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日子无风无浪过了三天,苏雅博的休息结束了,重新回到了每日早出晚归的日子。
这日苏大少正在铺子里看帐,伙计来报,他的“狐朋狗友”——城中张记米铺的二少爷张杉来找他。
这张杉在家中排行第二,上有稳重可靠的大哥,下有聪慧好学的弟弟,挤在中间的张二少不知怎的,就被养成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苏雅博阴差阳错与他相识相交,两人在玩乐一项上竟是意外投缘,故而结成了知交。
听到好友来访,苏雅博赶紧让伙计把人请进后堂,收了收桌面上的账簿,整理衣衫,开门迎人。
“张兄来访,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苏雅博拱着拳头招呼好友。
那张杉虽是纨绔子弟,却生了一副好面相,唇红齿白,眉宇花心,见了苏雅博,笑容满面:“哪里哪里,倒是在下应该恭喜苏兄新婚之喜才对。”
两人在门口贤兄贤弟寒暄了几句,苏雅博遣伙计去泡壶热茶,把人请进了书房。
等到伙计把热茶和点心端了上来,两人的话题也正好渐入佳境。
“苏兄你是不知啊,那妙音坊的女子虽都是卖艺不卖身,但个个美若天仙,就连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伶俐娇俏,就算吃不到,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浑身舒坦。”张杉眯着眼睛,一脸的回味。
张杉口中的妙音坊,是近几日开在城东竹林的艺馆,传言馆中女子个个精通音律,能吟天籁之音,而且全都样貌姣好,善解人意。而最让人心生向往的,便是这妙音坊并非风尘之地,开门待客的时间只在白日,馆中女子全都卖艺不卖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妙音坊还没有开张的时候,张杉就和苏雅博约好要一块儿去花心快活,只是两人约好才没几日,苏雅博就被自家爹妈逼着成亲,到了今天才踏出苏府的大门,而张杉早已等不及,呼喝了其他友人,结伴去了妙音坊。
今天,张杉知道苏雅博在铺里,就急忙赶来向苏大少“传授经历”来了。
“能得张兄如此赞誉,想必那妙音坊确有独到之处。”张杉是个富贵子弟,平时吃穿用度、把玩之物皆是精品,苏城大大小小的女肆也都是常客,能入他眼的女子,想必也非庸脂俗粉。
“那是那是,这妙音坊的‘妙’处,非亲身体会而不得知啊。”说着,张杉忍不住大笑出声。
苏雅博被他讲得心痒难耐,若不是被逼成亲,他早就能到妙音坊逛了不下七八回了,哪里需要从别人嘴里知道它的好处。撇了撇嘴,苏大少轻咳一声:“既然张兄如此说了,那我们不妨现在就走上一遭,耳听不如眼见。”
张杉大笑三声,心里暗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面上却笑得儒雅:“苏兄邀约,小弟自当作陪。”
当下,苏雅博找来伙计,准备了马车,就和张杉一起往城东的妙音坊而去。
苏城城东有一片紫竹林,风景优美,相当出名。妙音坊就开在紫竹林边上,三层高的主楼,远远就能看见高高挂起的“妙音坊”三个青绿大字。
马车在门前停下,就有殷勤的小厮过来招呼二人。
“张少爷,今儿您可来晚了,楼上的包间都已经坐满,恐怕要委屈您坐楼下的大厅了。”张杉最近一直流连在这妙音坊,早成了这里的熟客。
张杉不急也不恼,对着小厮和颜悦色:“去,告诉你们老板,天下第一丝苏大少赏脸来你们妙音坊了。”
小厮也是苏城人,苏雅博的名号自然是听过的,张杉这么一说,小厮的眼睛立马落到了站在他旁边的华衣公子身上,只见那人气定神闲,面目和善,俊逸倜傥,气质不凡,当下应了声就转身跑去找自家老板。
没多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板在小厮的引领下匆匆而来,对着苏雅博和张杉抱拳作揖:“不知苏少爷大驾光临,钱某有失远迎。苏少爷赏脸来此,实乃我妙音坊荣幸,在下备了薄酒小菜,还请苏少爷移步雅间享用。”
“钱老板客气。”苏雅博浅浅回礼,跟着小厮踏进楼里。
张杉在他身后一脸得意,跟着苏雅博的好处就在这里,苏城谁不知他“天下第一丝”的名号,谁不想和他攀上点交情,套上点关系,苏雅博又是阔绰大方之人,跟着他就是享不尽的逍遥快活啊。
做生意的人都懂得凡事留一手,钱老板今天很庆幸自己的这个好习惯。妙音坊的二楼是清净的雅间,环境视野都比一楼大厅要好,有钱的公子哥儿来妙音坊玩乐,自然都选这二楼雅间。虽然今天小厮对张杉说二楼的包间都坐满了,但其实还有一间剩余,这间雅间的视野虽不是顶好的,但胜在比较隐蔽,平日里不做待客之用,钱老板留着这一间雅间,就是用来防备突发事件的。
苏雅博和张杉在雅间里才坐定,楼下大厅的表演就开始了。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厅里一时掌声雷动,不禁让苏雅博好奇接下来的表演。
妙音坊,顾名思义,以音律舞蹈表演为营生,每天都有曲艺、舞蹈等各种表演,以此来吸引顾客上门。
今日这妙音坊会高朋满座的一大原因,便是今天表演曲艺的,是妙音坊的头牌柳如霜。
张杉第一次见柳如霜就惊为天人,自此便对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但凡有柳如霜的表演一定早早到场,只盼柳如霜能多看他一眼,让他做了她的入幕之宾。可惜妙音坊不是女肆,纵使你有再多银两,只要馆中女子不愿意,张杉这般的痴念也只能化成江水向东而去。
柳如霜能做得妙音坊头牌,并非浪得虚名,端看她在台上抚琴唱歌,便担得“色艺双绝”四字。
苏雅博喝着茶,听着曲儿,心想张杉这次倒没有夸张,这柳如霜确实貌美无双,赛若天仙,赏心悦目,秀色可餐。而她的嗓子也确实得天独厚,一曲《凤求凰》情深动人,婉转动听,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不绝,柳如霜袅娜起身,对着楼上楼下的看客福身行礼,三福之后,便转身进到后台,任台下看客多么意犹未尽,却是不再多唱半曲。
一次只唱一曲,是柳如霜登台的不成文规定。几日下来,众人也都知道了这样的规矩,虽然失望,倒也没有吵闹。
张杉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不过他今天诱了苏雅博来妙音坊,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请柳如霜来他这雅间坐上一坐。从怀里掏了块碎银递给候在门外的小厮,张杉踌躇满志:“去,告诉你们老板,苏少爷请柳姑娘来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