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每一卦的组成。每一个卦除了卦画以外,亦有卦名、卦辞、爻题和爻辞。所以,按先后顺序为(1)卦画;(2)卦名,如“乾”,乾即是卦名;(3)卦辞,“元亨利贞”,它是对该卦的总的说明。(4)爻题,即每卦各爻的标题。爻题自下而上,一爻称初爻,二三四五以此为序,六爻称上爻。遇阳爻称之九,如初九,九二,……上九。遇阴爻称之六,如初六,六二,……上六。(5)爻辞,即说明每一爻的卜筮之辞。卦爻辞所使用的断辞,其意义一般是:吉即吉祥,利即顺利,吝即艰难,厉即危险,悔即困悔,咎即灾难,凶即祸殃。
第三,爻的含义。在《周易》中,爻的含义约有以下几种:其一,爻有象征天地人之义。在八个经卦中,下爻代表地,中爻代表人,上爻代表天。在六十四个别卦中,初爻二爻代表地,三爻四爻代表人,五爻上爻代表天。此即《周易》的天地人三才之道。故《系辞》言:“《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其二,爻所处的位置代表事物的不同阶段。初爻表示事物才开始,二爻表示崭露头角,三爻表示有所成,四爻表示进入高层,五爻表示大获成功,上爻表示到了终极。除此之外,也有用爻位不同表示人的社会等级身份和人体的不同部位的。
第四,爻位的设定。爻所处的位置叫爻位。一般来说,初、三、五为阳位,二、四、上为阴位。阳爻居阳位,阴爻居阴位,谓之当位,否则即不当位。当位好,不当位不好。但在《周易》中,阴阳爻与阴阳位并不一一对应,更多的是阳爻居阴位,阴爻居阳位。六十四卦中只有一卦即《既济》卦是完全当位,但这个卦却是最不吉利的一卦,上离下坎,“初吉终乱”,“其道穷也”。而在六爻当中,唯二五爻位最吉利,不管是阴爻还是阳爻,只要处于二五爻位都是好的位置。
第五,六十四卦的排列结构。按通行本《周易》来看,六十四卦的排列结构有两种,一是《序卦传》所展示的结构,即《乾》《坤》《屯》《蒙》《讼》《师》……《既济》《未济》。这种排列结构意在体现和反映世界万物产生、发展、变化的过程。以《乾》为首,《坤》为次,象征世界万物开始于天地阴阳。因为,乾为天,坤为地,天为阳,地为阴,故天地阴阳为万物之本。而《乾》《坤》之后接着是《屯》与《蒙》,《屯》《蒙》象征万物刚刚开始,处于蒙味的时期。整个上经终于《坎》、《离》两卦,坎为月,离为日,即有光明之义,象征万物全部呈现了出来。而下经则是以《咸》《恒》开始,到《既济》、《未济》终了。咸感也,即男女交感,夫妇沟和。恒久也,即男女夫妇之交为人类存在的恒久法则。有男女有夫妇,有父子有君臣,有礼义有法度,人类社会出现。到《既济》表示完成,最后到《未济》表示整个宇宙万物包括人的发展无穷无尽,没有终止。所以《系辞》言:“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说明《周易》力图使六十四卦的排列尽可能符合宇宙万物的进化过程,可谓用心良苦。
但是,《序卦》以六十四卦的排列结构说明宇宙万物及人类社会的进化未免牵强,这已为大多数学人所指出。不过《序卦》中有两段文字性表述,用以说明宇宙进化和人类发展则很有意义,表明了《周易》作者企图以六十四卦说明宇宙进化和人类发展的意图。“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从历史和逻辑的统一上展现了宇宙万物的进化和发展。
二是《杂卦传》所展示的六十四卦的排列结构。即“《乾》刚《坤》柔,《比》乐《师》忧,《临》《观》之义,或与或求……”等等。唐孔颖达用“二二相偶,非覆即变”概括其特点。所谓“二二相偶”是说《周易》六十四卦两两为对,如《乾》《坤》两卦,一阴一阳,两两为对。所谓“非覆即变”是说《周易》六十四卦组成三十二对,从内容上看都是相反的,从卦象上看都是颠倒的。如《泰》卦与《否》卦,性质是相反的,卦象是颠倒的。《泰》卦是天下地上,《否》卦是天上地下。
从这里可以看出,《周易》六十四卦实质上是讲客观事物中的三十二对矛盾。有矛盾才符合客观世界的本性,没有矛盾就没有客观世界。《周易》的这种思想是完全正确的。事实上,《周易》每一卦只所以有吉有凶,也是由该卦卦象所呈现的矛盾所决定的,如《泰》卦天下地上,天地交而万物通。而《否》卦天上地下,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
《周易大传》即《易传》的结构。
《易传》是今存最早、最系统、最完整的《周易》注释本。它的形成和问世对《周易古经》的文化价值和学术地位产生了重大影响。
自古以来,读《经》必须借助于《传》。因此,《易传》的意义或价值就在于:
