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
开封府城外
深秋的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脸颊，几乎把那骑在马上的人冻僵，但那马上的两人却依旧丝毫不曾减慢，依旧死命地抽打着坐下的马匹，催促着马匹快快赶路。
“采玉姑娘莫要忘了答应展某之事，若到了两难之际，该是知道作何选择，今日连累长风镖局，展某已经亏欠不已。但此事事关重大，请采玉姑娘务必答应……”
“只要顺着这条小路，天黑之时，一定会抵达开封府境内！”
那样的紧急，一旁的厮杀已经充满了她的耳朵，但对面之人急迫的眼神却来不及让她再做思考便一口应了下来。她之所以如此毫不犹豫，一半是因为根本没有说时间让她考虑太多，另外一半，却是对眼前之人的关心。虽然她知道，这个展昭并非是郭旭，但那相同的容颜，还是忍不住让她对他多了几分的主意。
想到这儿，程采玉不由得又湿了眼眶，眼泪差点滴了下来，然而倔强的她却咬紧了嘴唇，把头埋在哥哥的背后——程铁衣那一身深色的衣服上全是血迹，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可见刚才那一战何等惨烈……
骏马一刻未停地在狂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高大的城楼已经遥遥可见……
是夜，开封府门前的衙役已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快要换班了，一阵冷风吹来，夹杂着白日那场突然而至的雨水的味道，使得那名衙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么冷的天气，百姓也是早早地结束了营生，连那晚上卖野菜馄饨的老汉也没有出现，灰蒙蒙的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正因为如此，那打更的声音才更加显得空荡和乏味。
衙役小三轮了夜值，刚刚从暖烘烘的值班房来到了门口，刚站了一会，已经冻得手脚发凉，却又不能到避风的地方，只能不停地跺脚取暖。
正暗自咒着这倒霉的天气，骤然间，空寂的大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急卷而来，裹着冷冷的寒风，转眼已在耳畔！
小衙役心下一惊，抬头一看，那匹气喘吁吁的白马已经狂奔到府衙门前，许是奔地太急，那马是被硬生生地勒住的，马上的人飞身而下，又伸手托住了马上的另外一个人，那小三才看清，那马上居然是两个人共骑，那另外一人，却是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漆黑的夜幕和昏暗的灯光下，那两人的脸竟然苍白地毫无血色，只有那闪亮亮的眼睛还透着点生机。
衙役微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名男子已经一步跃上了台阶，朝他亮出了一枚金牌，或许是冻得太久，男子的唇色发紫，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受开封府展昭之托，长风镖局有要事求见包大人！”
见那个小衙役没有立时反应过来，程铁衣尽管伤势颇重，又淋雨、受寒，连举起令牌的气力都快失去，但是长风镖局一向以信用为准，一诺千金，答应他人之事就算拼尽了力气都要办到。他们已经到了开封府门口，怎能在目的地差一步的距离放弃？
白天那场来势汹汹却又莫名其妙的雨早已经住了，冷冷的寒风中，却依旧飘散着雨水的湿气，夹杂在刺骨的寒风中，更是带着一股冷意。
小衙役打了个寒战，似乎如今才听清楚面前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说了些什么：“展……展大人？！”
得到了确认之后，小衙役不敢怠慢，立刻接了那金光闪闪的令牌一溜烟进了府中，临走之前也没有忘记嘱咐程铁衣二人一句：“请稍后！”
夜已经很深了，但开封府的书房中依旧亮着灯火，其实在开封府任职久了的衙役都已然知晓——包大人任职开封府以来，一贯都是晚睡早起，开封府的书房，也是常常在深夜还亮着等，而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那书房的灯火又已经点亮。
朝野中在任官员良莠不齐，古来皆是常事，如今也是不例外。而如同包拯这般清廉正直、不畏强权的官员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为数不多的异数——也因为这包青天的存在，那些被权贵欺压、伸冤无门的卑微百姓才看到一线希望，用各种办法递上的折子、状纸不计其数，因此常常要到深夜才能批阅完。
然而这一个月，那书房中的灯光有了另外一层的意思——开封府那抹让人安心的红色身影已经消失了将近一个半月，虽然开封府的一切事宜都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运转，但是，少了那抹红色，没来由的，心头总觉得一团慌乱。
张龙赵虎刚刚换下了班，默默走在回廊间，若是说包大人是朝廷的支柱，那毫无疑问，展大人就是开封府的支柱，以往之时，展大人都会不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尽管展大人并不是很爱说话，但那时时挂在嘴角的和煦微笑，已然可以让他们安心。如今……那日前在大街上第一眼看到郭旭的时候，那欣喜之情简直直冲脑门，但随之却发现，此人非彼人。但是每日见了那熟悉的脸却知道并不是他们的展大人的时候，那种难掩的失落之情，不知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
忽然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面的回廊传来，张龙赵虎抬头正要看时，那阵脚步已经到了面前，那衙役跑得十分慌乱，一时间躲闪不及，直直和张龙撞了个满怀，直把张龙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赵虎扶起那名衙役，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衙役，那小衙役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圆圆的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喘气。
赵虎认出了这个衙役，道：“小三，你不在开封府门口值夜，这么匆匆忙忙跑什么？”
那个叫小三的衙役却没有先回答赵虎的话，而是跪在地上满地地找这什么东西，更加是让张龙赵虎纳闷：“究竟在找什么？”
那小三只顾埋头摸索着，没有理会张龙的问话，夜色深沉，连月亮都被隐藏在乌云中，那回廊上幽暗的灯笼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脚下依旧是漆黑一片，小三的手在冰凉的石板上一寸一寸的摸着，不一会，手指依旧被冻僵……“应该就掉在这里啊……”
“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到了！”随着小三的惊喜之声，张龙看清了小三手中的东西——一面手掌般大小的金牌，在微弱的灯火下依旧闪着金光灿灿的光芒。
张龙和赵虎平日大多跟随展昭外出办案，也认识展昭身上几样从来不离身的东西，巨阙剑为其一，而这面禁宫腰牌为二……“展大人的腰牌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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