秦汉时期社会上复仇之风盛行。秦末有张良为报国仇而求刺客刺杀秦王;《史记·留侯世家》。西汉有刘恭为更始报仇而杀谢禄《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栾布为奴于燕,为其家主报仇《汉书·栾布传》。;李广为报见辱之仇而斩霸陵候《史记·李将军列传》。西汉末,鲍宣上书谓民有“七之”、“七死”,其中有“怨仇相残”一端《汉书·鲍宣传》。,可见,西汉时复仇之风已经形成。东汉以来,此风尢盛。如《后汉书》所载,赵喜“从兄为人所杀,无子,喜年十五,常思报之。乃挟兵结客,后遂往复仇”,“生竟杀之”《后汉书·赵喜传》。;杜诗“坐遣客为弟报仇,被徵”《后汉书·杜诗传》。;苏不韦“会父谦兄杀”,“乃藏母于武都山中,遂变名姓,尽以家财募剑客”,杀仇家李暠妾及小儿,并“掘其父阜冢,断取阜头,以祭父愤”《后汉书·苏不韦传》。;崔瑗,“初瑗兄章为州人所杀,瑗手刃报仇,因亡命”《后汉书·崔瑗传》。;缑玉“为父报仇,杀夫氏之党”《后汉书·申屠蟠传》。;毋丘长,“与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长杀之而亡”《后汉书·吴祐传》。,如此等等。此外,尚有赵娥为父报仇《后汉书·列女传》。,魏朗为兄报仇《后汉书·党锢列传》。,王常为弟报仇《后汉书·王常传》。,何顒、郅恽为友报仇《后汉书·何顒传》、《郅恽传》。,等等,可见复仇风气之盛。

东汉以后,此风大盛。故当时言法令者,都主张严加禁止。例如桓谭向光武上疏曰:

今人相杀伤,虽已伏法,而私结怨仇,子孙相报,后忿深前,至于灭户殄业,而俗称豪健,故虽有怯弱,犹勉而行之,此为听人自理而无复法禁者也。今宜申明旧令,若已伏官诛而私相伤杀者,虽一身逃亡,皆徙家属于边。其相伤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赎罪。如此,则仇怨自解,盗贼息矣。《后汉书·桓谭传》。

但禁而不止,直到东汉末年曹操平定冀州时,还下令规定“民不得复私仇”《三国志·魏书·武帝纪》。,足证东汉一代,朝廷始终未能禁止复仇之风。

3.重让敬贤为社会所尚

秦汉人把谦让看作一种极崇高的美德。《汉书·循吏传序》云:“德让君子之遗风。”班昭亦云:“谦让之风,德莫大焉,故典坟述美,神祗降福。”《后汉书·列女传》。刘邦即帝位,经三让始登极《汉书·文帝纪》。这尽管是做戏,但却反映了对让德的重视。陈平谢病,让周勃为右相,位第一,周勃自知能力不及平,复谢病让之《汉书·陈平传》。东汉时,张堪,“早孤,让先父余财数百万与兄子。”《后汉书·张堪传》。樊准,“少励志,行修儒术,以先父产业数百万让于孤兄子”《后汉书·樊准传》。桓郁父死,“郁当袭爵,上书让与兄子汛,显宗不许,不得已受封,悉以租入与之。”《后汉书·西郁传》。刘恺,“以当袭父般爵,让与弟宪,遁逃避封。久之,积十余岁”《后汉书·刘恺传》。另外,东汉孔融让梨的故事,更是流传千古,不赘述。由此可见当时谦让风气之一斑。