1.《易传》从抽象意义上对《周易》作了注释和解读,把《周易》六十四卦及三百八十四爻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理论高度,从而使《周易》具有了深广的哲理内函。《周易》古经本为卜筮之书,其特点是就事论事,文字筒单,语言通俗,理论水平很低。而经过《易传》诸篇的反复解读,其理论意义却变得非常深远,博大精深。诸如,它从宇宙宏观的角度探讨《周易》的起源,认为《周易》是古代先贤圣哲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以微阐幽,以近知远,对自然宇宙万物的模拟和效法,从而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的结果。这样以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就体现了天地阴阳的变化规律。再如,《周易》古经中本无阴阳观念,而《易传》则把阴阳观念引入《周易》,把本来很筒单的爻位上升到阴阳关系,提出“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命题,把万事万物的变化纳入阴阳系统。又如,《易》本为筮卜之书,而经过《易传》的解释,《易》成了生命之源和万物之本。即“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天地设位,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成列,易立乎其中矣。”“易不可见,则乾坤几乎息矣。”如此等等,这就使得古经的理论内涵和文化价值大为提高。故学术界一致认为《易传》是一部哲学著作。
2.《易传》从整体上对《周易》六十四卦进行了历史与逻辑的排列,揭示了卦与卦之间、卦象与卦辞之间、爻象与爻辞之间的内在联系,使《周易》成为一个有机的、逻辑的和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
3.《易传》吸收了先秦儒、道、墨、阴阳等各家思想和学说,儒家的人文精神、道家的自然主义、墨家的功利思想、黄老的阴阳矛盾观念高度统一和融合于《易传》之中,这就使《周易》的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从此,人们修习《周易》亦不完全是为了占卜,它可以提高人们的道德水平,净化人们的心灵世界,锻练人们的认知能力,启迪人们的逻辑思维。故《荀子》言:“善为《易》者不占。”
4.《易传》说明和保存了古代最原始的占筮方法“大衍法”,这对人们研究古代筮法的起源具有重要意义。
《易传》的基本结构。
1.《彖传》的结构。彖即裁断。彖传就是裁断一卦之义的文辞。《彖传》的文辞结构大体有四类情况:(1)以八卦之象裁断卦义。如《泰》卦,天下地上,天为阳,地为阴,天阳上行,地阴下行。故《彖》言:“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2)以义理裁断卦义。如《讼》卦,坎下乾上,乾为刚,坎为险,乾刚坎险。故《彖》言:“上刚下险。”(3)以爻位裁断卦义。如《蒙》卦九二爻为阳爻,阳即阳刚、刚健,而九二阳爻又居内卦中位,即内刚中正,外圆内方。故《彖》言:“刚中。”(4)以卦变裁断卦义。如《损》卦,将《泰》卦九三爻与上六爻交换位置即成《损》卦,从爻位变化看,是损下而益上,即将下卦的一个阳爻移到上卦,而将上卦的一个阴爻移到下卦。故《彖》言:“损下益上,其道上行。”
2.《象传》的结构。象指卦象。卦象取法自然之象。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就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的自然之象。从《周易》看“象”又分为《大象》和《小象》,《大象》释卦象,《小象》释爻象。《大象》释卦,先言该卦之卦象,再比拟人事,即人应从该卦卦象出发决定自己的行动。如《乾》卦,《大象》先言卦象“天行健”,再说“君子以自强不息”。又如《坤》卦,《大象》先言卦象“地势坤”,再说“君子以厚德载物”。再如《蒙》卦,《大象》先言“山下出泉”,再说“君子以果行育德”。等等。而《小象》则以爻为出发点说爻象,爻象大概有三种情况:一是取爻位释爻辞,如《否》卦九五爻辞言:“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象》言:“大人吉,位正当也。”因为九五阳刚居上卦中位。二是进一步解释爻辞。如《否》卦上九爻辞言“倾否,先否后喜。”《象》言“否终则倾,何可长也。”三是取爻辞义理释爻辞。如《恒》卦六五爻辞言“恒其德,贞,妇人吉,夫子凶。”《象》言“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夫子制义,从妇凶也”。
3.《文言》结构。《文言》共两篇即《乾文言》与《坤文言》,文字不是很多,专门解释《乾》《坤》两卦的卦爻辞,且多引述孔子之语。经过《文言》的进一步解释,阐发了天地阴阳变化之理及君臣上下、安邦治国、修心养性之道。其思想内容,理论深度远远超过了《乾》《坤》原本之卦爻辞。
