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昌帝嗯了声,就没了下文。拿起一旁的朱笔,准备批阅奏折。
腊月二十五后,便不再上早朝。下面的奏折一律交到刑部手中,在转交上来。
刑公公走到一旁,仔细的研磨。墨香微浓,自带一股清香。
刑公公道,“皇上将闲王五百精兵都扣押下来,此事若是被太后知晓,她老人家定然会有异议的。”
睿昌帝将批好的奏折放到一旁,手中的朱笔一顿,“母后她老人家这些年早以佛像为伴,她不会知道的。”
“什么事哀家不会知道的?”
刑公公一惊,停下了研磨的动作,拿着拂尘往外走去。睿昌帝也眼露诧异,放下朱笔起身迎了出来。
御书房外室,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家走了进来,眉目慈祥,双目有神,两耳鬓雪。梳着雪鬓,头戴凤钗。将右手放在身侧嬷嬷的手背上,另一手捏着脖颈上戴着的长串佛子,笑着走过屏风。
“奴才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刑公公跪在屏风旁,行了礼。
“朕给母后请安,凤体祥和。”睿昌帝也停在屏风前一段,略弯腰行礼。
太后越过两人往御用案桌走去,站定,转身,这才道,“都免礼吧。”
“谢母后。”
“谢太后。”
刑公公起身在睿昌帝身边候着,睿昌帝连带微笑的上前,问道,“母后,今日可是除夕守岁,您怎上这来了?”
太后责备的看了他一眼,“皇上,哀家问你,这除夕可是个大日子,为何到此刻接近黄昏了,哀家还没看到成王的身影?你这当父皇的,就不知道提前宣旨将他给召进宫来?”
睿昌帝让刑公公去给太后搬条椅子来,被太后给喝住了,“哀家不坐,皇上,哀家在问你话呢。”
睿昌帝这才半弓着身子道,“回母后,这两日锦天都在太子行宫里头,朕还不知成王已然出宫这事,所以未来得及宣成王进宫,还望母后责罚。”
太后迟疑的看着他,转头问刑公公,“刑公公,既然成王已经在太子行宫,你为何不让人通知哀家?成王也是哀家的孙儿,去了边关五年,如今回来了,你们都不告知哀家,都不将哀家当一回事了?”
刑公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太后磕了两个响头,“回太后,都是奴才的错,请太后责罚。”
太后将目光回到睿昌帝身上,“皇上,哀家常年伴佛,便当哀家是无知三儿了?”
睿昌帝脸色骤变,“儿臣不敢。”
太后轻哼了声,“皇上做过什么,哀家不过问。今日哀家只让你将成王给哀家找来。哀家回慈宁宫候着。”
说完也不理会睿昌帝沉着的脸色,扶着身边的嬷嬷出去了。
睿昌帝也跟着走了两步,“是,儿臣恭送母后。”
刑公公跪在地上,忙高声道,“奴才恭送太后。”
等太后出了御书房,刑公公立即从地上起来,走到御书房门口,朝守在一旁的两个公公瞪了一眼,手中拂尘指着他们两人,“你们两个,太后来了不知道通报吗?”
那两个守门太监很委屈,垂着头低声为自己辩解,“是太后不让出声的,奴才们也不敢违抗啊。”
刑公公瞪了他们一眼,“下次机灵点,皇上圣颜大怒着。”
两个太监抖了抖肩膀,惶恐的答道,“是。”
刑公公这才转身,脸上带着浅笑,脚步结识的走了进去。
睿昌帝一把将手中的圣旨丢到他的脚下,“按着太后懿旨,将成王宣进宫来。”
刑公公捡起地上的圣旨,弓着背退出了御书房。只是在走道上还没走远几步,就听到从御书房里头传出的几声清脆的响声。
刑公公脚步不顿,脸上挂着笑容,走到拐弯处。
那里正候着一个小宫女,姿色平庸,只嘴角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刑公公,事情都办妥当了。”
刑公公从大袖子里掏出一个绣着鸳鸯的钱袋,交到她手中,“这个拿着,里头有五十两银票;和你接着该做的事。”
那小宫女接过钱袋,朝刑公公欠了欠身,“谢刑公公,奴婢知道该如何做。”
“去吧,这些天你别到慈宁宫里头凑了,免得被认出来。”
“是。”
小宫女退下来,刑公公转身看了眼周围,这才拿着圣旨,朝宫外的路走去。
山腰上已过了最初的震撼,和惊涛骇浪。平静下来后,又是一阵死气沉沉的沉默。
二夫人紧紧扣着刘雨歆的手臂,几乎要在上面掐出一道血痕。
刘雨歆忍住痛,没出声,只看着刘振北等人从最初的震撼,疯狂渐渐变得平静。
丑奴走了。
在没留下任何一句话,这些人当中谁也拦不下他。
二夫人便是想让他将话给说明白了,也追不上他的脚步。红着眼眶看着他就这么走了。
在丑奴走后,刘雨歆等也打道回府。一路上,很沉默。刘振东,刘振南,三夫人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
黄昏过后,刘振北没直接回镇国公府,而是骑着马往府尹走去。
金阮跟上。
二夫人正要出声阻止,劝她不得冲动。
萧御庭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刘振北疾驰远去的身影,清冷道,“让她去吧。”
这时候,不做点什么,她的心办法平静下来的。
二夫人搅着手中的帕子,“这样好吗?振北若是一个意外,我们都承受不起。”
萧御庭浅笑着转身,看着二夫人,“有金阮跟着,不会出事。”
刘雨歆捏了捏二夫人的手背,“娘,你忘了姑姑是什么脾气了?是能吃亏的主吗?放心吧。”
二夫人能在说什么?只能转身跟着进了镇国公府去。
金福跟在萧御庭身边,刘雨歆进去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刘振东,和刘振南,随即咧嘴一笑。
“歆儿——”
刘雨歆轻佻眉梢,“来了。”
刘振东,刘振南瑟瑟抖动了两下,瞪着刘雨歆等人的背影,满眼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