秦汉人又有敬贤之风。敬贤,即敬重有才能和德行的贤者之意。刘向《说苑·尊贤》曰:“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此话颇能反映一般秦汉人的敬贤观念。这种敬贤之风不仅流行于上层社会,而且在基层劳动群众中已有其深厚的根基。如秦末农民起义军首领陈涉对贤者礼仪有加。《史记·张耳陈余列传》载曰:“陈涉起蕲,至入陈,兵数万。张耳、陈余上谒陈涉。涉及左右生平数闻张耳、陈余贤,未尝见,见即大喜。”西汉末年的赤眉军对“素善”者也是极有礼貌的。《后汉书·樊宏传》载曰:“时赤眉贼掠唐子乡,多所残杀,欲前攻(樊)宏营,宏遣人持牛酒米谷,劳遗赤眉。赤眉长老先闻宏仁厚,皆称曰:‘樊君素善,且今见待如此,何心攻之?’引兵而去。”即便是东汉末年的黄巾军对贤能之士也深怀敬意,秋毫无犯。《后汉书·郑玄传》载曰:“建安元年,自徐州还高密,道遇黄巾贼数万人,见(郑)玄皆拜,相约不入县境。”可见,尊贤、敬贤乃是秦汉时期普遍崇尚的社会风气。

4.清议之风始行于世

东汉中期以后,社会上流行清议之风。清议本来是乡里对士人的舆论品评,常用作选举人才的参考。此时为与宦官外戚集团抗衡,党人把清议作为斗争手段,议论朝政,指斥宦官,赞颂节义,使之发挥舆论监督作用。正如《后汉书·党锢列传》所曰:“桓灵之间,主荒政缪,国命委于阉寺,士子羞与为伍,故匹夫抗愤,处士横议,遂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核公卿,裁量执政,婞直之风,于斯行矣。”

清议常采用风谣或题目的形式。对士大夫集团领袖李膺、陈蕃、王畅等人,太学生以“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赞之。对著名经学家许慎,人们则称为“五经无双许叔重”。这是用风谣标榜人物。题目是以简捷语言概括人物特点,或作出恰当的比喻。李膺赞叹荀淑、钟皓曰:“荀君清识难尚,钟君至德可师”《世说新语·德行》。,许劭品评曹操曰:“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后汉书·许劭传》。这些都是品题人物的典型例子。当时清议盛行,以致演成习俗。《后汉书·许劭传》载曰:“初,劭与(许)靖俱有高名,好共核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

清议是以名教为准则,对社会的一种干预。及至党锢起,东汉政权进入风烛残年,许多知趣的士人收敛了“上议执政,下讥卿士”《后汉纪·桓帝延熹九年》。的锋芒,向往起明哲保身的名士风流来。于是在“博通坟籍,善谈论”《后汉书·郭太传》。的士林泰斗郭太等人带动下,清谈之风又悄然兴起,并在三国两晋时期形成高潮。

5.妇女风气开放

汉女再嫁成为风习,根本原因是当时妇女的经济地位有了明显的提高。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指出,“两性的法律上的不平等,并不是妇女在经济上压迫的原因,而是它的结果。”由于家务料理失去了公共性质,因此,“妻子成为主要的家庭女仆,被排斥在社会生产之外”。而在两汉期,妇女尚未完全禁锢在家务劳动之中,而一般都从事生产劳动,家庭经济收入中有她们一份劳动成果,因此对男性的依赖性相对来说就少一些,不一定要死守一个天出息的男子而终的。特别是西汉初年,战争频繁;男丁大减,妇女在农业生产中更占重要的地位,妇女的人格和地位也随着其在经济领域中的重要贡献而提高。朱买臣一边攻读一边饭薪樵度日,其妻也上山打柴,“负戴相随”,其对家庭的经济贡献,不下于“担束薪,行且诵书”的朱买臣,不一定要死守朱买臣,所以才出夫再嫁。汉代为数众多的妇女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如《汉书·高帝纪》载,吕雉与刘邦婚后,便与“两子居田中”,进行农业劳动。河南、山东、四川出土的汉画像砖、石上,也给刻有女子在田中劳动的情形。汉代女子还从事采桑、采莲、酿酒和汲水等方面劳动。成都市郊出土有“汉代女子采桑”画像砖,辽阳出土汉代女子汲水图,四川新都和德阳分别出土“汉代女子酿酒”画像砖和“汉代女子采莲”画像砖。汉时以妇女劳力为主的所纺织出来的绢帛的价值,较男子生产的粮食要昂贵得多,“夫中国一端之缦,得匈奴累金之物。”可见,汉代妇女从事职业比较广泛,使妇女能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占据一席之地。这样能在一定程度上淡化“男尊女卑”的观念,为当时妇女再嫁的自由提供了较有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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