4.《系辞》的结构。《系辞》分上下两篇,上篇十三章,下篇十一章。也有分上下篇各十二章的。《系辞》是《周易》总的概括和说明,内容博大,思想精深,是修习《周易》之必读之篇。由于篇幅所限,《易传》其他各篇在此不一一介绍。
(二)《周易》卦爻变化的特点。
《周易》是专言变化的书,而这部专言变化的书,不是用文字来讲变化,而是通过《周易》卦爻自身的变化从而体现出变化的理念。故《系辞》言:“《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又言:“《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故“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周易》是由六十四卦组成的,而六十四卦是由三百八十四爻组成的。何谓之爻,《系辞》言“爻者,言乎变者也”。所以,变化是《周易》的基本特征。
因此,不理解《周易》卦爻的变化,从根本上讲也就等于不理解《周易》。那么,《周易》卦爻的变化都有此什么特点呢?据笔者多年来翻阅修习《周易》,大概有如下基本特点:
第一,上升性与周环性相统一。《周易》六十四卦的每一卦都是由初爻开始向上爻上升,层层推进,拾级而上,或由点到面,或由低到高,或由浅入深,或由部分到全体,这种上升的趋势或方向是确定不移的。如《乾》卦,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九三,君子终日乾乾;九四,或跃在渊;九五,飞龙在天;上九,亢龙有悔。然而,上升性中又内函着周环性,既潜含着曲折性,又潜含着周期性。曲折性是表示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直线式的,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如《乾》卦九二见龙在田,即已有升腾之象,而九四则或跃在渊,又有隐藏之迹,起起伏伏,匍匐前进。周期性是表示任何事物一旦到了顶点,达到极限,即转头向下。上九亢龙有悔即是此意。亢龙有悔,何谓也,《文言》曰“穷之灾也”。这也就是物极必反,盛极则衰,事物走向了对立面。《乾》卦的对立面就是《坤》,《坤》卦也是一样,由阴柔发展到至柔,也就发生转化。所以,《坤》卦上六爻辞为“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何谓也,《象》曰“其道穷也”。
第二,确定性与渐进性相统一。事物由弱小到强大这是事物发展的基本法则,这种发展强大的趋势是确定不移的。龙总是要腾飞起来的,潜藏着的龙只所以猫着而没有腾飞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不是不想腾飞,待机而动。一旦时机成熟便会“见龙在田”,“飞龙在天”。这说明事物由小到大,由潜藏到公开的趋势是确定的,具有确定性。但事物的发展则是渐进的,徐徐向前的,任何超常规、跨越式都是违反事物的发展规律的。从《周易》六十四卦每卦六爻的变化来看,都是由初爻到二爻,由二爻到三爻逐渐上升。如《泰》卦,初爻为阳爻,二爻亦为阳爻,三爻更是阳爻,所以,才有三阳开泰之说,三阳开泰的盛世景象是逐步发展而来的。再如《既济》卦,前面已提到过是最不吉利的一卦,但这个不吉利的现象的出现也是逐渐造成的。由隐而显到日益明朗,由轻而重到日益严重,从爻象变化看是逐级上升日积月累。故《系辞》言:“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既济》言:“东邻杀牛,不如西邻礻龠祭”,多行不善杀牛祭神神也不高兴。可以看出,事物质的变化是由量的积累引起的,是一个量的渐进过程。
第三,同一性与多样性的统一。《周易》六十四卦每一卦的六爻变化始终同一于一个中心,这个中心就是该卦的卦名或卦名象征的意义,这一点是同一的,而不是杂乱无章的。如《乾》卦,象征刚健向上之意便取龙的腾飞之象,从初爻到上爻均言龙之腾飞之象。这个中心始终没有改变。再如《艮》卦,艮为山,两山相重以喻高大之意,便取人体之象逐级而上,初爻言人的脚趾,二爻言小腿,三爻言人腰,四爻言人身,五爻言人脸,上爻言人头。人体之象始终没有偏离。所以,六爻变化的中心是同一的。但是同一性又是通过多样性表现出来,同一性是多样性的同一性。这是因为,卦名涉及到的爻辞的内容和爻辞内容表现卦名及其象征的事物所含括的方面具有差别和差异,有的比较明显,有的则比较隐悔。
这就出现了有的爻辞表现该卦卦名比较直接、明白。如《比》卦,比有亲比之义,故“初六,有孚比之无咎”。孚者诚信。与有诚信之人亲比是好事。“上六,比之无首凶”。首喻孚,无首即无孚,无孚就是没有诚信。因此,与没有诚信之人亲比是很危险的。其道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