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没有和他们很熟吧。苏卿伸手端起一杯茶,低头慢慢的喝着,心中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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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将军,黛若久闻苏将军赫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勇不凡,如此一来,黛若便想趁着这晚宴之时请苏将军去梅若宫中喝杯茶,不知苏将军意下如何?”
苏卿被点了名,反射性的抬起了头。只觉得一阵清香从鼻息间掠过,再抬眼,一张温婉可人的娇脸正在离自己不远的半米前。
那人儿一袭素净的浅绿色在身,一头乌发绾成了簪,身量苗条,眉宇间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温婉端庄,着实是个美人儿。
黛若?云国太子妃白黛若?白锦素的嫡长姐?苏卿在脑中反复翻查着这女子的信息,却只有白黛若这个名字和她白家长女这个身份。
素闻云国太子妃白黛若美若天仙,气质温婉,据说云国太子云泰同白黛若现今成亲三载有余,云国太子如今东宫也只有太子妃这一人,除去白黛若,不曾娶过一妃一妾,对这白黛若也是宠爱至深。
“苏将军,不如去梅若宫一座,太子妃泡的花茶乃我云国上等的好茶,苏将军自小便游遍了大江南北,不如去品品看,听闻太子妃近日也是想改进一些这茶。”容玉清浅的扫了一眼苏卿,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右手瓷杯里浓香的茶,只见茶水中,倒映出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
“是啊,苏将军去尝尝好了,太子妃姐姐的茶真的很好喝呢。”夜澜溪毫不在意方才苏卿的一席话,反倒是眼中多了些幸灾乐祸,欢笑着开口。
白黛若投向苏卿的眼神有些怪异,苏卿心下便晓,暗自赞叹这云国太子妃的聪明伶俐。
“如此,苏卿便应下了。”苏卿垂眸左右思量了下,故作勉强的点了点头,便翩翩起身,走到了白黛若的身边。
“苏将军,请。”白黛若笑意浅浅,低垂着眸。
苏卿同白黛若走出大殿,云帝黑色的瞳诡异的闪了闪,晚宴照常继续。
而在一直注视着苏卿的景国太子景遇,则眼中染上了几分担忧,不过就如微风过眼,一瞬间,重重的嘲弄挂上了嘴角,一双带着些许淡紫色的黑瞳如覆寒冰,担忧不再。
不知不觉中被带到了白黛若所说的梅若宫中。苏卿这等见过大世面的都不禁感叹这云国皇宫的偌大与奢华,过眼之处,无不是那贵重的金砖银瓦。而自听雨殿到此梅若宫,又不知绕过了多少条走廊,路过了多少个大殿。
“姐姐,你的剑好漂亮。”
正胡乱思考着,苏卿被一道娃娃嗓音唤回了神。侧头一看,一穿着紫色月光锦袍的小男孩在苏卿身边,约莫三四岁的样子。那自称为楠楠的小男孩轻轻扯着苏卿的袖子,口齿有些不清楚,嘴里还吐着泡泡。苏卿打心底觉得这孩子可爱。这蓝瞳一转,想着三岁左右的样子,应该就是白黛若和云太子的嫡长子云楠了。
“云楠,不许胡闹。”梅若宫中的主殿里一片寂静。婢女已经被逐了出去,就留了一个年岁尚老的老婆子,应该是白黛若的心腹了。白黛若皱着眉头,脸上早已没了方才温柔的笑意,硬生生的把云楠从苏卿身边拉了回来,厉声训斥。
“呜呜……娘亲坏坏……”云楠被吓得一愣,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你……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哭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挣点气!你知道我活的有多惨吗,每天要看云泰和那个叫方雅宜女人甜甜蜜蜜,那个女人甚至怀上了云泰的孩子!要废了我这个太子妃!你除了哭还有什么用!没了云泰的依靠,你和我什么都不是!”
白黛若似乎是被戳中了痛楚,面目狰狞,眼中含泪。也不顾及自己喊着云太子的名,表情凄绝,默了几许,竟是发狠的一把将云楠向旁边的柱子那儿一推,自己也差点没站稳,险些跌倒。
“啊!”云楠吓得一惊。
苏卿见此一皱眉,也顾不上什么,眼看云楠就要撞上柱子,闪身将云楠抱在怀中,身一转,后背直直碰上了冰冷的柱体。
苏卿一声闷哼,只感觉骨头都要撞裂了似得。
怀中的云楠早早停止了哭泣,悄悄地探出头来,看苏卿疼的面无血色,又是一阵水雾蒙上了那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睛,云楠哽咽地说着,“姐姐,姐姐愿意替楠楠挨打,娘亲却不会。”
苏卿一怔,随即望向了白黛若。
只见白黛若被旁边的老婆子扶着,泪眼婆娑,无声的流着泪。
“太子妃,太子妃您可别哭坏了身子,楠楠他可是无辜的啊。”那婆子也微微湿了眼眶,红着一双眼睛。
“我恨我自己为何如此的不争气……”白黛若哭喊着,像是要挣脱那婆子,却是怎么也挣不开。
“太子妃,你冷静些。楠楠他还小,怎么受得了母亲如此对待自己?太子妃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那婆子也豁出去了老命似得,死死的拉着白黛若,老泪纵横,不敢再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娘亲不喜欢楠楠。”云楠又轻扯了下苏卿的衣领,苏卿回了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上她的,云楠笃定的语气和眼中不停翻涌着的泪水任谁见了都心疼,苏卿不禁动容了些许。
可苏卿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白黛若不喜欢云楠?
云楠看破了苏卿的疑惑,便向她一一道来,“娘亲身边的那个婆婆常常告诉楠楠,楠楠是娘亲捡来的孩子,娘亲自小对楠楠不喜欢,很正常,那个婆婆叫楠楠不要伤心,要事事顺着娘亲,那样娘亲才会喜欢楠楠的。”
“捡来的!”苏卿不敢置信的看向白黛若,而白黛若听了这话则是停止了挣扎,抬起泪眼,淡然的点了点头,冷声来口,“是,云国太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嫡长子,云楠,是捡来的!”
“太子妃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那婆子一听这话,顿时慌了阵脚。
“嗤,有什么不能的,他云泰做了,我就敢说!”
白黛若冷声道,那白黛若抬手将眼边的泪水抹掉,一双黑瞳中尽是狠辣,恍若变了一个人一般,就如同,方才哭哭啼啼的根本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