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笑着朝一身寒冰的成王看去。
萧锦天道,“母后,儿臣需回府。”
皇后冷笑,“翠绿,告知太子,若是胆敢私自让成王离宫,本宫定不轻饶。”
“是,娘娘。”翠绿欠了欠身,侧身朝成王道,“成王单怠些,娘娘这几日可为成王操碎了心,莫要在惹娘娘生气了。”
萧锦天只看着他母后,皇后却至始至终都只给了他一个侧脸,没在看过他一眼。
“儿臣告退。”萧锦天退了出去,翠绿忙跟上,出了宫门,远远的瞧着成王如冰雪峰上孤傲冷霜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朝一旁候着的安公公道,“哄哄娘娘,今日定是气坏了,将镇国公印都掷在了地上。”
安公公忧虑的答应着,就进去了。翠绿这才追着成王跑去。
将地上躺着的金黄公印看去,安公公踱着小步子,弯着背将它捡起来,走到娘娘身侧,放到了炕头上的小卓上,“娘娘,犯不着为了个死物,气坏了身子。”
皇后这刻卸了刚刚的凌厉,一张倾国绝色的脸庞上,只剩下满满的失落,愣愣的看着窗口的方向,两眼哀伤。
她千盼万盼盼回来的儿子,如今就又要离开她身边了,这让她如何不伤心。
“本宫还不是为了他好……”
“是成王不识好歹,辜负了娘娘的用心,该给成王一个教训的。”安公公顺着皇后的话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娘娘,依奴才瞧着,成王也不是只顾私情的人,这其中定有隐情。”
皇后收回目光,看向小桌上放着的镇国公印,哀声叹了口气。安公公备上热茶,递了过去。
“本宫自然知晓,若非这样,本宫也不会将他留在皇宫。昨儿个晚间皇上来用膳时提及了,今日便下这赐婚的圣旨,本宫的这颗心呐,提着就没放下过。”
安公公吃了一惊,“皇上下旨了?”
皇后冷笑,“此事万贵妃也不知吹了多少枕边风,哼,若不然,我儿岂会要到北蛮那极寒之地守封四年。”
安公公蹙起眉头,“娘娘,如今万贵妃气焰越来越嚣张了,皇上近来也总是往千行宫走,这局势下去,只怕不妙。”
皇后端起茶杯轻慢的啐了一口,“小安子,摆架,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曾教诲,这人呐,一心找死,是拦也拦不住的。
安公公退下去安排了,皇后这才拿起桌上的公印,如葱段白皙的纤细五指,摩擦着上面的伏虎,喃喃自语,“老将军,我儿为你甘愿冒险,你在天有灵,定要保他逢凶化吉,一生安乐。”
萧锦承与萧锦天两人相貌相差无异,但萧锦承面容较为柔和,适人亲近。
如果说萧锦天是天上的月光,声如刀刃,句句顿割人心。那么萧锦承便是冬日里的旭阳,声似轻羽,如刚刚升起来的暖阳便是让人直视,也是如薰风舒爽,晒得人身心贝暖。
萧锦承一袭淡黄太子锦衣浑然天成的威严不露自威,笑容淡然亲和,却丝毫没有减弱他身上威严的气势。而在睿昌帝众多子女当中,也只有萧锦承像极了先皇,身上总有股莫名的亲和度,能缓和人的情绪。
便是在急躁的人,似乎只要在他身边,都忍不住放轻态度,温和以对。
萧锦天看向案桌上手握朱笔,正凝神写大字的人,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皇兄。”
萧锦承手中笔尖挥洒而走,一个“天”字浑然天成,放下手中朱笔,这才侧头淡笑,“怎自己一人进来了?”
萧锦天看着宣纸上“承天”两个大字,笔锋凌厉,却融合了柔韧。这就是他的皇兄,自有威严魄力却总是夹杂着股温情。
让人甘愿诚服。
“臣弟将他们挥退下去了,不该惊扰了皇兄练字。”
萧锦承失笑,从案桌上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室的小桌上走去。
“你啊,定是又惹母后生气了,被母后罚到我这行宫来了。”这里的热茶总是及时换上的,萧锦承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气味浓烈,味道甘甜。
很下口。
萧锦天冷冰冰的脸也缓和了下,“母后只是为了臣弟要去北蛮之事而愤怒,稍后便好了。”
萧锦承微皱眉头,认真的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天儿,你不该如此任性。当年你闹着要随镇国公老将军去边关,母后便伤心了一回。现下你又得去四年,母后岂能不愤怒?”
萧锦天看着萧锦承,“皇兄,臣弟总该会回来的,有母后,皇兄在的地方,亦是臣弟的家。”
萧锦承担忧道,“可母后担忧的并不在此,如今万贵妃圣宠不衰,势力权倾朝野。母后是怕万贵妃会对你不利,天高皇帝远,若是一个意外,谁能保证?”
“母后多虑了,臣弟焉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迟早有一日,臣弟要将万贵妃等人连根拔起,灭其九族。”
凛冽的杀气破口而出,萧锦承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事皆要撑得住气,能忍方能成大事者。”
萧锦天定定的看着他,没回答。
萧锦承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小时候的天儿是如此的淘气可爱,怎五年战场生活下来,他身上却是肃杀气势,如此杀戮一身,焉是妙哉?
“父皇眷念权势,早些年也是雄心壮志,要造福百姓。近几年,父皇心系变了何其多,多疑多虑,。如此下去,只更是不妥,你我二人只怕亦逃脱不了该走的命运。”
萧锦天皱眉,“连皇兄也无可奈何?”
萧锦承微微摇头,脸上严肃了许多,“我已即行弱冠之礼三年有余,却未曾纳妃留有子嗣。父皇曾多次提及,也都被母后寻了理由挡回去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萧锦天放下手中的杯子,“皇权。”
萧锦承接着道,“对,皇权。父皇放不下手中权力,眷念皇位。我是太子,若是纳妃有了子嗣,父皇便会防着我。这些年我没有纳妃的打算,父皇给予的脸色也和悦了许多。天儿,这就是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