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如昔,涛声依旧。
在放寒假的日子里,什么最充足,无非就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自从上次某只小白无面男公然向我挑战,我的血管和神经就都逐渐呈现出亢奋的状态。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想办法折磨他。既然决定拼个你死我活,那就必须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某年某月某日凌晨2点半,在这种冤魂缭绕的时间里,我扛着锄头爬进秘密花园。最近,小白在时间上总是比我占优势,每天都全勤出现在花园里,搞得我连搞破坏都要选择这种幽灵出没的时间。
我是怕鬼的,相信一切关于鬼魂的传说。当然不是因为我做了太多的亏心事,也不是因为我非常的胆小,只是源于某些时间,我们的科任老师迷恋了日本的鬼片,成天弄鬼片给我们看,一时间我们的精神受到了毒害,以至于现在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这些事情,小白是不会体谅我的。所以,我只能鼓起勇气,利用满腔的热情驱逐根深蒂固的恐惧。
挖了很久,地面上都没有出现一个坑。冬天冻僵了的土比石头还硬,本来打算挖一个陷阱出来,却因为前期实践不足而破产。
我蹲在地上,懊恼。
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在这种神圣的时间出来活动,却无功而返。怎么说都有悖于我的人生信条,胸口起伏的怒火烧得心疼。
我只好围着花园转圈,将寒冷一点一滴地绕进循环里。
就这样持续到4点半,因为雪还没有化,整个花园在月光下清澈无比。
我仰头看着天空,汲取日月之精气,感受万物生灵的博大精深。最后,终于在愤愤不平中想到了一条锦囊妙计。
所幸的是,就在我下定决心,以必死的心态完成这场阴谋的时候,天空中飘下了雪花,这就是天助我也的证据。
我在雪花中雀跃,借着月光将包包里的化妆品倒出来,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的微笑。这一次,不是你死还是你死。
折腾到六点半,我盘算着差不多该躺下了。要演得像必须形神兼具,作为专业人士,提前入戏也是至关重要的。
我栽进雪地里,将呼吸收拢,准备装死。
想着,寒冷只要习惯了就好。
模模糊糊地视线里,纯白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他的脸这一次不是没有表情,而是看不清楚表情。
我笑,真好,你丫也有今天。视线里他的脸已经开始崩塌。这一次,我胜了。
眼皮好重,因为睡眠不足,我的理智已经接近极限。干脆睡觉好了,反正,我知道,小白在身边。他会照顾我的,没有人可以见死不救,不是吗?
我就这样安心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好像是很踏实的睡眠。
原来,我的睡眠质量还是很高的,适应力也颇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空气的地方我都可以睡着,然后用无辜的睡眼打量身边的每一个人。
睁开眼我向以往一样,茫然环顾四周。
小白真的在身边,他的脸被愤怒扭曲着。眉毛拧在一起,眼睛也瞪得老大,嘴唇发紫,说他是苦瓜一点都不过分。
我笑了,伸手扯下输液器。先伸胳膊后伸腿,活动筋骨后,歪头冲小白眨眼。
“如果你不把花园还给我,我就再死一次。到时候我会留下遗书,就说是你害死我的。”
小白的脸绿了,这让我的成就感瞬间膨胀。
他瞪着我,眼珠子突起,我很想伸手替他接住即将要掉出来的眼珠子,于是把手探到他的眼前。
小白先是看着我因为拔掉输液器而渗出鲜血的手背,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手伸过来,停在半空中。我们的手就像是同性的磁条一样颤颤巍巍地合不到一起。
最终,他打开我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我思考着这是什么情况,旁边铺上的大姐却非常无奈地看着我,小声嘀咕:
“姑娘,你快追出去看看他吧。他抱着你进来的时候,着急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这么说他,他肯定会生气得。”
我在病床上挪了挪,干脆踩上拖鞋跑了出去。
小白的反应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他会信以为真。
实际上我只是想装死气气他而已,虽然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是我的不对,但是战场本来就是残酷的啊,我为了胜利难免会不折手段,他也可以报复我嘛。
路过庭院,从窗户看见小白坐在长廊的凳子上发呆,表情阴霾。虽然他的表情本来就没什么新意,但是现在看来却更加扭曲。
我跑过去,停在他身边,组织语言。
“那个……谁……我……嗯……对不起……还有……谢谢……”
小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忽地站起来,走了。
“喂……你好歹说句话啊,我不是都道歉了吗?你干嘛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我气呼呼地冲他的背影喊,声音迎来路人的旁观,可是他没有回头,就这样转过医院的大门,失落地消失了。
庭院里的风很凄凉,我突然有点委屈地将眼泪收回眼眶。
好冷。
回到病房,隔壁的大姐还是一脸担心,她看见我回来,紧张地瞅着我。
“没追到?”
我摇头,抬眼看她。
“还在生气?”
我点头,眼泪顺势摔了下去。
大姐急了,连忙安慰。
“别哭,回去再和他解释一下,他很在乎你的。”
我抬脸,看着大姐关切的眼神,突然明白,她是完全误会了。
小白之于我什么人都不是,我之于小白又能算是什么人呢?
收拾好东西,我离开了医院,心情像黑洞一样越来越深。本来预计地华丽挑战,最后居然被残酷地扣上无赖的帽子。小白那个深恶痛绝的眼神已经把我刺穿,现在的我竟然会提不起一点干劲。
到家已经是傍晚,老妈在厨房忙碌。我闻到久违的家常菜香味却没有任何食欲,鄙人是信奉民以食为天的吃货,如果不是老赵要我减肥,我是一定会胡吃海喝的。但是此刻,我只能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浑身没有气力。
躺在床上,脑袋里一片混乱。到底是谁的错?
老妈推开门,瞅着我。
“准备吃饭,不是从医院回来吗?”
我起身,瞪眼,无语。
“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今天早上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住院了。医院还说,有位男士送你到医院并且悉心照料。我想着你终于愿意找个正常的男朋友了,就没有打扰你。你这种状态是又把人家甩了?”
我扁嘴,老妈的思想观念真是先进。
“妈,你觉得我甩了人家会是这种样子吗?”
“哦,也对。通常你甩了人家都是蹦蹦跳跳的。难道这次是你被人家甩了?”
我分明看见老妈眼睛里有亮光,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妈,哪有希望自己女儿被人家甩掉的?”
“你呀,偶尔也该失恋一下。我都没有机会安慰你。”
我彻底败了,对于老妈的思维,我是不能理解得。老赵说我的脑袋脱线,现在我才知道,脱线也是可以遗传的。
“我要睡觉,不吃饭了!”
我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感觉好累。
老妈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安静地合上了房门。可能,在老妈的眼里,她的女儿是常胜将军。小时候摔倒会自己爬起来,长大了摔倒不仅会自己爬起来还会把以后能够引起摔倒的绊脚石全部清理干净。毕竟她的女儿前路是正大光明。
昏天暗地的无知觉让人安心,人死了也不过如此。没有知觉反而轻松了很多。
我从梦里爬起,望见窗外明晃晃的阳光。
和煦的一天,美好的开始。
在家无所事事地留守,看看没有营养的电视剧。我非常理智地决定,将小白从我的脑袋里永久删除。